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Chapter.24 若是戏子会有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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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知道了昨日恩爱过后却没有太久陪伴于青年，次日清晨秦远便早早地就来到了院子里，抬眸便看见青年正背对他坐在石桌上饮茶，一身白衣长衫，单单是背影就足已使得他梦魂牵绕。他勾起唇角，自然而然地踱步过去，从背后将他搂入怀里，“嗓子，可好些了？”
话语刚落，他便伸手在青年面前，展开手掌，里面静静躺着一盒润喉糖。
“我刚从北门那儿过来便顺手买了，”因为前段时间咳嗽得厉害，青年的声音难免有几分沙哑，虽然面上皱眉没说什么，秦远却知晓他是担忧自己的嗓子，为此便费尽心思想让怀里的人开心些，“你吃了保准会好些。”
唐球没有接过他的糖，只是抬眸静静地瞧着他：“你是何时出了门的？”
秦远似是没料到他如此问好，略微一怔后便在他唇角落下一吻道：“我卯时就出去了，班主吩咐了我一点事情去做。”
唐球没有直接戳破他的谎言，抿紧唇角道：“昨日你又是去哪儿安歇的？”见秦远动了动嘴唇刚要回答，他便不紧不慢地补充道，“我在你的院子里没见着人影。”
秦远抱着他的力道情不禁紧了些，低头蹭了蹭他的耳垂，“怎的想起去那院子了？你今个提起我便直说了吧，那个地方我早已不住了，你前些天送去的膏药我也是不知晓的，这才惹得你误会，恩？”
唐球在他怀里回过身，盯了他半响后伸手抚上了他的胸口，“叶航，你没有事再瞒着我，对吗？”
秦远一怔，随后唇角噙起一丝笑意，深邃的鹰眸里却是掠过几分难以察觉的阴沉，“怎的又叫上大名了？阿远这称呼不是挺好。”他顿了顿，随后又道，“莫不是有人在你面前嚼舌根子了？”
唐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倒突然笑起来，眉眼霎时柔和，宛若冰雪消融，“叶航，你可还记着我之前给你的那个小玩意儿。”
秦远被他这一笑迷了眼，倒也没在意那名字，只道：“当然记得，你若是想要我便去拿来。”
唐球便是这么轻而易举地将秦远从院子里遣了出去，他看着男人高挺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不由在心里暗自发笑：“不知道我们的大军爷发现叶航不见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没了叶航他怎么还会知道我叫他拿的什么东西。”
系统起了好奇心：“那你叫他拿的是什么？”
唐球笑嘻嘻道：“空气啊。”
系统：“？？？？”
唐球翘起嘴角，心情颇好的样子，“简而言之就是什么都没有，梅青鸿也压根没给过叶航什么东西。”
系统觉得有些微妙，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坏妖精。”
唐球：“嘻嘻嘻。”
一人一系统正在心里嘀咕着叶航，这正主便真出现了，从拐角的草丛里跳出来，还是那顶土的要死的草帽，唐球一回头可被他吓了一跳，好在演技精湛，他只表现出几分诧异后便不着痕迹地蹙眉道：“你怎么还没走。”
叶航显然是躲在草丛里好一会儿了，也将方才两人的对话听进耳里，只是一想到那个男人无耻将眼前这人占为己有地拥入怀里，叶航便觉得怒气攻心，直至指甲狠狠地掐进手掌心才勉强阻止自己没有出现。
叶航伸手去拉住他，语气急切道：“青鸿，你是不是还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个小人便是逼迫强占你的无耻之徒，你怎么还……”
“我知道，”唐球冷声打断他的言语，抽回手的同时转过身去，“这件事你不用再多管，只管离开南城院，离开京师，若是他发现了你不见踪影，你恐怕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我怎么可能抛下你一走了之，”叶航苦涩道，“这件事全是因我而起，之前是我懦弱才……”话说到这儿，他便咬牙切齿起来，“如今我一定要把你带走，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也好。”
唐球垂眸道，“就这么走了？”随后冷笑一声，再次抬首时那双凤眸已经通红，“他毁了我，我怎能不毁了他？”
叶航看在眼里，只觉得心底发苦，他好像有千万句话想去安慰眼前这青年，想像那个男人一般将他拥入怀里，然而却又比谁都心知肚明地知道，他是最没有资格的那一个。叶航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只见青年抛过来什么东西，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发现是那个男人所送的润喉糖。
“你的嗓子……便是他毁了吧，”他抬眼望去，青年神色冷淡，眉眼却略微柔和，抿紧嘴唇的模样却依旧是那般让他心动不已，“治是恐怕难治了，以后你便也不要再做戏子，娶个媳妇儿好好生活。”
叶航的鼻子发酸，他的视线有些模糊，隐约间看着青年背过身走进屋内，听着那门“啪嗒——”一声关上，叶航便像是浑身抽去了力气般地跪在地上，长袖一摆，嘶哑的声音隐含哽咽；“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雅不逝；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悲凉唱腔为之动容，这一走，他怕是不光是唱不了那霸王，便是这折他最爱的《霸王虞姬》也该沉入记忆了。
叶航终是走了，对于这一点，唐球并未觉得有何惊讶，此时他正坐在铜镜前细致描眉，戴上如意冠，穿上鱼鳞甲，一身戏服衬得他面若花色，与此同时，秦远自然是空手而归，只是当他瞧见唐球这一装扮，便是直愣愣怔住了，脚步顿在原地难以动弹，白面红妆之下的唐球一蹙一颦就好比虞姬再世，让他挪不开眼。
“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帮我凤斗篷披上。”
冷清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秦远这才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似的，踱步替他披肩，见青年背对他整理着发簪，便声音沙哑问道：“今个怎么突然想到穿这一身？”
青年抬眸从镜子里看他，“怎么，莫不是不适合。”
秦远深吸一口气，他根本舍不得眨眼，直勾勾地看着青年道，“适合，再适合不过了。”怕是没人的虞姬能比得上你。
唐球翘起唇角笑了一下，镜子里的角儿便是笑靥如花，他轻声说：“今个突然想唱那虞姬折子了，月初也快到了，你便陪我练个一出。”
秦远自然是允的，想起身去换装却被一双白皙的手按住了动作。
“罢了，只是练我的唱戏，你便也别折腾着那一身。”
秦远看了他半响，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沉声应了一声“好”。
没有伴奏，只是清唱，秦远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这人步态摇曳，甩袖看他，“自从我随大王，东征西战，受风霜与劳碌，年复年年。恨只恨无道秦把生灵涂炭，只害得众百姓困苦颠连……”
没有台上台下之分，眼前这世间独一无二的虞姬，他的虞姬，便在此时只对他一人，触手可得，唱腔婉转绕耳，绕是那眼中深情，都忍不住令他心悦。
无插曲也无中断，那轻盈的每一步子就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一折到尾，已到了落幕的最后一段。
“汉兵已掠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青年掩面瞧着他，泪眼婆娑，悲恸万分，秦远见此却莫名觉得心中梗塞，他刚想道停，却见青年颤着手指向了屋外。
“汉兵，他、他、他、他杀进来了！”
秦远从未后悔过自己的这个回头，只听利器出鞘之声，他心中一跳再回过头去，却听见宝剑落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再看那剑端血迹斑驳，秦远目眶惧裂。
“青鸿，青鸿。”
有这么一霎间，秦远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想捂住那片血流不止的颈部伤口，无奈温热的液体缺总是不听话地沾满他的整只手。他的表情有些茫然，像是不懂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以至于到最后整个人都在颤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语无伦次。
“我带你去看医生，我马上就带你去看医生。”
怀里的青年还有一丝气息，他抬起手想去摸秦远的脸，到最后却又放弃了，只是将手抚在他的胸前，另外一只手搭在他盖住伤口的手背上，“那咬痕是由你带来了，便由着我带走罢。”秦远霎时睁大了眼睛，嘴唇煽动却难以出声。
“君王意气尽，妾妃何聊生，”他喃喃道，“这一折《霸王别姬》，军爷……”话到如此，他像是喘不过气似的深呼吸了几次，随后扯起嘴角道，“军爷可还满意。”
秦远眼睛发红，带着沙哑的声音不停地吻着他的脸和额头：“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青年没有回答他，眉眼弯弯，明明看起来毫无恨意，秦远却只觉得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对不起，秦远，”他轻声说，“你恐怕永远也做不成我的霸王了。”
话语刚落，扶着他胸膛的手颓然落下，秦远死死地抱住他，最终痛哭出声。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Chapter.24 若是戏子会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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