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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玉脂阁(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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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回到市里,将车停到停车场,准备去超市买点打折蔬菜。
忽然街上一阵骚动引起了我的注意。
就在刚才还安安静静的街头,因为黑漆漆的几乎一个人都没有,这会儿不知怎的呼啦啦聚了一群的人,全都抬头往天上看着什么,一边议论纷纷一边拿着手机拍摄,隐约听见几声赞叹的惊叫。
这场景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抬头一看,惊呼出声。
九条张牙舞爪的中国龙正在天上盘旋。
北极光是这个国家最壮观的绚丽的景色之一,五彩的霞光经常在天空点亮,它没有固定的型态、如烟似雾,飘忽不定。颜色也不尽相同,以绿、白、黄、蓝居多,曼妙多姿又神秘难测。
而此刻天空的北极光,居然组成了九条九色金龙,龙爪龙须清晰可辨,栩栩如生。时而嬉戏缠绕,时而又分开。九龙身上的五彩光华,照亮了整个黑漆漆的大地。仔细倾听,仿佛还有低低的龙鸣从天上传来。
有那懂点中国文化的歪果仁用蹩脚的普通话在不远处胡乱高呼:“china的九龙至尊!”
这样的景象怎么能错过,我赶紧掏手机想拍摄。可手的动作一大,胳膊一下子挥到旁边的人身上。那人轻轻一钳,便掐住了我的胳膊肘。
"对不起,对不起。"收回手赶紧道歉,转身一看,那人已经背对着我朝超市走去。
长长的黑色头发长及腰际,散发着黑珍珠般的黑色光泽。这么一头可以与江兰媲美的长发,却是男人的高大身形。长长的黑皮风衣,双手擦在皮衣兜里,步履坚定而沉着。
在这个国家遇到亚洲人是一件非常温暖的事,我追上去想跟他打招呼:“先生,你是哪国人?”
指尖正要碰到对方的衣角,忽然一只手伸过来,抓住我的肩膀轻轻往后一拎。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定住身形我愣了一下,看着推开我的人。
是另一个男子,同样黑色披风衣,一头短发,戴着黑手套。一双鹰般锐利的眼睛反复打量着我,紧抿着的嘴唇和面部大理石般僵硬的轮廓给我一种非常可怕的感觉。就好像,只要我再前一步,他就要杀了我似的。
这种感觉让我非常不悦,即使对方是亚洲人,形象也在我眼睛里扭曲起来。于是我向前走了一步,用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监控器,示意他此处是安全区,他动我一下试试。
“单云飞。”就在这时前面的男子突然出声。
钢琴般清澈,又如同大提琴般磁性的声音,缓缓地在寒冷的夜里荡漾开,瞬间温暖了整个寒冷的冬天。短短几个字,交织出一波一波温暖的缠绵,叫人完全忘了言语本身的含义。
“是。”名唤单云飞的鹰眼男子应声,丢下我跟上了那人的脚步。两人一起进了超市。
而我站在原地发呆,只因为那人的声音。
突然,电话铃响了。我回过神接通电话,是江兰:“安,你在做什么?”
我厚着脸皮答:“发现帅哥一枚,正想追去看看他的模样。”那个男人一定是超级帅哥,就凭他的声音他的背影,我断定他一定是超级大帅哥。
电话那头的江兰忽然抽泣起来,哭得很伤心:“安,我害怕天上的东西。”
我抬头看着天上,那九条极光龙已经不见了。正如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一眨眼的工夫,它们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消失得干干净净。
围观群众正在慢慢散去。
“兰,你是说刚才天上的极光?”
电话那头的江兰突然停住了哭泣,像没事的人似的:“安,我很累,这两天别接订单。”
还没等我应声呢,她挂断了电话。
江兰是对我最好的老板,也是最神经质的老板,我无奈地挂断电话,进超市买她最喜欢吃的冰淇淋想回去看看她。
到处逛了一圈,没找到刚才看到的帅哥,只得悻悻地拎着冰淇淋出了超市。
回到车上刚要发动车子,突然有人敲了敲车窗:“司马小姐,打扰了。”
是江兰之前的一个客户,的,华裔英伦管家。
现在的有钱人都喜欢雇一个英伦管家,有范。跟着这个英国管家,我上了不远处一辆加长林肯。
里面被布置成了最豪华的酒吧模样,雍容华贵的赵夫人坐在沙发上,轻轻抚摸着身边一条浅棕色哈士奇。
“赵夫人您好,您又年轻了。”
做过江兰面膜的人没有不显年轻的,但面膜只能修饰脸颊,修饰不了眼睛里的光。她是少有的在异国他乡我也不喜欢的人之一,但工作关系,没办法不打交道。所以,在她倨傲而冷漠的眼神注视下,我灿烂地挤出职业化的微笑。
“给我安排护理,明天就做,钱不是问题。”她说。
“不好意思,这两天本会所不营业,再说,本会所的规矩,每人每年最多只做一次。您可以先预订下,有时间我通知您。”
她抬抬下巴,嘴角微微往下一扯:“钱不是问题。”
“不好意思……”
话未说完,眼前一阵风吹过,脸顿时火辣辣地疼。
我捂着莫名其妙挨巴掌的脸,破口大骂:“疯婆子你打我干嘛?”
“小妞不知道天高地厚,心里舒坦多了。”她靠在背椅上,挑了挑眉毛,嘴角露出一丝轻蔑地笑意,“明天就做,老娘不说第三次,带她下车。”
话音落,车门拉开,两个人将我拽下了车。
我激动地掏出手机想报警,手机却被人抽走。
是那个英伦管家,带着和蔼的微笑:“司马小姐,抱歉,我家女主人正同男主人吵架,这种时候她喜欢迁怒于美丽的女子。”
我火冒三丈:“手机还我,我要告她。”
“哦,司马小姐,您知道寒冷的空气最有助于什么吗?”他笑得异常亲切,“消肿,止痛。瞧,您的脸已经恢复正常了,请问您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的女主人打了你,或许您有证人?”
我气得肝疼。
他继续笑道:“可我们有证据,证明江兰小姐非法营业。玉脂阁真不好找,我们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上次去的路,否则,女主人的火气也不会那么大。”他往手机上按了几个键,将手机塞回我手里,“请司马小姐尽快安排,我的女主人耐性不好。”
江兰的玉脂阁确实没有执照,但我觉得她不是为了避税,她那个人恐怕根本不知道该办营业执照。逃税在这个国家是非常严重的事,我来之前江兰做生意收的是现金,胡乱堆在一个房间里。我到了之后替她开了个“隐秘”的账户……
要是细查起来,到时候不仅是江兰,连拿了高工资却不报税的我也难逃其咎。
意识到这一点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要不是总是倒霉,穷怕了,我哪会千方百计地存钱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