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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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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蔺羽书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人正向她冲来,她抬起头。乱军之中,龙西珞挥舞着长枪一路杀来。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和盔甲上,他像是浴血的修罗步步走来,每一步脚下都踏着血莲。
援军赶到,几乎是一瞬间冲散了敌军的队伍。龙西珞的长枪格挡,挑开了野利源启的刀。
野利源启仰天怒吼:“撤退——”敌军丢盔弃甲跟随野利源启向来的方向撤去。龙西珞冲到蔺羽书身前,一把扶起了她。他一面砍杀着冲上来的敌人,一面关切道:“你没事吧?”
蔺羽书点了点头,旋即意识到他看不见,便轻声说:“我没事。幸亏你及时赶到了。”
龙西珞转头露出一丝笑容:“当然,我是你大哥,我得保护你。”
蔺羽书随手捡起地上的一柄剑和龙西珞背靠着背:“我可以和你一起战斗的。”
深山之中,他们踏着敌人的尸首将敌军赶回了棋临山的西面。这一仗真叫惨烈,一万新兵,最后只剩下一半。等他们杀完落后的敌军,蔺羽书只觉得自己像是要脱了力,只想坐在地上不起来。
龙西珞本想搀扶着她回军营,可看她的模样已经是累坏了。便蹲下身:“二弟,此地不宜久留,我背你。”
蔺羽书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攀上了龙西珞的后背。她伏在龙西珞的后背上,听到他似乎是自言自语:“怎么这么轻?”
她没有说话,事实上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今晚能活下来正是万幸,方才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差点就死在那个野利源启的手里了。
蔺羽书将脸贴在了龙西珞的脖颈上,感受到胸腔内心脏的跳动,忽然觉得无比安心。静谧的山路上只有她和龙西珞两人,头顶是若隐若现的星空......
半个时辰后,两人终于走回了营地。宁戎重重舒了口气。这两人身份如此紧要,随便哪一个出了事情他都吃不了兜着走。
龙西珞将蔺羽书轻轻放在地上,乔胥立刻冲了上来。他看起来比其他人要干净多了,身上一点血迹也没有。他蹲下身抬起蔺羽书的下巴,看到她脖子下方深紫色的勒痕,满脸的痛心:“这是那个畜生干得?!我——”
蔺羽书拍开了他的手,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就见宁戎也走了过来。他重重拍在蔺羽书的肩膀上,一张可怖的脸凑了过来:“蔺将军真是满门英豪,。”
蔺羽书心下很高兴,但还是谦虚地摆了摆手。龙西珞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脸上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二弟确实是一员猛将。虽从未上过战场,可面对敌军主帅也是毫无惧意。”他沉了面色压低了声音,“只是这样太危险了,以后千万要小心。我总不能每次都及时赶来救你啊。”
蔺羽书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他放心。龙西珞点了点头,起身对宁戎道:“校尉大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前往边疆大营和蔺将军汇合吧!”
于是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的蔺羽书又得随军出发了。不过她刚立了功,居功至伟,昭武校尉将他自己的座驾让给了她。龙西珞怕她没有力气,便也上马勒住缰绳。蔺羽书揽住龙西珞的腰,将脸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其他的将士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唯独是乔胥时不时拿眼睛瞟两人。看到两人如此亲昵,他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仔细想想,他们本来就是夫妻,自己这样又算什么呢?
乔胥垂头丧气跟着大军一路赶到了边疆大营。宁戎前去接洽,他们就地扎营休息。经历了一场生死,大伙儿都异常疲惫。蔺羽书睡得迷迷糊糊,一直挂在龙西珞的身上不肯松手,最后是他背着进了营帐。
将蔺羽书安顿好之后,龙西珞打来了一盆水替蔺羽书清洗身上的血迹。乔胥缩在一旁看着两人。惊魂未定的他此刻心里五味杂陈,他老爹真是害死他了,为什么让他来这种地方?
他是怕死,可谁又不怕死呢?尤其是他这样锦衣玉食长大的,平常身边吆五喝六都会跟着一群侍卫。把他放到战场上简直是要命。可是蔺羽书之前骂他的那句话,让他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
龙西珞擦完蔺羽书的血迹,转头看到正在帐篷里发呆的乔胥。他拍了拍乔胥的肩膀温声道:“别多想了,二弟是个直性子。他还小,不懂什么叫人各有志。你别往心里去。”
太子这一番话简直说道了乔胥的心坎里,他抽了抽鼻子差点掉下眼泪。在离家千里之外有个人这么懂自己,乔胥简直为他肝脑涂地都肯了。
忙到天色发白时分,两人终于也困了,渐渐陷入了沉睡之中。
醒来的时候日正当中,正是放饭时分。蔺羽书是饿醒的,她睁开一双漆黑的眼睛,一转头就瞥见正紧靠着她的龙西珞,另一边乔胥也睡得四仰八叉。
她伸了个懒腰爬出了帐篷,顶着一头乱发站在阳光下。现在是五月,正是阳光明媚天朗气清的好时节。蔺羽书张了张嘴,觉得喉咙还是很痛。原本她为了改变自己的声音特地含了一个核桃假作喉结。
没想到关键时刻被野利源启掐了脖子,这一掐她不小心把那个核桃咽了下去,还划伤了声带。所以一时半会儿怕是都说不出话来了。
这倒正好,她不说话她爹估计也认不出她来了。蔺羽书一面想着一面跟大伙儿一起吃了大锅饭,回来的时候给龙西珞和乔胥一人带了一份。
两人刚好也是醒了,正在帐篷里叠被子。乔胥笨手笨脚怎么也叠不好,龙西珞更是没好到哪里去。蔺羽书俯身进了帐篷,将带来的饭菜摆在桌子上示意两人去吃。自己在一旁叠三人的被子。
乔胥愁眉苦脸盯着蔺羽书带来的馒头怎么也下不去口,他幽怨道:“咱们昨天刚出生入死的,怎么就吃着干馒头啊。”
蔺羽书白了他一眼,继续规整好三人的一应物件。龙西珞对吃的倒是不挑剔,他吃完一个馒头,惬意地靠在那张简易的桌子上笑盈盈瞧着蔺羽书:“二弟真是贤惠,要是个女子,我便将你们姐妹俩都收进后宫了。”
乔胥心下哼哼了一声。分明早就收进后宫了,他自己却还不知道。
蔺羽书说不出话来,心头却是一喜。看样子她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有所提升,再相处些时日就要盖过哥哥了!
“大哥这你就不要乱想了,我和二弟这关系早已经是众人皆知。横刀夺爱实在是不够兄弟。”乔胥一面恶狠狠咬着馒头一面说道。
龙西珞笑了笑,他只是打趣她一下,并非真有什么心思。家中好好的小美人儿等着他,哪儿还有心思管一个男人。尽管他们长着一样的脸。
三人吃过了午饭决定去拜见蔺伯达。他们毕竟身份不同,在军营里的具体安排还需大将军亲自定夺。
到了主帅营帐,三人才发现这营帐的与众不同。圆形的营帐几乎要赶上三间屋子大,外面守了一圈士兵。营帐的材质也与众不同,即便是从外表看也知道不易穿透。
龙西珞上前表明了来意,门口的一名军官听说是太子殿下到来,却并未急着参拜,而是进了营帐禀报。
不多时他又折了回来,告诉三人将军正商量军机要务,没有时间见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乔胥皱着眉头道:“你说了是太子殿下亲自移驾前来的么?”
“说了,将军说军中只有大将和士卒,没有君臣。”
“他姓蔺的竟如此大逆不道!”乔胥话刚说出口屁股就一痛。蔺羽书狠踹了他一脚,又瞪了他一眼。乔胥不敢跟蔺羽书硬碰硬,只好撇了撇嘴收了声。
龙西珞丝毫不恼,只是不疾不徐地说道:“将军忙于军务也是寻常,只希望将军有空时能见我们一面,也好做安排。告辞。”
三人碰了个壁,铩羽而归。乔胥不忿蔺羽书的欺凌,见她不能说话便故意撩她:“我说二哥啊,你亲爹怎么好像不是很待见你?这么久不见了,到了门口都不肯让你进去。”
蔺羽书也觉得奇怪。照理说军机要务再重要,大不了让他们等一会儿便好,如此一口回绝未免不太寻常。
“大将军想必自有安排,我们今日有空,不如一同去洗个澡?”龙西珞指了指蔺羽书这一身血衣,“二弟,你这浑身鲜血去见大将军也不合适。走吧——”
蔺羽书深以为然,想也不想就跟去了。乔胥恨铁不成钢地瞥了她一眼,也只好跟着他们一同前去。
三人这次学了乖,向宁戎禀报了一下。宁戎念在三人今次立了大功,便特准他们出军营。
乔胥早就从戍边的将士们那里打听到,这附近有一条河,名叫青璃河。河水清冽,甘甜可口。四周水草茂密,置身其中仿佛置身世外桃源。
乔胥在前方带路,蔺羽书和龙西珞走在后方。一片静谧之中,蔺羽书偷偷看了龙西珞一眼。也不知为什么,从昨晚他救了她之后,龙西珞在她心中似乎有了些变化。
起初她对夫君这个词十分陌生,但现在若是谁提到这个字眼,她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便是他的脸。
走到河边,乔胥欢天喜地叫了起来:“真的有条河!太爽了!”他说着就开始解扣子。龙西珞也不扭捏,不慌不忙解了腰带。
蔺羽书这才想起她自个儿还是个女儿家,于是扭捏着不肯上前。龙西珞回过头关切道:“二弟,你是不是身上有伤行动不便?要不我帮你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