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影向谁去》七莫Miw

36、36.先下手为强

　　回到大宅时，立刻有同驻的属下迎了上来 。

　　“苏姑娘，这是掌门快马递过来的信，到了有一会儿了。”

　　苏弦点头接过，信封上有四个蝇头小字：苏弦亲启。她边往后院走，边撕开信封。

　　这次的信略长，是钟离憬的笔迹。信上说了皇上的意思，外族侵入并不是小事，朝廷已经决定出兵，然而路途遥远，军队不知何时才能到南镇，便着附近的武林帮派做先锋。钟离憬已回，正在齐山派商议此事。

　　这皇帝，倒是厉害。苏弦冷笑，武林与朝廷一向泾渭分明，互不相犯，但终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次，武林群雄倒是被利用了个彻底，偏偏还不能违抗。

　　苏弦折起信函，只手掀开灯龛，将另一手中的信递了过去。这是规矩，这样的信函看过之后就不必再留。

　　她的手却微微顿住。

　　苏弦看了看露在外面的几个字，笔迹灵秀，潇洒飘逸，她看了许久，才抿抿唇，不再犹豫地任由火舌将其吞没。

　　事情却远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朝廷的消息不知是否走漏，卡慕竟然先发制人，突然集结兵力，向南镇发起了进攻。

　　与其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若能占据有利地形，把握也能多几分。不得不说，卡慕此举，明智至极。

　　苏弦听到消息的时候，南镇并不强盛的军队已经奔向城楼，开始了护城运动。消息正在往上级递送，但是援军几日能到，就完全不得而知了。

　　援军虽不得而知，但齐山派的人今日应该是能到了。

　　苏弦秀眉深凝，人却始终冷静理智，对前来禀报的弟子道：“齐山派所有弟子都到城楼上，协助守城。你去组织，我先上城楼。”

　　“是。”

　　苏弦握紧水灵剑，快步出了院子。

　　街市上已不复前几日的热闹。敌军当前，普通百姓没有几个还敢在街市上逗留的。苏弦一路走过空旷寂寥的大街，很快到了城楼。

　　南镇城主亲自上阵指挥，城门处“哄——哄——”的撞门声规律而有节奏，隔着十几米依旧令人耳膜震荡。

　　苏弦足下一点，跃上了城楼。

　　城楼上乱极，将士分工杂乱，跑动中经常迎面撞上。这位城主显然不是什么行军打仗的料，突来的敌军已令他阵脚大乱。这也难怪，南镇地处内腹，并非边陲之地，因此军队操练必然相对匮乏。外族选定此处发难，实在令人始料未及。

　　苏弦皱眉四下扫了一圈，这才径自走到瞭望台处。

　　将士们依旧手忙脚乱，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她。

　　短短一夜的功夫，城外已经密密麻麻多了许多营帐。城门外，包括桀人在内的卡慕军队人数颇多，且看上去精武干练。城门处，十几个彪形大汉抱着一截粗壮的树干，正“嘿嘿”有声地喊着节奏撞城门。

　　两厢对比，简直就是老虎对上病猫。

　　苏弦忍不住扶额，原以为只是卷进武林诸事，不曾想，连两国对战都让她遇上了。以寡胜多，且在相差如此多的情况下，她从不认为自己有这样的才能。

　　虽然钟离憬先锋一行傍晚应该可以到，但这城门，能守到傍晚也算是奇迹了。

　　根本等不到。

　　不一会儿，在驻的齐山派弟子已全数抵达城门，不过……

　　苏弦俯视下去，不由摇头。虽然都来了，功夫也比一般士兵不知高出多少，但是，人数太少了，还不足百人。再看看对方的营帐，密密麻麻，鳞次栉比，估摸着至少得有上万人。

　　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然而，已经卷了进来，钟离憬的立场也很明确了，已经由不得她逃避。

　　“齐山派的弟子，二十人守在城门，其他人上来。”

　　城楼上混乱的人群静了下来，这才注意到苏弦。

　　方寸大乱的城主也停了下来，他看向苏弦，浮躁的心稍稍定下，直直朝她走过来。

　　齐山派的弟子井然有序，迅速依照苏弦的吩咐组织好队列。

　　等到他们上了城楼，城主也已经走到苏弦身旁了。他在她身侧两步左右的位置停下，礼貌客套：“这位姑娘。”

　　苏弦侧身，微微弓身还了一礼。

　　城主得到了回应，更是喜上眉梢：“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苏弦。”

　　“苏姑娘，”城主依旧拱着手，一点架子都没有，如同见到救星一般，“是齐山派的援军到了吗？”

　　看来这个城主也是知道江湖门派要插手的事了，苏弦摇头，在他明显暗下去的目光中，道：“援军只怕还需要些时日，我们只是恰好有事在南镇。”

　　对面的人看了看她身后仅有的弟子，眸光终于彻底暗了下去。

　　苏弦也无甚可说，绕过他继续俯视着城外的外族将士。

　　即便有这些人，依旧不过杯水车薪。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望着城门外越来越重的撞击声，一时有些无计可施。原以为，凭借自己的功夫与对世事的了解，可以在江湖上游刃有余，真正遇到事才发现，还是有太多的无能为力，和以前一样。

　　头上笼罩着大片阴影，苏弦一怔，一面疑惑自己什么时候警觉性这么低，一面已经飞速地横剑后退。

　　水灵剑顺利搭在对方肩颈处，来人一袭水蓝色的锦衣，华贵张扬。

　　“阿弦，这是做什么？”对方扬唇一笑，修长的食指点了点搭在自己肩头的冷剑。

　　苏弦收回水灵剑：“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晋一挑眉：“只准你在这儿，就不准我在这儿了？阿弦，这是什么理？”

　　苏弦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当初朝廷请大小门派议事，定然不会缺了第一邪派弑天阁。正与邪，那是武林中的纷争，朝廷不会过多插手，上位者在意的只是自身的利益。

　　所以，现在看来，弑天阁是收到了朝廷的命令，来支援的？并且，弑天阁主亲赴第一战线？

　　楚晋曲起双肘，搭在城墙上，视线落在下方数不清的营帐和城门前数百名外族将士身上。

　　苏弦站在他身旁，盯着远处的帐篷，有些出神。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劲，细想之下却又分辨不出究竟是哪里。

　　看了一会儿，楚晋转身，道：“城主是哪位？”

　　城主自是飞快答道：“是下官。”

　　下官？这城主不仅不中用，也是个没骨气的，一个江湖门派的掌舵人竟然就能让他屈尊降贵。

　　“开城门，迎敌。”

　　开城门？苏弦猛地抬头，四处扫了一圈才发现楚晋竟然只是孤身前来。谁给他的勇气，让他凭借着区区三百不足的兵力去挑战数以万计的敌军？

　　她心里尚在思索疑惑，城主已经说了出口：“阁主……这……怕是不妥……”

　　楚晋轻轻勾唇，这一道弧度耀眼明媚：“齐山派的弟子以一敌五不成问题，普通的将士姑且算是与对方势均力敌，何惧之有？”

　　城主皱着眉头。然而不等他再问，关键一句话已经自楚晋口中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