《彼年仙事了》十减容

23、第023章：引渡帝君

　　贬下凡？

　　“你可别告诉我你不知情。”见酿酒小仙果然一副茫然的模样，云妗接着说，“九渊帝君和重华神君于七日前，绕着整个仙川一路大打出手，在九重大殿毁了好多上古遗物，天尊大怒之下将两人贬下了凡。

　　“哼——不管你知不知情，酿好你的酒吧！”

　　七日前，便是那一日，莫不是酿酒小仙走后，九州卿渊和重华神君又动起手来……

　　云妗本着看好戏的态度，酿酒小仙一眼便看出了端倪，当下起身道：“劳烦云上仙子启禀天尊后，这酒小仙酿不出来，又何必坏了瑶池会的兴致。”

　　云妗秀眉一挑，干脆领了酿酒小仙去见天尊后：“算你聪明！跟我去见天尊后。”

　　这天尊后一向私心很重，眼下自己的亲弟弟、亲儿子都因为一个小小的酿酒仙，沦落凡尘，这口气又怎么咽得下。

　　如今设个小局，届时便是酿酒小仙的错，她身为天尊后焉有姑息之理？所以酿酒不过借口，你酿是错，不酿也是错，那何必累了自己。

　　传闻天尊后是个悍妇不说，又闻善妒、私心、重奢，就连模样果然也不讨酿酒小仙喜欢——

　　酿酒小仙进了凤銮大殿，只见其上的宝座只天尊后一人。她繁杂的编发上，一顶凤冠更显雍容；一身仙服上绣了九只金凤，华丽异常。皮肤白皙的几乎透明，加之脸上挂了一个永恒不变的招牌式死鱼脸，如一潭清水，但又深不可测。

　　天尊后与九州卿渊乃一母所生，其实十分相似，此等风姿落在九州卿渊的身上，便觉天地为之失色。

　　但现在，酿酒小仙面对九州卿渊时心下的那份既惊恐又惊艳，在面对天尊后，却是生厌得很。

　　“小仙见过天尊后。”酿酒小仙上前施礼请安。

　　不知是不是仙川之上的人都是同个脾性，只听天尊后问道：“你便是酿酒小仙。”

　　我都在这了，我不是难道你是？可眼下酿酒小仙可不敢这么回答，只得毕恭毕敬地跪着回话：“回天尊后的话，正是小仙。”

　　闻言，天尊后也没有示意酿酒小仙起身，反而看不出喜怒得再问上了一句：“云妗说你酿不了本宫要的仙酒，可有这事？”

　　“小仙资质愚钝，有负重任，请天尊后责罚。”说着，酿酒小仙顺势伏在了大殿之上，卑微得仿似没有了自己才好。

　　这厢瞧不出天尊后的心思变化，却见她竟是起身下了殿来，款步姗姗，仪态万方，不愧仙川之王母。

　　只待天尊后站在酿酒小仙的身前，连身旁一直侍奉在侧的云妗，也低着头不敢直视她的双眸。

　　再来天尊后折纤腰以弯身，伸手亲自扶起了酿酒小仙。

　　“我倒看你是个伶俐人，不怪乎我的傻弟弟、傻儿子甘愿为你贬落凡间。”看着酿酒小仙顿时因着受了惊，却更显得清明的眸子，天尊后松开扶过酿酒小仙的手，转了话锋道，“本宫不会责罚你，不知你可愿听本宫讲个故事。”

　　“回天尊后的话，小仙愿闻其详。”酿酒小仙自是不能回绝。

　　“本宫先问问你，在你看来：九渊帝君是否高高在上、众星捧月，享乐世间最至高无上的荣耀？”但显然这并不是问话，就在酿酒小仙不知如何作答的时候，天尊后似乎陷进回忆之中，显得万分的痛心疾首，紧接着说道，“可谁人知道他当年遇见的噩梦。”

　　随即天尊后回过神来，她放眸盯上酿酒小仙，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通，才继续说道：“我儿容胤生性不羁，其实并不适合你，但我那个傻弟弟本不该是个会动真情的人。

　　“可既然他认定了你，何尝不是他的缘，如若我告诉你关于九渊帝君的过去，你可愿意入了轮回道，下凡替我引渡这个傻弟弟？”

　　酿酒小仙一愣，可她焉有拒绝的资格？！只是酿酒小仙万万没想到，天尊后轻轻松松说出的“引渡”二字，却不那般简单：天尊后让酿酒小仙入得是妖道。

　　在当时，妖都妖王斗杀意气风发、无视常规。

　　而人界仙观无数，以三清观尊大，猎杀妖族，若谁人想入三清观就先上交妖物。

　　至于忘川、仙川还仍被称为北冥、九重，中立而立。魔川正值内忧不断，无心参与。

　　酿酒小仙来到人界的时候，适逢子时，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静谧的夜色让一切沉睡着，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像在白天里那样真实了，它们都显得模糊、朦胧，似乎每一样都隐藏了它的细致，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如梦如幻如真。

　　这时，酿酒小仙见了一童子从墙角转出后，匆匆向自己走来。

　　模样约莫七岁，一尺有余，着灰衣短衫，月色朦胧下看不清长相。酿酒小仙见他行色匆匆，两手又死死护着一个罐盅，不知里头装了什么。

　　因着此情此景出现此人，实在是诡异得很，她便有意打量起来。而这小童子似乎没注意到酿酒小仙，便是从酿酒小仙身边经过，也不曾转头看上一眼。

　　酿酒小仙蹙了蹙眉头，转而走出一步，她望着童子的背影，心中有些不解：一个普通的凡人，大半夜的出来，不怕被妖道食之果腹么。

　　谁知，小童子突然回眸，一张面无表情的童颜，猛然砸入了酿酒小仙的眼眸。

　　小童子面如冠玉，眸色深沉，紧皱了的眉头里紧锁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凝重。

　　这会儿，他正睁着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凝视酿酒小仙。

　　酿酒小仙大惊，她还只是前来投妖胎的仙魂，连实体都没有，小童子不可能看得到她，便是妖童也不可能看到她、

　　换言之，酿酒小仙现在非仙非神非魔非妖更非人非鬼，处六界之外。目前就是个黑户……

　　但酿酒小仙瞧得仔细了，就能发现小童子的眸光投不到焦点，他其实只是看着她这个方向罢了，虚惊一场，酿酒小仙这才敢默默地吐出一口气。

　　谁曾想，下一刻小童子却是二话没说，当即打开自己手中罐盅，竟是从中跃出一物直接钻进了酿酒小仙的手腕。

　　啊！酿酒小仙暗自轻呼，她急忙查看自己的手腕——可是从罐盅跃出的东西，已经钻进了她的皮肉，无影无踪，眼下只看见一道金光不断来回绘在了酿酒小仙的手腕上。

　　见此，酿酒小仙狠命揉搓自己的手腕，当然，无济于事。

　　直等到金光散去，见一化符印记在自己的手腕上，是个神咒。可这是禁咒。

　　“你是谁？！”小童子道。

　　酿酒小仙本也想这么发问，却没想到被小童子快人一步。只是那小童子边说着，便用探索、略严肃的目光戒备着，哼！酿酒小仙倒像了恶人。

　　“你是妖怪。”久不见酿酒小仙回应，小童子笃定道。

　　闻言，酿酒小仙很是气恼小童子，但一想现下的人界妖道横行，自己今天会这么倒霉实则天地人缺一不可，倒不能全怪了他。

　　何况要务在身，解咒要紧。

　　“我是仙川之上的酿酒仙，名唤阿酒，下界来投胎做妖的。”酿酒小仙耐着性子，好脾气地解释道。

　　小童子的确看不见酿酒小仙，他的眼前空无一物，这时突听得一个声音如娟娟泉水般，似水如歌、沁人心扉——他很多年后再忆此情此景，才知道初时未见着她，就恋着她的声音。

　　但眼下他实在太小，回了神后，心下连道妖物最是会蛊惑人心，于是张口便是：“你就是妖怪。”

　　“是不是妖怪重要吗？你一个小娃娃，看着也不像作恶之人，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作甚要对我下禁咒？这又到底是个什么禁咒？！”正说着，酿酒小仙瞧见小童子一张面瘫脸微微变色，却在眨眼间归于平静，她想想人家还只是个孩子，知道错了就好！便抚了抚鼻尖，缓而继续道，“罢了，你快点给我解咒，莫要误了我投胎的时辰。”

　　“你若想解咒，就同我去三清观。”小童子这义正言辞的模样，却是不像知道错了……

　　果然，酿酒小仙气结——她虽刚下界，但也知道人妖不两立，若谁人想入三清观就先上交妖物。

　　看来这小童子是想将酿酒小仙上交三清观，借此入三清观修行。

　　“我与其他妖物不同，我下界为寻一人，渡他升仙。总之，仙人下凡自有重任，尔等也有宿命在身，你还小，绝不能累及我，可懂？”其实酿酒小仙根本不想同小童子讲道理，但想着自己好歹顶着小仙的身份，觉着忽悠……说服个七岁稚儿又有何难，这会见小童子听得略有动容，自然更加卖力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道不能累及我是为你好，有恐日后累及你的命理……”

　　“等等！你是要入三清观修行……”酿酒小仙看着眼前小小身板却少年老成的娃娃，不确定道，“莫非你就是九渊帝君的托世？”

　　这话出了口，酿酒小仙心下反而确定了，瞧这不可一世的小模样，要说不是九渊帝君，六界还真找不到第二个跟九渊帝君气息如此相像的人了。

　　不再多想，酿酒小仙顾着时辰，二话不说拉上了小童子，也就是九渊帝君九州卿渊的小胖手，就往一户人家赶。

　　说来也奇怪，酿酒小仙一个仙魂竟突然有了实体，倒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手腕上的禁咒。

　　神咒一向分为“号令”、“沟通”和“请助”，禁咒便是这三者中最为厉害的神咒。酿酒小仙一时情急才拉上九州卿渊，眼下她无痛无痒，还不知道自己有何变化。

　　此时，夜色越发浓重起来，不知哪来的黑云，遮了月色，村落、树木、沟渠……就一下子全都掉进了神秘的沉寂里。

　　酿酒小仙和九州卿渊到了村落附近，还没开始找寻具体是哪一家，抬眼就先锁定了掌灯的那户人家。

　　但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酿酒小仙和九州卿渊赶到那户人家的时候，屋里屋外除了一对夫妇，似乎还有几位不速之客。

　　“你去哪？”九州卿渊见酿酒小仙还要往屋里冲，忙反手拉住她。

　　“我得进去投胎啊，没看见要生了嘛。”酿酒小仙冲着屋里努努嘴。

　　的确，屋里屋外的夫妇，男的本是站在门外，坐立不安；女的躺在床上曲着腿，声嘶力竭，她本是半卧起身，捧着自己的肚子，似乎要自己产下肚子里的孩子。

　　这时，来了三个不速之客，直接幻化而出，如此是妖物无疑。

　　是以酿酒小仙和九州卿渊到的时候，屋门大开，屋里涌了那对夫妇和三个妖物。

　　“先看看他想干什么。”明明是三个妖物，在九州卿渊的眼中似乎只有一个，他说完就将酿酒小仙拉到视野较好的地方躲了起来。

　　闻言，酿酒小仙有些纳闷：“他是谁？”

　　酿酒小仙见那人一身暗紫的锦袍，衣袂飞舞，可惜背对着自己，但想来是个人物。

　　“连他都不知道，你还来投妖道。”九州卿渊忍不住地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