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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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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根柱子杵在原地,等精神重新回到身体的时候,才往后退了一步,狠狠地盯着墙上的门牌。
7栋-502,没错啊,这就是我住了三年的窝。
但是,时延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我真的在做梦?
我下意识掐了掐自己大腿。
苍天!生疼!
我皱着眉反复揉搓痛处,脑子里恍然想起另外一个更靠谱的解释。
“时总,你追设计都追到我家来了?”我弱弱地问了一句。
时延一愣,脸上的浅笑继续良好地保持着:“你当我是黄世仁?”
呃……这个问题嘛……实话实话,你确实有点像……
我木然地望着他,思量着这句话该怎么出口。
书恒却从后头探出半个头。
我确定,这的确是我住了三年的窝!
“姐,你愣在门口干嘛,自己家都不认识了?”
稍稍过了一会儿,书恒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哦,姐,这就是我大哥时延。”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大半天才把关系理顺。
原来义兄“TIME”就是时延!
原来时延就是大舅哥!
可是,要不要这么巧?!
时延礼貌地冲我点了点头,微微侧身让我进屋。
我条件反射一般,也冲他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然后小心翼翼地从身边擦过。
但是:这到底是谁的家?
为了找回女主人的感觉,我抬头挺胸地招呼了声“你们先坐,我洗点水果”便大摇大摆地进了厨房。
才踏进去,一道娇小可爱的倩影一跃进了我眼帘。
这姑娘正在洗水果,仔细认真得好像每颗葡萄好像珍珠一样贵重。
好清秀可爱的姑娘!
我要是有这么一个妹妹就好了,就算是用十个书恒换,我都愿意!
我赞许地看着她,直到书恒从身后用肘子狠狠地捅了我一下,我才从“以弟弟换妹妹”的“人贩子”模式中跳出来。
“小欢,来,这就是我姐,大名鼎鼎地书香师姐。”书恒欢快地向自己的心上人介绍未来的大姑。
小欢停下手里的活,才一听便笑得如同一朵灿烂的向日葵:“啊!书香姐姐!我叫小欢。”
我觉得她的欢乐很阳光,一下感染了我也跟着阳光起来:“hello,小欢!”
小欢点点头,应了一声“嗯”便蹦蹦跳跳地来到我身边:“书香姐姐,你好漂亮啊,比我想象的要漂亮好多好多!我听过你很多的故事,他们都说你是个大美女!”
小欢同学很兴奋,书香同学我却很无语:“呃……谁告诉你的,撒那么大的谎可是要失眠的。”
小欢同学摇摇头,很认真地回答:“哥哥啊,他说你是大美女。”
一瞬间,我的心跳竟莫名地快了起来。
天真的小欢还在天真,时延才踱步过来,她便又高兴地蹦蹦跳跳到她哥哥身边继续天真:“哥,书香姐姐真的很漂亮呢!”
时延温柔地看着自家小妹,赞许地笑了笑,回了声“是啊”,便将眼光落在我身上。
看我做什么?我心跳加快的样子很明显么?
我被他看得心虚,实在想不出缓解的高招,只得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把小欢同学洗了一半的葡萄洗好,然后岔开话题把这三位引到客厅喝茶聊天。
照我平时的经验,几个人在一起喝茶的时候看新闻联播是最保险的做法,因为有大量的、不用刻意寻找的社会热点能打开话匣子。
我打开电视,执着地在几十个卫视里搜索新闻频道。
但是我身边的三位似乎对此并不感冒,才坐下,方才那个“以‘我’为中心”的话题,重燃了。
首先是书恒这小子。
“小欢,我姐当年在学校可是风云人物,她的那些事儿,讲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我的后背莫名升起一种被戳脊梁骨的赶脚……
小欢很是虔诚:“我知道的,哥哥也常常和我讲的。他还要我向书香姐姐学习,说她在我们专业的造诣也很深呢。”
书恒的声调提高八度:“那是!知道不,我姐不单是会主持、播音,还会演话剧、当导演、做监制,连后期剪辑都是一把好手!”
我满脸黑线。
再不出手制止,等一下我估计连飞檐走壁都会了。
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小欢,别听他胡说。我就是在文娱部打打杂,没什么造诣。”
小欢有些不相信,皱眉看了看时延。
一直微笑着听小欢和书恒聊天的时延,看见妹妹想自己求证,稍稍思量了片刻,才转头看着我开了口:“其实,书香最厉害的——的确是打杂。”
我被他这一眼弄得胆怯,一下子还真看不出他眼里的含义。
是打趣还是实话实说?
我该回他“怎么可能”还是“那当然”?
好在小欢及时给我圆了场:“打杂都能打到这么厉害,那书香姐姐真的很牛哦。”
小欢,你可真是姐姐我的脑残粉啊……
时延估计也没想自己的妹妹会这么讲,听她这一句说完,他的脸上竟现出大大的笑意。
“确实,连我都成了她打杂的一部分,你说她能不牛么?”
原来,时延大笑的时候竟会露出可爱的虎牙……
我呆呆地看着时延百年一遇的笑容,脸刷的一下红了。
直到时延收住笑重新望向我时,我才发现自己刚刚好像花痴过头了。
我赶紧把目光投向别处,努力克制自己不朝时延那边看,书恒却不合时宜地拆了台。
“姐,打杂有什么好脸红的?还有,大哥怎么成了你打杂的一部分的,你没和我说过呀?”
我懒得理他,直接抛了句“你才脸红”。
书恒本能地回击:“我哪有,你的脸比我红多了。”
小欢和时延笑着看我俩掐架。
见我俩好不容易消停了,小欢才一副知情者的模样讲道:“书恒你不知道么?我哥大学的第一场小提琴演出就是书香姐姐帮着排练的。
据说大获成功,好评如潮。那个时候,写给我哥的情书可多了,光我帮他收的就有一百多份呢。”
小欢说得很骄傲,书恒听得很虔诚。
我和时延却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我沉默,是因为这段往事我和时延唯一的回忆。
从我在图书馆找到时延,请求他帮忙到校庆晚会上独奏一曲的那一刻起,时延这个名字就成了我的羁绊,我逃不出也忘不掉,痴心妄想到无可救药。
但时延为什么也沉默呢?
也许,这段我视若珍宝的回忆对他来说苦不堪言得不想再提起。
正如那天演出后他追到宿舍楼下冲我气喘吁吁地喊的那样:“从今往后,我再也不想这么莫名其妙地被你使唤了。”
他那副渴望解脱的表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
回忆就这样在闲聊的空当中蔓延开来,原先还轻松活跃的氛围,一下被诡异地安静替代了。
书恒似乎觉得不太对劲,便请了嗓子扯开背的话题聊:“呀,都十二点多了,咱们该吃中饭了吧。”
我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十二点一刻,“都这么晚了,那你们先坐着,我去买菜。”
见我和书恒从沙发上动起来,时延和小欢也站了起来。
“这么晚了,要不就别做饭了。”时延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用商量的语气说道。
书恒意犹未尽,见他说出这话,想都没想立刻挽留:“大哥,好不容易来一趟,吃了饭再走嘛。”
我晓得他留的不是时延,而是小欢,便十分配合地附和道:“是啊,小欢也是第一次来,吃完饭再走嘛。”
时延浅浅一笑,看着我解释道:“我是说,这么晚了你就别做饭了,咱们一起出去吃就好。”
我下意识地冲书恒望了一眼,书恒只一瞬便笑得跟朵花似的:“那太好了!吃完饭咱们在找个地方喝茶聊天去!”
就两句话,我和小欢两位女士的下午时光就这样被这两位男士定下了。
我偷偷瞄了瞄小欢,见她正看着书恒满脸笑意,看不出有什么反感的神色,便换了双平底鞋同这三个人一同出了门。
按时延的说法,他要带我们去的,是他长这么大最喜欢的一个馆子。我有些期待,很想知道他心里喜欢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
但是,随着车子的前行,车窗外头的景色却越来越熟悉。
等到这辆黑色的越野车停下来,我抬头看了看招牌,忽然发现:这个馆子竟然是Z大小北门的“浦园”大排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