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仙夜然》盈颖果

29、回宫

　　对于凤泯的说法我不想给予任何评价，妖界中人的作风名声什么样我也不在乎，我只是想不明白这延觊年纪轻轻妖法如此厉害，为何在妖界这般……讨不得派头？窝里也就一只小黄毛侍奉？
　　延觊看起来就知道不简单，身上的气息煞而重，眉宇间气势很足，但也不像什么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可见不止实力不俗，出身也不俗。只是行事太过乖张了……
　　正要出神，凤泯一巴掌拍在我肩头，趴在我耳边道：“我们要不要回去把你说的那个小黄毛抓来带走盘问盘问？”
　　唔，她这么一提议，我确实有些心动，所幸终究还是个受得住煽动的人。在片刻的细细思量及犹豫后，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她：“先走再说，那小黄毛也不是好对付的，就别多生事端了。”说完还十分和善地拍了拍她后背，示意她放宽心，不用时时刻刻都这么紧张。
　　我可能和凤泯相比，法力差了些，身高差了些，不过我到死都是她恩人的闺女，这点是不会变的而凤泯也很吃这一套。
　　依旧凤泯开路，我跟在她身后。约莫又行了有个半个多时辰，临近出界的妖界出入口——界门，马上就能出去了。
　　人间有个词，叫“乐极生悲”，我觉得用来形容接下去的运道，十分合适。
　　见到出界的妖界大门，我松了不少气，暗道终于可以出去了，毕竟被妖界中人抓走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何况我们还是在自家门口心甘情愿被抓走的，这要是传出去可了不得。
　　抬腿之际，凤泯一滞挡在我身前，不轻不重却实实在在撞在了她的背上，她挺直的身躯微晃，一声不吭。
　　“做什么？”我不解。
　　“哟，这不是当年的那只小火鸟？都长得这般大了？本事也见长啊，我竟不知你何时混过我这关进了妖界！”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沙哑难听。
　　循声望去，一只白毛老虎正从地上爬起来，张嘴叫嚣着。我却不知凤泯是何时认识的这位看门虎。
　　“你们认识？”我小声询问着，视线一直停留在凤泯脸上，不肯放过她任何一丝表情。
　　凤泯皱了皱眉，凤眼微微眯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故作冷漠地对我点了点头。了解了，凤泯与它有恩怨。
　　“一只看门虎，不用太放在心上，想做什么就做罢。”我在心里掂量掂量了这只白虎的身价和修为，又结合了一下目前仙妖二界的实况，觉得凤泯杀了它也不足为过，也就不做什么无用地约束，直接鼓励她道。
　　“嗯。”凤泯伸手揽过我，瞥了那只白虎一眼，祭出一掌，飞身跃过界门。
　　沉痛哀长的虎啸声被界门隔绝在门内，凤泯松开揽着我的手，自顾自朝前方的白雾里走去。总觉得她有些不大对劲，对比以往越来越深沉，越来越不同，却也不好直问。
　　我看她迈进白雾中，身影立即被雾气笼罩，连忙大步流星地追去。
　　行了有一里多地，雾气终于没那么重了，淡了许多。目光所及的远处是一座山头，翻过那座山就是人间了。人界的地盘，仙妖皆不能张扬，这貌似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了，既然如此，自有它的道理，我们也无需多么较劲地去揣摩。
　　又过去了一炷香的功夫，我与凤泯站在了这座山头上，我惊奇地发现原来平时偷懒成性的我体力也这么耐耗。
　　凤泯表示不愿意再去人间虚耗，我瞧着半山腰红艳艳的枫叶点头，也没有什么兴趣再入凡间，尝了尝这山顶的新鲜空气就同她商量是否回玄清宫。
　　她应道：“自然是要回的，我们在里面待了那一刻钟的功夫，这人间就已从晚春入了秋，也不知家里怎么样了。”
　　玄清宫是仙境，又有爹爹布下的结界，不受轮回更替，但日子还是要一天天过的。修来第一次在樱林修炼就岔气，怕是凤泯担心会怎么样的是他才对。
　　我嗓子发痒，轻咳了一声，摆手道：“那这就回去吧。”

　　才到瀛海，还没来得及回家就遇到从另一方向赶来的竹蓉，风尘仆仆的样子。
　　还离得老远，凤泯就抬手直摇同竹蓉打招呼说“嗨！”。竹蓉没有回礼，只是默默切了行路的方向，朝我们飞来。
　　竹蓉一双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水灵，神色有些不大愉悦，说不上板着脸倒也没好多少。她一向不喜跟我说废话，开门见山道：“这么些日子你们去哪了？”
　　“唔……”我没想过她会劈头直问，一时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语塞了。凤泯却变了一张脸，笑嘻嘻接道：“说来话长，你呢？人间的事了了？此番前来是来找我玩耍的么？”
　　竹蓉没有接话，垂眸瘪眉。我眼见不对，客气道：“先回去再叙吧。”
　　还未落地，远远地看到青灵已经在宫门口候着了，见着我同凤泯十分惊喜地矮身行礼，毕恭毕敬地一一拜见之后才站直腰杆。
　　我清楚地明白竹蓉跟凤泯更投机，便不再跟随，目送她们二人走远后将青灵叫到了一旁。
　　青灵不愧能在宫里做个掌事的青鸟头头，见我将她单独叫到一旁，还未等我问话，自己就已经开始禀报了，她道：“仙君不在的日子里，宫中无甚大事，唯有先前仙君领回的修来在修炼时又走了一次火，所幸正逢上莫旭上仙来访，未入魔障，修为提升得也快了许多。”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见青灵面露难色，摆手示意她说下去。她拖沓了一会又说：“莫旭上仙来访未寻得两位仙君，也无心要走，青灵便收拾了空着的院落给上仙住下了。”
　　我又点头：“嗯，应当的，他不算外人。”
　　青灵颔首，有些含糊其辞，幸而本仙君很会抓重点，极其不容易地听出了个大意。
　　原本听不懂也就算了，偏偏还让我听出了什么，一时气急声音也跟着高出了几分：“什么？你说他有地儿不住，夜夜跑到我房里休息？紫兰上仙也来了？还毁了我满院的无名花？”
　　青灵被我突来的一声惊叫吓得惶恐至极，“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仙君息怒，仙君息怒，小的也知那是仙君闺房不应留宿男子，可，可莫旭上仙说等尚昊仙君回来就来此提亲，都是自己人……紫兰上仙是竹蓉仙君带回来的，小的不知两位上仙为何会突然打了起来，累得仙君院落的无名花落了满地，不过…不过……”
　　青灵的声音已经虚得厉害，大抵是她从来没见过我这么大的火气，我深吸一口气，伸手将她扶了起来，“无碍无碍，这不是你的错。只是竹蓉怎么来了又走了？”
　　在青灵的禀报中陪同下，我回了一趟自己的住处，洁白无暇的无名花确实已经落尽，不过稀奇地是那花枝上又重新打出了花骨朵，看那花苞的势头，不用两三日也能重新绽放了。紫兰上仙统管世上花草，毁花落叶在她那里本来就是个不存在的事，先前是我想多了。
　　看完我心念的无名花，又让青灵带我去望了一望修来，修来也是幸极而衰，他十分幸运地赶上了这场两位上仙切磋仙术的盛况又十分不幸地中了招，被仙术所伤，已经躺了数日，就是不见好转，莫旭随紫兰离去前说了会命竹蓉来。谁知一等也是数日，青灵还道：“今日终于将竹蓉仙君盼来了。”
　　行至修来的住处，听闻房里有凤泯同竹蓉的说话声，便让青灵退了下去。
　　才进门就看到凤泯拧着眉，竹蓉依旧面无欢颜，我心里“咯噔”一下，心道：“不是说只是昏睡？怎的？这是睡死了？”急急走上前，瞧了瞧床榻上昏睡的英俊青年，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
　　凤泯没吭声，竹蓉一脸疲惫地说：“没什么事，他再躺一会就好了。”
　　我点了点头，又瞧了瞧凤泯。
　　竹蓉叹了一口气，见我瞧完凤泯又盯着她，又重重叹了一口。
　　以我对凤泯的认识及自认为敏锐的直觉，将凤泯的反应理所当然地理解成了是她对修来的担心，遂走过去又十分语重心长地安抚道：“无碍无碍，放宽心，折腾了这么久，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养好精蓄好锐，昂。”
　　凤泯低声“哦”了一声之后，大步走了。竹蓉也打了声哈欠，含糊道：“我也去睡会……等他醒了叫我。”
　　修来卧在床上睡得安稳，脸上气色缓了很多，望得我也想困觉，挨得难受便唤来青连帮我看着，并将竹蓉的要求交待于她，闪身回殿挑了间偏房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