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风细雨不须归(蓝染同人）》枕清流

37、旧地

　　长日尽处，我站在你面前，你将看到我的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泰戈尔《飞鸟集》

　　接下来的一两个月，明昭常常要清远陪他和弟弟明暄一起去流魂街各区玩耍。单是十六区的枇杷都摘了五六回，清远看着几乎要被摘秃了的枇杷树，虽然不满也只能忍着，明昭每每见她不舍的样子，便说“这是我们的枇杷林”“分什么你我”之类的话，清远要反驳的话，他便拿身份说什么“率土之滨，莫非王土”，把清远气得无话可说。
　　一个月下来，五番队的文件已经堆得如山高，清远也抽不出时间来批阅，更不用说找时间去很久都没去了的竹山了。
　　这天，清远迷迷糊糊刚从被窝里爬起来，一个绿色的小人便扑了过来。
　　“清远姐姐，我们出去玩吧。”小小的明暄王子抱住她高兴地大声喊。
　　清远揉了揉眼睛，只见面前的小殿下身着一袭竹青色狩衣，童子髻上系着碧青锦绸做的发带，他小脸红扑扑的，眼睛又黑又亮地望着她，看起来十分可爱，着实讨人喜欢。
　　“王兄说今天去钓鱼、捉螃蟹。”明暄王子兴奋地摇了摇手中的小木桶给清远看。
　　“本王听说十六区的竹山是个百草丰茂、泉溪清澈的地方，本王决定了，就去竹山。”明昭王子笑着，他手里拿着钓鱼竿、头上戴着芦苇编的斗笠，大踏步走了进来。
　　清远愣住了。
　　“怎么，被本王的英姿迷倒了吗？”明昭用钓鱼竿轻戳了清远一下调侃道。
　　“哪里是英姿了，分明像个老渔翁。”清远不客气道。
　　“渔翁好啊，好将整顿乾坤手，独向江湖整钓丝。（注1）”明昭高声唱颂道。

　　明昭拉着弟弟明暄，清远跟在后面，三人没有用瞬步，慢悠悠晃到了十六区。虽是初夏，走在林中也并不觉得十分炎热。日光从树木枝叶之间的缝隙中漏下来，蝉鸣一阵阵没有停歇，显得山林异常幽静。明暄非常兴奋，一会儿跑去追草丛里的野兔，一会儿爬树去摘树上的野果。明昭并不怎么约束他，任他如一只脱缰了的小马驹一般四处乱窜。
　　“灵王后怎么放心让你带小殿下出来玩？”清远看着乱跑的明暄王子，对走在前面的明昭抱怨道。
　　“不是有你陪着嘛，母后看你是个可靠的人，自然放心了。”明昭回过头来，温和地对清远笑着。
　　清远只觉得那笑容如春风一般荡漾开来，冲向自己，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她愣在了原地。
　　“干嘛一直这样看着本王？”明昭爽朗地笑了，他扭过头去，脸上还挂着笑容，“赶紧走吧。”
　　等到三人赶到竹山的蓝染川，已是午后了，太阳照在蓝染川上，川上泛起粼粼波光，亮晶晶的如同数万颗宝石同时发散着光芒。
　　“这会儿有点晒，我们休息会儿再去钓鱼吧。”明昭朝四处望了望，“我们去找找有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
　　清远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王兄，那边好像有一个小房子。”明暄指着蓝染川不远处高兴地大喊。
　　果不其然，清远就知道来竹山一定会找到她和父亲曾住过的房子。
　　三人走进了房子。
　　“还不错嘛。”明昭四处打量道，“竹屋，夏天很凉快，是个消夏的好地方。”
　　“王兄，王兄，这里没人啊。”明暄王子像个小狐狸一般把竹屋的里里外外钻了一遍，然后发表了自己的结论。
　　“没人岂不是更好，省的有人打扰我们。”明昭脱下了斗笠，从角落的桌子上随手抓过一张抹布，把廊前的一片地板擦了擦，然后往上一趟，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明暄也效仿他的哥哥，在明昭左边躺下。
　　明昭闭上眼睛，拍了拍右边的地板，示意清远也过来歇着。
　　清远皱了皱眉头，当作没看见，转身就往后面的院子去了。
　　院子许久没有清理，变得有些荒芜，墙角垂柳的枝干又粗了许多，微风拂过，垂地的柳枝和阶前的青草轻轻飘荡，院中满眼的绿色在眼眸前荡漾。
　　“阿远乖，这是给阿远的柳冠。”
　　回忆突然袭上心头。记忆中的夏日，也是如今天一般天气晴朗，父亲温柔地抱着幼时的她，用柳枝做成王冠的形状，轻轻给她戴上。
　　清远几乎要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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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1：“好将整顿乾坤手，独向江湖整钓丝。”这是伊藤仁斋的汉诗，个人感觉虽是渔父诗，但气魄很大，比较符合本文中某人的诗词品味设定。这首诗在前面某章提到过，是谁喜欢的诗呢？大家没有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