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颂》猫五只

19、第十章 相遇

　　－泰坦之森－
　　＊诺徳里森林＊琉光殿＊

　　持生长老迪尔迪亚·罗回到自己房间，关门的一霎，他马上虚弱的半靠在房门边上，再也装不出原先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模样。他慢慢地坐倒在地，双手止不住的颤抖，两个眼睛瞳孔比平常放大一倍，涣散地四处无目的地张望，嘴唇抿动了几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门口的敲门声持续了好一阵子，都没有唤醒在惊慌中的持生长老。最后从有礼貌的叩门声，变成紧促的拍门声。
　　“持生长老？持生长老！师傅？师傅！您怎么了？”门外前来关切持生长老前几天反常模样的原青龙童子、现晋级青龙多诺徳·派恩着急道，“您没事吧？”
　　“没事，我只是有点儿累了。”持生长老稍稍平定了情绪，不着声色的回答，“你这几天就去给管事长老帮忙，预备全龙会议的事宜吧。”
　　“好的，师傅。”多诺徳·派恩在门口踌躇了一会才走开。
　　持生长老迪尔迪亚·罗在确定多诺徳·派恩离开后，他坐在茶凳上良久，一直深陷沉思中。在他想得头昏眼花，闭目养神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出现了！
　　这次的内容似乎比之前更模糊一些，“……痛苦……很多很多的血……愤怒……我……再也等不及……”
　　“啊！不要！”持生长老随着那个声音在自己脑海回荡，自己的头像被两块巨石挤压般剧烈的疼痛，他最终忍不住低哑地嚎叫，“不要再这样了！”
　　持生长老死死地抓住自己的头，大力得几乎要把自己的头发拔光似的。由于大脑的过于疼痛，导致持生长老的双眼通红、外凸，眼泪、鼻涕，甚至口水不自觉的外流。随后他疼痛难忍地摔倒在地，痉挛地抽搐起来。最后人形的他变回青龙的模样，在自己巨大的房间内翻腾了几下后，朝着窗外跌跌撞撞地飞去。
　　（青龙族的房间比寻常人类的大许多，因为不是按照人形的大小做的，而是按照一条青龙族原型的标配制作。房间的窗户也是设计成巨大的、方便青龙族原型快速出入的大型空窗。）

　　－泰坦之森－
　　＊迷雾森林＊

　　“怎么走的这么急？”封印着白虎的虎头纹饰烛台对着菲儿说。
　　菲儿简短道：“看天上。”
　　“这不是青龙族的紧急召回令嘛。”虎头纹饰才留意到天上的光照，不以为然。
　　虎头纹饰在说完上句话后，立马顿悟一样惊叹：“紧急召回令！哇——哇——哇！百闻不如一见啊！真是奇迹啊！”
　　现在可不是学虎头纹饰惊叹的时候，菲儿看着漫天的光辉，也和所有知情者一样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加上原本就头疼的迷雾森林，如今可以利用这震撼人心的紧急召回令的光线，达到更容易地通过迷雾森林浓雾的效果。如此良机，万不可失，菲儿便马上骑着脚蛛往迷雾森林奔去。
　　虎头纹饰因为自身被封印得过于远久，如今难得看到和自己同个纪元的神族法术，不免兴奋。它一直沉浸在青龙族的紧急召回令，不停地夸张当时的纪元是多么的美好（对于他自己）。
　　虎头纹饰终于从往昔峥嵘里走出，醒悟道：“嗯？这么说——又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只可惜我现在被封印，要不然也去搅趟一番，也能耀我白虎一族啊！”
　　菲儿的心思全在凶兽诞生的预言上，所以一丁点都没有听到虎头纹饰对白虎一族在神兽纪元时的怀念与自豪，要不然虎头纹饰可能就会被菲儿当场扔在地上，然后只能孤独得等有缘人来捡。
　　“喂喂——你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虎头纹饰也拥有白虎一族一贯的好斗派情怀。因此哪怕它被封印在一个小小的烛台，也想参与动荡和战乱，“好期待啊——这世界好久没发生什么大事件了。”
　　虎头纹饰的这句话也许被菲儿听到了，也许没有听到，只见她眉头皱了下说道：“前面就是迷雾森林了！”
　　虎头纹饰放眼张望了一下迷雾森林，它觉得迷雾森林在紧急召回令的笼罩下，显得比以前更加怪异，但自己又说不清楚是哪里怪异，所以就没有把自己内心隐约的不安表现出来。
　　在到达迷雾森林的边缘时，脚蛛居然破天荒的不愿意进入迷雾森林。它把腹部翘得高高的，停在原地对着迷雾森林发出一种类似警告的声音。
　　其实在距离迷雾森林一百米的时候，菲儿和虎头纹饰就已经发现迷雾森林的诡异之处了，或者更应该说是惊恐、恐怖也不为过。只见迷雾森林的浓雾是一整片扭曲的灵魂，数以万计的灵魂交叠、融合成一副“鬼魂炼狱”的灵魂聚集地——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这——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吗？”虎头纹饰没头没脑地反问菲儿。
　　菲儿看着眼前的情景，没好气道：“这不是该问你嘛？”
　　“其实迷雾森林本来就是极阴的集魂地——这我是知道的。”虎头纹饰感慨道，“在原本没暴露真面目时，可以凭借脚蛛是阴毒之物穿行，但现在脚蛛也看到迷雾森林当前的模样——怕是也不敢进去了。”
　　菲儿从脚蛛饲料袋掏出几块肥肉，一边诱惑脚蛛，一边说服脚蛛让它带自己进入迷雾森林。估计脚蛛结合自身多次出入迷雾森林，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事实情况，再加上菲儿从旁的多方面劝服，好不容易地打起精神，载着菲儿和虎头纹饰深入迷雾森林。
　　虎头纹饰看着菲儿与脚蛛谈判并且成功的时候，心理从看笑话到不可置信，再到感觉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的多重心理转变。
　　她们进入森林后，发现迷雾森林并没有像在外面看到的那么可怕。兴许是身在鬼魂组成的迷雾之中，只要不要想起外面看到的情形，而且眼前能看到的不过只是浓浓的迷雾，完全看不到任何一个成型的鬼魂，因此在森林内反而没有在外面那么害怕。
　　不过迷雾森林内部的树木长得特别古怪，像一个个扭曲的手或者佝偻的老太婆模样，处处透着恐怖的气息。每棵树的树梢都是尖刺形的、都没有任何叶子，光秃秃的。整个森林安静得像没有任何生灵存在，能听到的唯有脚蛛快速爬行的沙沙声，压抑得胆小者容易神经紧张，产生幻觉。
　　迷雾森林的地面千沟万壑，坑坑洼洼，像经历高温炙烤或者被恶灵撕裂的模样，寸草不生。菲儿看了下地面，发现原来那些高低不平的地面，实际上是堆积不平的骨骸。
　　满地的骨骸，多得几乎看不到地表。数不清的骨骸早已被风干成骨灰，漂浮在整片迷雾森林之中，形成外面所看到魂魄浓雾。
　　“还以为整片迷雾森林的迷雾都是鬼魂呢，原来——”虎头纹饰也看到满地腐蚀不一的骸骨，宽心说到，“不过是这些骨灰形成的幻象罢了。”
　　“嘘——”菲儿确信自己听到这里整片土地的哭嚎声，她严肃的对虎头纹饰说，“你难道就没有疑心浓雾——为什么飘不出迷雾森林？”
　　虎头纹饰打了个冷战，沉默不语。

　　本来迷雾森林原本就比别的地区温差低凉几度，但此时，脚蛛载着菲儿穿过一片更阴冷的地区，浓雾也浓得几乎看不到天上的紧急召回令。
　　菲儿举起虎头纹饰烛台照亮周围，停不住嘟囔着好冷。虎头纹饰看着菲儿泛青的嘴唇，施法在她附近点燃了几团散发热气的火团。在火团温暖的照耀下，似乎就没有那么冷了。
　　菲儿拧头看了一眼左后方，发现不过是一团被阴风吹得明明灭灭的火团，不太确定地说：“好像——有什么动静？”
　　“有什么动静？”虎头纹饰以为菲儿发现什么，反问道。
　　菲儿听到虎头纹饰这么说，就没打算依靠它了。自己警惕地留意四处，哪怕是细微的风声。
　　菲儿觉得右前方的火团一闪，刚看过去又什么也没有发现。如此来回几次，菲儿已经确定有什么东西在跟踪她们，并且速度很快。心里在想着如何应对的时候，菲儿听到“哗哗”的水流声。在还没来得及制止时，脚蛛已经载着她们踏着浅滩前行。
　　“糟糕！”在菲儿还没来得及惊呼，虎头纹饰提前把菲儿想说的话说了出来，“极阴之地遇水，九死一生。”
　　虎头纹饰的语音未落，水里就泛起水泡。水泡“咕噜噜”地向水下翻涌，声音里还夹杂着各种痛苦的尖叫。
　　“快把脚蛛赶上岸！”虎头纹饰连忙大喊。
　　其实根本不用虎头纹饰提醒，菲儿早就驾着脚蛛往没水的地方驶去。奇怪的是明明往前踏一步就不是水的堤岸，却怎么都是差一步的到达不了。
　　“这水有古怪！”菲儿看出底下的溪流像活的生物一样，能随着脚蛛的步伐，比脚蛛更快一步的蔓延到脚蛛将会落脚的地方。
　　“该不会这是条冥河，因为我们惊扰到河底安眠的灵魂们，所以它们想要惩罚我们，让我们一起陪葬？”虎头纹饰也看出来水的古怪，但又着急得一个办法也想不出来。
　　就在菲儿和虎头纹饰被困在浅滩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从天上摔下一个巨大的影子，那影子就摔在菲儿骑着脚蛛的不远处。由于体积过大，掉落的高度过高，因此在浅滩激荡起两三米高的大型水花，突如其来的水花差点儿没把菲儿震下脚蛛。
　　惊得菲儿和虎头纹饰差点就骂出声音，水花重新平静时，水里的巨影又开始激烈的运动起来，水花再次四处飞溅。极其幸运地使脚蛛再次受到惊吓，一下子喷出丝线缠在附近的枯木上，然后轻轻地一个晃悠，居然摆脱了刚刚怎么也摆脱不了的河床。
　　侥幸逃脱河床的菲儿和虎头纹饰随着脚蛛荡上附近的一棵树上，在树上居高临下看清了掉在河滩上的是——她们出卡地乔亚时遇到的两头绿荧龙的其中一头。
　　那条摔倒在河滩的绿荧龙也发生了菲儿她们刚刚发生的事情——无论如何都扑腾不出浅滩。不过除此之外，绿荧龙的背上还有好几个阴影纠缠在一起。
　　“大人——”为见其影，先闻其声。随即，另一个巨大的阴影从头上飞驰而下，盘旋在摔在浅滩上的绿荧龙上方。一个披着墨绿色斗篷的少女，因为兜帽被风刮掉，露出一头银发。她面容姣好，一对耳朵微尖，她急切地对着身下的绿荧龙喊道，“娘娘——你没事吧？”
　　说着，那个银发少女从自己座下的绿荧龙背上跳下，径直的摔落在浅滩上的绿荧龙身上。天上的绿荧龙忠诚地不离不弃，甚至伸出巨爪搭在河滩上绿荧龙的尾部，想要把它拖出河滩。
　　“阿翠丝，停下，不要动！”一个女性的声音从摔到河滩上的绿荧龙腹部旁传出，那头摔在河滩上叫阿翠丝的绿荧龙知晓人性，为了让在自己腹部上的主人和天上帮自己逃脱的绿荧龙更加方便，马上停止了扑腾，温顺的一动不动。
　　在阿翠丝没有在扑腾之后，一个同样是披着墨绿色斗篷的女人，在银发少女的帮助下爬上龙背，一缕缕金色的秀发从兜帽中散落出。
　　“大人，你没事吧？”银发少女急切的观望她扶着的人，担心地问道。
　　“不用担心，没事的呢。”从帽檐露出金发，却因为兜帽的遮挡而看不清脸庞的女人亲切的对自己侍从说，但很快她一把把自己的侍从推倒到一边，急切道，“小心，那些东西还在！”
　　银发少女反应迅速，她一下子从龙背上站起身子，和另一个人背靠背的、手持匕首的呈现出防守的状态。
　　因为今天一天的高强度长时间跋涉，加上刚刚在水里的过度挣扎，脚蛛累得趴在树干上休息，使得在树上的菲儿和虎头纹饰把把事情看得正着。
　　“两个精灵族怎么也会来迷雾森林？”菲儿看了一眼精灵族专属的战斗性乘骑——绿荧龙自言自语道。
　　虎头纹饰倒没有像菲儿思量得那么多，只是觉得闲来无事，看看热闹也是个不错的消磨。
　　“真想知道她们为什么会摔下来。”虎头纹饰盯着河滩，津津有味道。
　　就像想让虎头纹饰知道绿荧龙为什么会从天上摔到河滩似的——原先绿荧龙没有摔下河滩时冒出的气泡，这次激烈地翻涌起来，惊得叫阿翠丝的绿荧龙又开始扑腾起来。阿翠丝这次没有理会那两个精灵族的呼喊，不停的扇动羽翼，像想摆脱什么难受的东西一样焦急。
　　“水里！”菲儿忍不住对那两位精灵族高呼。
　　此时，水里露出很多被水泡得腐烂的手，这些手拖着阿翠丝想把它沉入河底。也有几个手攀上阿翠丝的身体，显露出自身的模样。一个个没有生气的惨白色肿胀的人体，全身包括五孔都淌着细细的水流，满目通红的往那两个精灵族扑去。
　　不论那两个精灵族少女刺倒了几个水底的腐尸，更多的腐尸就会攀上阿翠丝的身体扑向她们。这时的阿翠丝已经沉了一半的身子都河滩下。
　　那些水下腐尸机械地重复着， “带我走……一起……陪我……带我走……”
　　“原来这条河是冤魂们残留的怨念，现在是想找陪葬呢。”虎头纹饰看清事态后，觉得无聊。
　　“帮一下吧，”菲儿看着越沉越深的阿翠丝，指使道，“我把绿荧龙拖上岸，你帮忙搞定那些腐尸。”
　　语罢，菲儿的两个手变成粗壮的藤蔓，搭在阿翠丝的身上，拼命的把它往河滩上拉。只是阿翠丝虽然是被拖上水面，却还是逃脱不了会蔓延的水面和数不清的腐尸。
　　“快啊！”菲儿对着虎头纹饰怒道。
　　虎头纹饰心里暗骂，但还是召唤出一个巨大的火球，朝着河面上的腐尸滚去。那些河底腐尸怕光怕热，因此一见火球就逃回河底。只是它们仍然不愿意放弃，死死地抓住阿翠丝的脚腕，要把阿翠丝和阿翠丝身上的精灵族们沉入河底。
　　在阿翠丝险些又要被河底下的腐尸拖入河底时，菲儿从所在的高高的树梢上跃下，借着树干的力，一下子把阿翠丝脱离出水面，甚至还拖出好几个腐尸在空中跃起。天上盘旋的绿荧龙趁机往水里喷射了浓重的强腐性酸液，使得腐尸被腐蚀得粘在一起，更加面目全非，发出阵阵恶臭。
　　阿翠丝一被拖出水面时，它立马就飞腾到空中。菲儿看着银发少女细致关切完自己的大人后，准备和她们道谢时，那个露出金发的女人把银发少女的帽兜戴好，深深的看了一眼菲儿她们，对着阿翠丝喊了一声什么。
　　阿翠丝听到后，朝着菲儿所在的地方吐出一大股浓雾，随即和另外一头绿荧龙飞走了。
　　对于那位金发精灵族的不知恩道谢，还放烟雾弹处处提防的行为。使得虎头纹饰在浓雾里气得不得了，菲儿也对那位金发的精灵族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她们真的是！你刚刚那么好心救她们！你看！你看看！”虎头纹饰气鼓鼓的说不好话，“好啊！精灵族！别让我以后遇到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