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宠小将军》一枚青梨

46、第四十六章

　　龙西珞瞧出了她心头的疑惑，却并没有急着继续下去。而是负手走在前方，一边走一边不疾不徐道：“今夜月色正好，你可愿听我讲一个故事？”

　　蔺羽书心头扑扑跳了起来，她隐约觉得这个故事一定是和自己有关。于是轻轻嗯了一声，加紧脚步追了上去。

　　“我幼年时便于蔺将军的女儿订了亲。一直等到她十七岁这一年完婚，世人都以为我和她的故事是从这一年开始。其实远非如此。”

　　月色朦胧，只剩下龙西珞清朗的声音和两人浅浅的呼吸声交织在耳畔。他讲的认真，蔺羽书听得也很认真。

　　十岁那年，龙西珞第一次离开皇宫。他想见一见这个与他注定纠葛一声的女孩子，便央八皇叔带他去了乔丞相小公子的寿宴。只是那时候他受皇后溺爱，平日里吃得比别人多，养得白白胖胖。

　　谁料去了宫外，即便是富家公子们也都没有这么胖的。所以他理所当然被不明所以的孩童们嘲笑欺负。他手足无措，只好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偷偷地哭。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见到了蔺羽书。她穿着藕色的小裙子，层层叠叠的裙裾像是一圈圈的涟漪。白净的脸上点缀着两颗乌黑的眼眸。

　　她蹲下身探头看着他，伸出幼嫩的小手擦掉了他脸上的泪珠。声音软糯好听：“小胖子，谁欺负你了？”

　　龙西珞听到这一声称呼，哭得更厉害了。她浑然不觉，握住他的手将他拽了出来：“男孩子不可以随便哭的！有谁欺负了你，我帮你揍他！”

　　他抹着眼泪抽抽搭搭不肯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蔺羽书没法，只好走到哪儿都带着他。这一来，京城中这些个王宫贵胄的孩子倒是真不敢再欺负他了。

　　那一天晚上，龙西珞玩得很开心。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宫外的孩子可以这样放肆地尖叫，大笑，上蹿下跳，像是有无穷的精力和欢乐。

　　分别之时，他们决定互通音讯。那时候他才知道这个漂亮地像瓷娃娃一般的女孩儿是他未来的太子妃。

　　两人通了许久的书信。她告诉了他宫外许多好玩的事情，还约好一起出去玩儿。起初他冒着危险溜出去找了他好几次。后来被母后发现了，为了护着她，他没有说实话。从此母后看管得更严密了，所以只能通通信。

　　再后来，替他送信的公公因为牵连到宫中的一些事情，死了。从此断了音讯。

　　待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嫁给他的却是她的哥哥。他并不知情，只是心里想着是她，所以开心得什么都顾不得了。

　　然而大婚没几日，在父皇的安排之下，他便去了战场。一同陪伴他的还有女扮男装的蔺羽书。经历了几次生死，他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意。

　　“......若是一切能重来，我绝不会让羽儿去敌军营帐。她也不会遇到梁辰奕——”

　　蔺羽书快步上前走到了龙西珞的身侧。她想知道梁辰奕和那个太子妃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心头开始隐隐地不安，一切都几乎呼之欲出。可是这三年的种种难道都是一个骗局么？

　　“梁辰奕迷恋上了羽儿，还送了她一个金环。那金环被施了巫术，颖水城一战之后没多久，他便催动了巫术，迫使羽儿去了他的身边。”

　　龙西珞的话说到这里，忽然前方匆匆赶来两人。从衣着来看，是梁辰奕身边的西夏武士。龙西珞皱起了眉头，蔺羽书也听得意犹未尽。

　　他停下脚步，低头对蔺羽书道：“若你想听，我们改日再继续。”

　　蔺羽书轻轻叹了口气，小声道：“恐怕没有机会了。告辞。”她说着大步走向那两名西夏武士。

　　龙西珞看着她步步远离，忽然一把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进了怀中，低声道：“想要留下，就闭上眼睛。”

　　蔺羽书没有挣扎，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身体忽然悬空，接着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她听到龙西珞对西夏武士道：“你们的夫人喝醉了酒，恐怕是回不去了。去回禀你们大帅，今夜可留宿宫中。大帅若是想寻人，便来储秀宫。”说罢抱着她大步向储秀宫走去。

　　西夏武士是梁辰奕特意挑选来了，他们精通晋语。听了太子的话，不由得面面相觑。但毕竟是晋国的地界，他们不敢造次，还是乖乖回去禀报了。

　　蔺羽书睁开眼睛，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晋国太子俊秀的下颌。她今晚不知道是怎么了，对这样一个陌生人言听计从。

　　只是这样的姿势让她觉得着实不妥，于是挣扎着要下来。龙西珞却没有松手，只是小心翼翼地抱着她。

　　进了储秀宫，龙西珞这才将她放了下来。他轻轻抚了抚她的长发，声音温柔：“今晚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蔺羽书点了点头，面颊一片飞红。她两只手扶在门上，却有些舍不得关门。她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与男子如此亲昵地相处很是不对，却止不住觉得熟悉自然。

　　龙西珞没有立刻离去，而是深瞧着她，一直到她关上门还没有离去。他在她的门外站了片刻，终究还是走了。

　　屋中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桌上放着几件上好的衣物。他一切都做得很妥帖。

　　蔺羽书沐浴完便换上了一身亵衣。晋国的高床软枕让她觉得舒适又安心，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这一梦十分香甜。她又开始做梦，这一次是梦到军营里。一处波光粼粼的湖边，她光1裸着小腿站在水中，回头唤身旁的少年一同下水嬉闹。

　　少年慢慢向她走来，迷雾之中，少年的面容越发清晰。最终于晋国太子的脸的重叠。刚毅俊秀的轮廓如此熟悉，她本该永远都不会忘记的......

　　蔺羽书睁开眼，赫然对上一张若有所思的苍白面容。她怯生生唤了一句：“奕......哥哥......”

　　梁辰奕看着她，却并不言语。蔺羽书被看得有些发毛，连忙坐起身。

　　“我......我昨晚喝多了，所以——”

　　“所以走不动路，被晋国太子抱回来。可是却还能自己洗个澡？”梁辰奕声音冰冷。

　　“我不记得了。”蔺羽书眨巴着眼睛，索性装就装到底。

　　梁辰奕顺手抓起一旁的衣服塞进她的怀中：“将衣服换上，马上回驿馆。”

　　蔺羽书接过衣服，却发现并不是昨日太子为她准备的那一套。这种时候她若是多言语，那简直是火上浇油。梁辰奕这一口飞醋吃起来，换了谁都顶不住。

　　她掀开被子抱着衣服向屏风后走去，背后传来梁辰奕冰冷的声音：“就在这儿换。”

　　“可是——”

　　“我还看不得了么？”

　　蔺羽书撇了撇嘴，嘟嚷道：“可要是谁不小心撞进来了，岂不是被别人瞧光了。毕竟这不是西夏，是晋国的皇宫。”

　　梁辰奕略一思忖，似乎考虑到这句话确实有发生的可能，于是摆了摆手让她赶紧换衣服。

　　没想到蔺羽书这一句话还真是说中了。她正将衣服往身上套的时候，门外来了一个公公。说是皇后娘娘请蔺羽书前去一叙。

　　梁辰奕冷哼了一声：“内子与贵国皇后素无来往，有何事可叙？”

　　“皇后娘娘说与大帅夫人颇有眼缘，还有一些两国邦交的事情想要商谈。”

　　这个理由让梁辰奕一时间无话可说。两国邦交除了他们男人在前朝上的来往，皇后与他的夫人之间原本也是该有所往来的。只是他一向拘着她，借口体弱推托了。

　　今日她人就在皇宫之中，是如何也逃不过了。

　　于是梁辰奕替蔺羽书应允了。她一面系着腰带一面走了出来。梁辰奕起身走过去，将方才那位公公的话转达给了蔺羽书。

　　“皇后此番或许是要赠你一些贵重的礼物，你只管收下。西夏进献给皇后的礼物早已经送到了宫中。此次应该只是回礼。”梁辰奕说着又取出了面纱，亲自替她遮上了。

　　他不放心地嘱托道：“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将面纱取下。若有任何人询问，你只说是水土不服，脸上有些不适。”

　　蔺羽书点了点头，她不紧不慢整理好了衣衫。抬头道：“我一会儿先去见见果果。他还没用早膳——”

　　“不必了。”梁辰奕打断了她的话，“我今早已经去见过他了，宫中的嬷嬷喂了些糕点。”

　　蔺羽书听闻梁辰奕去看果果，颇有些惊异。不过想到他们父子的关系有所改善，她觉得自己之前的努力也不算是白费。

　　门外的太监还在等候，蔺羽书整理好衣衫便匆匆去了中宫。

　　皇后住在坤宁宫中，晨昏定省的嫔妃们正从中宫离开。蔺羽书站在门口等着嫔妃们一一离去。她大略数了数，总共不到十人。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简直算得上是禁欲。

　　尤其是比对一下自己的父皇后宫里那百十来号人，有时候父皇自己连别人名字都叫不上。许多嫔妃也只是被宠幸了一次就彻底遗忘了。

　　就连她这个女儿，若不是嫁给了梁辰奕，恐怕他也根本不记得还有她这个女儿。

　　但就在嫔妃们陆陆续续离去的时候，蔺羽书忽然瞧见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她暗自咋舌，没想到她们宫里有这样的事情，晋国也不外乎如此。

　　正感慨间，引路的公公带着她进了中宫。晋国的皇后坐在珠帘之后，宫殿里有淡淡的蔬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