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柱斑一生推》鱼危

17、归宿

　　有一种人的死亡会被历史记住，有一种已经死在历史的过去里。

　　宇智波斑既是前者，亦是后者，他在忍界中叱咤风云半生，最强的尾兽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好用的工具，最强的忍村也不过是他和千手柱间联手的产物。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打败过千手柱间，没让那个男人为他低头一次。

　　不过，事已至此——

　　宇智波斑视力有些模糊，耳边是巨石被击开的轰鸣声。地底基地的大门被破坏，千手柱间灰头土脸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被碎石割伤的脸颊留下血丝。

　　“斑！”

　　不顾暗部和根忍的阻拦，他连夜赶到这里。

　　听到名字被人这么激动的喊出，宇智波斑支着脸颊的望去，眼睛微微眯起，写轮眼变成万花筒的程度才看清楚了眼前的柱间。只见少年踩着一双脏兮兮的室内拖鞋，右腿膝盖破皮，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真是狼狈啊。

　　宇智波斑轻易推断出柱间是路上摔了一跤，这个家伙慌张起来就容易犯蠢，长大后好了一点，那也不过是强大的实力遮掩了这些弊端。

　　“那个……那个我担心你，你还好吗？”千手柱间窘迫，然而眼中的担忧不含杂质，犹如一汪清泉。

　　弯下腰，他双手手掌泛起盈亮的紫色气流。

　　这不是医疗忍术，纯粹的查克拉色泽极为美丽，就像是少年将生命力坦荡的展示在面前。宇智波斑亲眼看着他把双手放置在自己胸膛上，查克拉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斑，我给你查克拉。”

　　假如我的查克拉能救你，我愿意每天都给你。话没有说出来，千手柱间恳求的神情早已说明了一切，他是发自内心的想要斑活下来。

　　“柱间，住手吧。”垂下眼睑，宇智波斑不知为何多了想要说话的心情。他苍老的手指轻点胸口，那里曾经有着一道从背后穿透心脏的致命伤，“不用白费力气，我很早就该死了，是未来的你亲手杀了我，活着的我……仅仅是伊邪那岐的幻术所颠倒的现实。”

　　“不要开玩笑，你明明活着呢。”

　　感受到查克拉灌输不进去，千手柱间的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不怎么细腻的手掌贴在他的脸颊上，偏低的体温已经濒死，千手柱间心头一颤，随即脸颊的伤痕发出细微的麻痒，是宇智波斑在用仅剩的查克拉治愈他的伤痕。

　　“我记得，你并不爱哭。”

　　宇智波斑的思维也迟钝少许，一副若有所思的态度，“小时候你弟弟死的那一次，还有你当着我的面自杀的那一次，总共两次，你在我记忆中只哭过两次。”千手柱间哽咽，发觉他声音越说越小，他下意识把耳朵凑了过去。

　　后面的话残忍得与之前截然不同。

　　“哪怕是杀了我，你也没哭过，如今的你到底在伤心什么？”

　　“……”

　　千手柱间差点没喘过气来。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的兄弟之一，我怎么会不伤心。”抓紧宇智波斑肩膀上的衣服，千手柱间恨不得摇醒他，这些年怎么扭曲成这样！

　　“朋友吗……”

　　宇智波斑完全体会不到他的心情，咀嚼着这个词。

　　“罢了，勉强就这样吧。”宇智波斑转过视线，用眼神示意躲在门后的阿飞滚进来。他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行走，使唤起手下毫不客气，“阿飞，白绝，给我切断外道魔像的查克拉疏导管。”

　　阿飞嘤嘤的哭着，乖巧的和另一个白绝一起斩断链接宇智波斑背后的管子。

　　管子相继脱落，最后只剩下插入后颈的那根。

　　“你在做什么！”千手柱间反应过来，护在宇智波斑的面前。管子的断截口散发着浓郁的查克拉味道，斑是靠它来维持生命！

　　阿飞和白绝都不敢攻击千手柱间，站在一起等待斑的命令。

　　缺少查克拉的供应后，宇智波斑原本苍白的脸色更加惨败几分。他虚弱的背靠在椅子，死亡的阴影随时笼罩在身上，他反而享受到这几十年来没有过的平静。

　　“柱间，既然你不要他们帮我，你就亲手替我斩断吧，也替我……了结这苟延残喘的生命……”

　　“……让我走的轻松一点。”

　　千手柱间顿时崩溃，不敢置信的说道：“你在说什么啊！”十岁的心智再成熟都有极限。他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来见斑的这一趟，会让他面临着杀死斑的选择。

　　宇智波斑的呼吸急促起来，缺氧的感觉让他痛苦难忍。

　　他握住千手柱间的手，手指的骨节凸起，轻轻的摩挲着掌心中稚气的手，稀薄的温柔比魔鬼都要惑人。

　　“这世上，我只愿意死在你的手里。”

　　“为什么……”

　　千手柱间低下头，水珠打湿了宇智波斑腿上的衣袍，“为什么我们非要走到这一步，为什么你总是要逼我杀了你……我不信你不是故意的……”

　　苍老的手动作一顿。

　　千手柱间猛地挥开他的手，几近嘶吼。

　　“宇智波斑！你明知道活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啊！”

　　查克拉疏导管应声落下！

　　宇智波斑的瞳孔失去焦距，身体突兀的一阵轻松感，像是挣脱束缚已久的东西，灵魂轻飘飘的。在弥留之际，宇智波斑笑得极为开心，眉眼皆是年轻时的肆意，“柱间，千手和宇智波注定了是一场悲剧，你应该早些了解到这一点。”

　　千手柱间的牙齿在发颤，“你难道后悔我们的认识吗？”

　　“不。”宇智波斑缓缓阖上眼眸，在死前说出了一句真话，“要是不认识你，我怎么会有愿意为我的死而哭的人。”

　　千手柱间：Q皿Q你这个超级大混蛋！

　　亲手把宇智波斑下葬，千手柱间失魂落魄的离开这个伤心地，连门口碰到回来的带土都没注意。宇智波带土皱眉，对严谨的计划里出现一个不受控制的人感到不解，“他和宇智波斑是什么关系，怎么又来了？”

　　阿飞同情道：“一个被虐完心的人，人家比你还可怜。”

　　白绝补充他第二个问题：“估计不会再来了，你放心，他不会影响到你和斑的计划，也不会泄露你和斑的事情。”

　　宇智波带土勉强放下心。

　　回村的时候被大门口的警卫队拦下，千手柱间抬了抬哭得红肿的眼皮，瞧见警卫队的人背后都是宇智波的族徽，无精打采的说道：“你去通知三代目火影、四代目火影、纲手、自来也、大蛇丸随便一个人，就说我回来了。”

　　他自动站在角落里，抱膝蹲下，角落里的阴影面积急速扩张。

　　警卫队：“……”

　　怎么看有点像是受虐儿童啊。

　　火影那边的人用瞬身术齐刷刷的赶来，为首的是松了口气的波风水门，其次是叉腰走过来的千手纲手。纲手本来想生气，但是走近一瞧，被千手柱间悲惨的形象吓到，“是谁欺负你了？”

　　目光携带怒气的从门口几个宇智波身上划过。

　　千手柱间低声说道：“没什么。”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那种哭过几个小时的后遗症就出现了，嗓音哑得让人觉得分外可怜。

　　“纲手，我们回去吧。”千手柱间从地上起来，脚踝青紫，行走得极慢，在知情人各种纠结的目光下和纲手走回村子。

　　初代火影为什么突然离村，又突然回来，甚至有哭过的痕迹，这点让波风水门和猿飞日斩怎么也想不透。千手柱间在这个时代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到底是什么人可以欺负到他？这种壮举完全可以载入史册了。

　　千手柱间不想说，没有人能猜到真相。

　　这种无可救药的消沉状态持续了几天，直到某天晚上——

　　纲手喝了很多酒，抱着他絮絮叨叨了大半夜。千手柱间闻着她身上的酒气，安静的倾听她这些年的遭遇，等到她睡着了就把她扶回房间。

　　纲手梦呓，“爷爷，绳树……”

　　两行清泪无声的落下。

　　千手柱间摸了摸她的发鬓，其实他发现了纲手的恐血症，只是这种战争后遗症需要她自己来克服。在关门离开之前，他说道：“不要再背负千手家的责任，你想要做什么就放心大胆的去做，我们家的女孩永远活得比公主还骄傲。”

　　门扉轻轻碰上，“晚安，纲手。”

　　千手柱间独自走到阳台上，今夜注定无法入眠。

　　发呆到天快亮的时候，他回到客厅旁边的储藏室，拿出一柄开锋的手里剑。沉思三秒钟，他在监视死角的位置上拉开衣袖，用手里剑在胳膊上刺下。

　　一笔一划，鲜血直流。

　　【保护千手和斑】

　　写完了自己要写的内容后，千手柱间敷上掩盖血味的药，再用绷带细心的缠好。准备好这些，他深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后，去敲响纲手的卧室，“纲手，起床喽，我们要去南贺川了。”

　　“知道了。”纲手不情愿的爬起床，谁让今天是送别爷爷的日子。

　　清晨五点。

　　南贺川附近汇聚着一帮木叶高层。

　　空间波动的起伏蕴含规律和变化性，何况千手柱间不属于这个世界，他和这个世界的排斥会随着时间越来越大。出动全木叶的顶尖力量，他们日以继夜的研究出了这份规律的临界值，准确到今天早上的几点几分几秒会出现一次较大波动。

　　只要确保在波动出现的那一刻跳入南贺川，千手柱间就能回去。

　　千手柱间刚要上前几步，被神色无奈的波风水门拦下，“初代大人，我想您不会忘记什么了吧。”

　　千手柱间装傻：“有什么事吗？”

　　“我需要消除掉你的记忆。”波风水门心底一沉，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初代今天是想钻空子，“南贺川四周被结界班设下结界，您不知道解开它的术法，是不可能当着我们的面进入河里。”

　　千手柱间将视线移到没有异常的河面上，一层肉眼不可见的结界覆盖在上面，主持结界的六人全是上忍一流。

　　也就是说，非影级强者不可入。

　　最糟心的是今天到场的有四代火影波风水门、三代火影猿飞日斩，刚休养好的志村团藏，木叶的两大顾问转寝小春、水户门炎，以及年轻一辈的自来也、千手纲手、大蛇丸，稳打稳算都有六个影级。

　　这情况……恐怕得让巅峰期的自己过来才能成功吧。

　　他瞅着八风不动的波风水门，心道：你们这是有多防备我啊？我才十岁啊，你拿对待超影级强者的阵势是为哪般！

　　闭上眼，千手柱间认命了。

　　波风水门示意所有达到影级的人过来帮忙，没办法，千手柱间的未来太强，以防万一最好是集众人之力消除他在这个时代的记忆。

　　记忆消失的瞬间，千手柱间大脑空白，手脚失去操控感。

　　无名的悲伤溢满眼底。

　　他直愣愣的看着波风水门，继而被幻术操控的拿出身上携带的物品，穿着最初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件和服，走入南贺川。一如来的时候那般简单，他走的时候也不允许带上其他东西，仿佛是一个匆匆的过客。

　　纲手在河边泣不成声。

　　千手柱间没有丝毫感觉，呆滞的沉入河底，水的冰凉唤醒了一丝神智。

　　他这是……在……干什么……

　　不对，他是躲在水底，斑刚才把他踹进了河里。

　　没有力气的手漂浮在水中，千手柱间向上伸出，想要抓住从脑海中一闪而逝的什么东西。抓空的手垂落，水流从指缝流出……空气从嘴唇里吐出……

　　水波搅动，另一只手狠狠的抓住他的手腕！

　　黑暗就此驱散。

　　把快要失去意识的柱间拉出水面，宇智波斑将他平摊在沙石地上，一看他的脸色，吓得连忙按他的肚皮，“快醒醒！你水性不是很好吗，怎么会溺水啊！”千手柱间双眼翻白，肚皮鼓起，被人按一下就吐出一口河水。

　　这模样要多无语就有多么无语。

　　这个笨蛋！

　　宇智波斑咬咬牙，掰开他泛青的嘴唇，俯下身给他渡气。

　　经过五六分钟的抢救，宇智波斑就看到近距离突然睁大的眼眸。一阵呛水声过后，千手柱间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有点摸不着头脑。

　　“斑？”

　　“你总算醒了。”

　　宇智波斑迅速推开他，无视某人的后脑勺磕在地上。

　　千手柱间疼得眼冒金星，不过更疼的是他的手臂。他委屈的拉开袖子，胳膊上的血水渗出绷带，但奇怪的是他不记得什么时候伤到了手臂。宇智波斑凑过来看了一眼他的手，确定不是自己伤了他后，他轻哼的说道：“你带着伤跑过来和我玩什么。”

　　千手柱间茫然道：“我不记得了。”

　　说完，他解开一层层绷带。

　　拜千手家的体质所赐，伤口好的差不多，他手指摸着结疤的地方，前面残留的字迹模糊不轻，只有一个被刺得最深，刻得最入骨的字被血淋淋的保留住。

　　【斑】

　　宇智波斑一惊，嫌弃无比的说道：“柱间，你把我名字刻你手上干什么？”

　　千手柱间的眉头紧锁，“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到底忘了什么呢？

　　想不出所以然的他暂时放下，朝着宇智波斑扑了过去，“忽然觉得好想你。”把人重重的扑倒后，千手柱间的鼻子一酸，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宇智波斑不知所措，“你又怎么了，不要哭啊。”

　　抱着不敢反抗的小伙伴，千手柱间不在乎形象的痛哭，把所有悲伤都哭出来，反正自己在他面前不是第一次丢脸了。哭得打嗝后，千手柱间闷闷的说道：“之前感觉心里好难受，哭了一遍好受多了。”

　　被紧紧抱住不放的宇智波斑耳根微红，小声道：“放手。”

　　千手柱间当作没听见。

　　不久后——

　　“还继续打水漂吗？”

　　“嗯！先说好，你输了不要再恼羞成怒。”

　　“切。”

　　——《[火影]柱斑一生推》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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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是这篇文的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