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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55章(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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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先生请你认真听,我再问一遍,案发当天你究竟为什么回到古宅,为什么不在听见声响的第一时间现身?你是不是有所隐瞒?请你说实话!”女警官无比严肃地看着面前一脸温和的疑犯,这人看似配合,却总是轻而易举地避过话头,不过她有的是耐心,对方若再这么糊弄下去,她不介意给他点颜色看看。
宫策往身后的椅背一靠,微微勾起了嘴角,“我很愿意配合警官们,不过在这之前,我的律师必须到位。”
话落,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男警官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身笔挺西服的男子。男子胳膊里夹了一个黑色公文包,鼻梁上驾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敏锐。他径直走到宫策面前,恭敬地躬了下身子,“宫先生,很抱歉,我来迟了。”
他站直身子,转而看向一旁的女警官,“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当事人的代表律师,鄙姓张,现在可以继续。”
他说着将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几张纸递到桌上。
女警官沉着目光扫了一眼,随后将那几张纸拿了起来,而她旁边的陪审人员在看见上面的内容时,脸色变得极不好看,抿着嘴唇,似乎在隐忍什么。
将东西扔回桌上,女警官眸光一顿,随即直直地扫向对面的二人,“看来张律师的准备很充足,不过你提供的这些所谓的证据,还有待考究,如果真拿到法庭上去,恐怕有些站不住脚。”女警的眼神陡然锐利起来,本以为此话或多或少会有些震慑力,最起码会压压对方一脸‘哪怕我当事人犯了法,我依然能让他全身而退’的嚣张气焰。
她最看不惯这些为了钱专钻法律空子为罪犯洗脱罪名的律师,这样昧着良心的人她见过不少,可是从未像今天这么反感。
她压了压心里腾腾直冒的火气,深吸了一口气,对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转身去取了东西回来,将文件搁在桌上。
现在轮到对方闪神了,张律师愣了一秒,故作镇定地拿起文件翻看起来,他才只看了几行,脸上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宫策脸色一沉,猛地坐了起来,姿态不复先前那般悠闲。
律师男推了推眼镜架,他抬头定定地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的女警。
“我想我有必要把这份文件拿出来。”他淡定地说着,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张纸。
女警迟疑了一秒,将文件拿了起来,目光却一点点沉了下来。
“我今天来是为了日后和大家法庭相见预先打声招呼,”他说着收起公文包,缓缓站了起来,“还有,带走我的当事人。”
“按照程序,他现在是疑犯,你没权利将他带走。”一旁的陪审员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他一脸的气愤,仿佛此刻放走那疑犯就是放虎归山。
“哦?”他挑了下眉,轻佻地笑了起来,“那我再多等几秒吧。”
屋子里的人听了他的话都有些莫名其妙,正在疑惑他到底什么意思时,一旁的电话响了,女警官神色一定,最先反应过来,走过去拿起听筒。
“我是。”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反观女警官凝重的神情,周围的陪审人员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心底甚至隐隐有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对方放下电话,立刻转身说了一句,“放他离开。”
然后他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嫌疑犯大摇大摆地走出审讯室,而那个张律师回过头,还冲他们别有深意地笑了一下,笑容带着几分挑衅。
待两人走远,有人终于憋不住了,“头儿,你干什么把那小子放走,你明知道…”
女警回头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男子顿时噤声了。
“现在要想逮捕他归案,只有一个办法了。”许久,女警沉沉地开口。
“什么办法?”一度沉默的众人,像死灰复燃一样聚拢过来,眼底都闪烁着势要把罪犯绳之以法的正义之光。
女警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最后幽幽地开口,“找到那只不见了的手机,”她顿了一瞬,接着说到,“我怀疑这件证物一定被疑犯藏在某个地方,案发当时他来不及抽身处理,有可能那东西还在古宅的某个角落,所以,我决定,”她抬头看向面前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们。
“一拨人继续盯着他,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汇报。”她目光一定,转而看向另外几人,“另一拨人随我再去一次古宅,这次一定要无比仔细,我有预感,此次行动一定会有所发现。”虽然事先也搜查过,但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找到,她也怀疑过对方事后是不是将证物转移了,或者已经将其销毁了,不过就对方方才的反应来看,她有理由确信对方也在寻找那个东西,凭对方代表律师的嘴脸来看,如果他们事先掌握了先机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嚣张,他们似乎也在顾忌什么。
“头儿,上次不是说那古宅闹鬼吗?”一个警员突然出声,话似乎意有所指。
“我们为什么不引蛇出洞?”他接着说道,心里似乎已经有了计划,“只是 ,最近我发现了一个很困惑的地方,那个姓宫的旗下不是有一家大型的跨过公司吗,我顺便找人查了一下,发现这家公司最近一个月里出现了严重的财政危机,似乎是资金链出现了问题,不过回馈回来的资料却始终查不出具体原由,头儿,你说这件事和死者有没有关系?”
“或者有没有什么间接的关系?”他又补充了一句。
女警官沉吟了一瞬,开口道:“安排人查一下近三个月来他们公司的生意往来,还有大型资金走向,对了,去查查他身后的背景。”刚才能惊动上头亲自打电话让她放人,这人身后的势力定然不简单。
她突然发现这起案件有可能不是一件简单的杀人案,有可能后面还会牵扯出一些别的东西。一想到这里,女警的表情有些凝重,其他人得到指示,立刻出去执行了。
她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沉默了许久,才抬起头来,看来她有必要走一趟医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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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当时冲出古宅,没跑多远,便被及时赶过来的白严承制止住了,而随后温哲修也带着医疗人员赶了过来,他们带了齐全的医疗设备,就怕发生什么意外,好在白露除了精神失常,情绪极度不稳定外,并没有其它的外伤。
白露被带回医院后,被彻底监控在24h下,没有任何隐私,这次全院的焦点似乎都放在她的身上,一个精神病人三番两次成功偷溜出医院,即便白严承再怎么隐瞒,纸终究包不住火,医院高层针对此事专门召开了一个会议,就‘如何管理精神病人及日常应该注意的问题’展开了一个专题讲座,而这个专题还是温哲修一手负责的。
会议结束后温哲修专门找白严承谈了一次话,明确提出白露的病情怕是隐瞒不住了。现在全院的医务人员都认识了她,那么她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监控起来。这里有一个好处就是不用担心白露会再次跑出医院的控制范围,但也有一个弊端,就是这么多人的监控下,白露不可能意识不到自己的病情状况。就白露目前的情况来看,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实际情况后一定会产生抵触情绪,那么之前勉强配合的治疗,极有可能会中断,而这直接造成的影响就是白露的病情会进一步严重。
即便温哲修不找白严承谈这些,白严承也知道白露的病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现在她每天逢人就问王妈回来了吗,王妈怎么还不来看她,有时候白严承真怕白露会一直都是这种疯疯癫癫的样子,可是他又害怕她会突然清醒过来,他从未想过如果白露有一天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能不能承受失去她的事实,白露的事情一直是他负责的,从住院治疗,隐瞒王妈的死讯,到如今对外界的解释,他虽已心力交瘁,却事事尽心尽力。他并不怕累,他却害怕白露责怪他,倘若她会责怪他不该左右她的人生,那么他所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老爷子彻底不行了,在得知王妈死了,白露陷入了疯魔时,他突然发病被送进了手术室,经过一番抢救后,人是被救回来了,可是却一直昏迷不醒,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说他随时都可能离开人世,而他现在虽然吊着一口气,大概是放不下他的宝贝女儿吧。
白严承有时候在想,他们拼尽所有力气隐瞒真相,对白露来说究竟是对还是错,他有时候甚至还在想,如果一开始就让白露知道傅昕的坠楼只是一次意外,并不是她所看到的,她母亲撞见了老头子和他娘亲热,一怒之下决绝地选择了跳楼。事实上,他和她母亲自始至终都不应该承担白露的憎恨和厌恶,在白露出生的那一年,他也出生了,甚至比白露要早一个月,他的母亲比白露的母亲认识老头子更早,如果真要计较起来,傅昕才是这场情|爱里的第三者,可是这些真相都在白骁的专|制下,像一具腐烂不堪的尸体活该被永远埋在阴湿的土壤里,见不得光。
若果说傅昕是白骁后来的真爱,那么白露自然而然就是这场真爱里最珍贵的结晶,以至于白骁昧着良心不对外界坦诚他和他母亲的真实身份,就是为了给白露营造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这种苦心编织的幸福家庭的美梦,却在得知傅昕患有精神病后,瞬间幻灭。
白骁再次让所有人见识了他的绝情和专|断,他再次毫不留情的隔绝了傅昕和白露的往来,白骁那么骄傲的男人怎么能容许白家再次出现一个像傅昕那样的污点,更是不许任何人提起他和他母亲的真实身份,而私生子的帽子就是在那个时候被扣在了头上,一辈子都无法摆脱,如果白骁不死。
这所有的一切注定了傅昕的悲剧,注定了他和他母亲的悲剧,甚至注定了…白露此刻的悲剧。
白严承觉得白露会变成今天这样,跟这个被假象扭曲了的肮脏的家庭环境脱不了干系,而白骁难逃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