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lut d’Amour-告诉流星我爱他》志村肉松

4、Chapter3

　　篮球场。
　　周围很静，有很轻的风从远处吹来，拂过她的发丝。有不知从何处飘来的叶子静静落在她身边的位置上。伊泪星低垂着头，默默地坐着。她的长发散着，凌乱地披在肩上。她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轻轻哼着。紧紧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细微地颤抖着。

　　“我，会报复她的。”他倏然起身，似笑非笑但却认真无比的神情。
　　我，会报复她的。
　　报复？
　　她突然笑起来，即使十年过去了，他还是像孩子一样的性格。可是，如果他真的报复她，该怎么做？

　　许淅煜靠在教学楼前的那棵榕树下。
　　要怎么样，才可以报复那个女孩子。怎么样，才可以？妍、璎、珞。妍、璎、珞。还有……校长安排的位置。什么叫做‘校长安排的位置’？莫非是……！
　　无法忽略脑海中那一闪而过的猜测，他吃惊地直起身体，快步向校长室跑去。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那么这件事绝对不可以按他理想中的进行！

　　“泪星……你都逃了一节课了！！”璎珞咬着手指担忧地看着刚迈进教室的伊泪星。
　　“嗯，有没有乖乖读书呢？”伊泪星拢了拢散乱的长发微笑着问道。在璎珞面前，她永远像个温柔的姐姐一样。
　　“当然有！！不过泪星，你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呢？？”璎珞歪着头费劲地思考着，右手握着的圆珠笔轻轻指了指身边那个空空的位置。
　　“没什么。只是以前的一个朋友。很以前的以前。”伊泪星依旧微笑，伸出手去握住璎珞暖暖的手。
　　“比泪星认识我还要以前？”璎珞使劲地捏着泪星冰冷冰冷的手，希望热传递能够让它暖起来。可是，照目前这样看来，好像无济于事。
　　“不是……在认识你之后。”伊泪星不愿多说，她不想让这么单纯的璎珞知道太多的是非。如果一定要面对，那也是只能自己面对。绝对，不可以牵涉到璎珞。
　　“那……”璎珞眯起了眼睛，似乎还想再多问些什么，伊泪星赶忙打断她的思考。
　　“对了璎珞，提琴王子找到了吗？璎珞今年可是15岁咯。”伊泪星打趣地问道，她也知道那件事情，那个关于童话与现实的问题。提琴……王子！！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璎珞，提琴王子，是必须要拉大提琴吗？”她猛地收紧了握住璎珞的那只手，璎珞微微蹙了蹙眉。
　　“嗯。怎么了？”璎珞好奇地打量着伊泪星，好似第一次见到她似的。
　　“没什么……只不过我想……我已经找到你的提琴王子了。”伊泪星突然神秘一笑，仿佛想到了什么。
　　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那样，只要她能够做好，那么……就不必担心了。
　　“泪星！！你笑什么？”璎珞皱着眉有些急促的问，她好像有些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只是……”伊泪星俯过身，在璎珞耳畔轻声说出那句话。
　　淡黄的阳光透过教学楼前的那棵榕树的枝桠轻撒在课桌上。冬天，真的不远了。

　　夜。略带凉意的深秋夜晚，繁星点缀着夜幕，璀璨耀眼。
　　请你，不要伤害她。
　　许淅煜仰面躺在床上，耳畔不断回响起她的话。
　　请你，不要伤害她。她对我而言，很重要。
　　哈。
　　他突然笑出声来。苦等了十年的女孩，他那么努力，也只是为了能够让她看到耀眼的自己。而她见到自己所说的第一句话‘请你，不要伤害她。她对我而言，很重要。’
　　伊泪星。
　　他在心中默默地一遍又一遍重复这个名字。她的微笑，她的泪水，她的话语，她的动作。一一在他眼前交替，最终定格为一张淡漠的侧脸。十年过去了，她始终还是那么耀眼，却仿佛是自己永远也不能够到达的彼岸。还有那个女孩。那个被她守护的女孩。妍、璎、珞。

　　“为什么要那样？”他猛地推开校长室的门高声质问道。
　　“你见到了。怎么样。”校长停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问道。
　　“哈……你还真是了解我的口味。”他嘲讽地笑着，冷眼看向他。
　　“……我是你的父亲。”
　　“为什么！？”
　　“这样对你有好处。不要再等那个女孩了。”
　　“她回来了。”
　　“我知道。”
　　“我会把位置换回来的！全部错位的地方！”他微微用力，指骨被捏得发白。声音冰凉。
　　“错位的只有你一个人。出去！”

　　他所有的努力，也终究敌不过宿命的安排。她回来，而他身边的女孩却不能是她。他微微侧过脸，凝视着那个摆放在床头已有十年的玻璃瓶。透明的瓶子，在淡黄的灯光下，竟然有种亦真亦幻的错觉。透过玻璃瓶，浮现的那张脸孔，不是伊泪星，而是，妍璎珞。
　　“该死！”他猛地直起身来，低声咒骂了一句。
　　摇摇头，他努力地想把那个女孩的脸孔从脑海里删去，却好像无济于事。瞥了一眼安安静静靠在墙角的琴，他起身。
　　砰。
　　门关上了。命运之轮，才刚刚开始转动。

　　“泪星！！你不是应该去练琴吗？！！为什么来这里？？！”黑暗中，伊泪星拉住璎珞的手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球鞋在光滑的瓷砖地板上磨擦出刺耳的响声。璎珞看着四周黑糊糊的一片，胆战心惊地问道。
　　“今天我不去练琴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嘘，你听。”如果没有记错，那么就是这里。十年前她来过一次的地方，他的琴室。走廊的尽头，好像有什么声音。随着她们的步伐，那声音越发的清晰，好像是……大提琴的声音。走廊尽头的右侧，一个房间的灯亮着，声音好像就是从那里传出的。
　　这琴声！
　　璎珞猛地攥紧了双拳，脚步顿在原地。伊泪星被她扯得停下了脚步。她们静静站在离那个房间只有几步之遥的地方。璎珞屏住呼吸，仔细聆听。这首曲子，这首曲子她分明在哪听过。熟悉动听的旋律，她甚至能够哼出来。
　　“Salut d' Amour。”伊泪星突然出声，打断了璎珞的思路。璎珞惊异地抬起头，看着稍稍比自己高几厘米的伊泪星。
　　“什么？”璎珞开口。
　　“这首曲子的名字，叫《Salut d' Amour》。原版是小提琴的。这是他最喜欢拉的曲子。”伊泪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那间亮着灯的屋子。
　　“泪星我……”璎珞欲言又止。
　　“什么？”伊泪星伸出手去正要推门，却在中途疑惑地收回手。
　　“我……在梦里听过这首曲子。”璎珞犹豫着，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伊泪星有些吃惊。
　　“我，听过。在梦里面，提琴王子说，‘璎珞你要乖乖的，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我会拉《Salut d' Amour》这首曲子给你听。’”璎珞一五一十地把梦境复述了一遍，伊泪星吃惊得说不出话来。难道……难道说……他们两个……
　　“璎珞，你想见见这个拉提琴的人吗？”伊泪星出声问璎珞。无论如何，是否要和他相见，始终还是璎珞的事。
　　“嗯。”璎珞用力点点头。
　　伊泪星伸出手去，轻轻推开了半掩着的门。淡黄的灯光泻了出来。那么一瞬间，璎珞觉得屋子里的光眩目得令她睁不开眼。而后，眼前出现的那个拉提琴的人，却让她整个愣住了。

　　空荡荡的屋子中央，拉着那首曲子的那个人。那个眩目得令人睁不开眼的人，正是许淅煜。即使他是背对着自己，可璎珞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那个背影。她吃惊得说不出话，傻愣愣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唯独那一句话——
　　璎珞，你要乖乖的啊，我们马上就要见面了。
　　一直在她耳边萦绕的声音，她这才察觉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似乎在哪听过。璎珞呆呆地站着，右手扶着门把，说不出话来，目光直视着许淅煜的背影，全然不知身边的伊泪星已悄然离去。

　　许淅煜突然停下了动作，却依旧背对着她。刚才，他分明感觉到了，她的气息。他如同从前一样期待着，小小的她能够轻轻推开这扇掩着的门。她的声音能够再一次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响起，就像那时候——
　　小小瘦弱的他始终要背着大大的提琴来回奔波着。闲暇时间，总是被关在这间大且空无一物的屋子里练琴。即使手指磨出了厚厚的茧，却还是被逼迫着练琴。空空的屋子，没有玩具，没有同伴，没有父母，没有她。有时候，他觉得这间屋子就如同一个庞大的怪物，恐惧和寂寞随时要吞噬掉他瘦小的身躯。直到那一天。
　　“煜！”她清脆且稚嫩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他欣喜地回过头。
　　从那以后，这间屋子，再也不孤单。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重新推开这扇门，再一次喊出他的名字。
　　就一次，拜托！请让我听见她的声音。他紧紧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祈祷。他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去。
　　眼前的那个女孩：妍璎珞。不是她，不是伊泪星，而是妍璎珞，那个被她守护的女孩。
　　“呃！！”呆站着的璎珞突然和转过身的许淅煜四目相交，她吃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下糗大了你！妍璎珞！璎珞自嘲地想到，刚想身出手去揪住身旁的伊泪星请求帮助，可是……手抓到的却只是空气！
　　天呐！！
　　许淅煜站起身，直直向璎珞走去。
　　完蛋了！！他会打我吗？这样莫名其妙地跑来听他拉琴。他会生气吗？！想到这里，璎珞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你，怎么知道这里？”与璎珞设想的不同，他没有揍璎珞，只是站在离璎珞只有几步的地方，神情淡漠地问。
　　“泪星带我来的。”璎珞睁开眼睛，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低着头老老实实地答道。
　　伊泪星。还是她。许淅煜的手指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他隐约知道，伊泪星要做什么。可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璎珞头低低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地上的影子。许淅煜颀长的影子掩盖住了自己短短的影子，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就像……恋人。
　　天呐！自己在想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
　　璎珞狠狠地咒骂着自己。白痴，笨蛋！喜欢谁也不可以喜欢他啊！脾气这么糟糕！！是吃饱了撑的吗，找个魔王来统治自己？可是……
　　悄悄抬眼看了看面前的许淅煜。他真的，很帅啊！！如果脾气再好一点，那么我就会……什么啊！！妍璎珞！！你疯了不成！！可是嫁给他的话也总比嫁给小誉那个小鬼好啊。妍璎珞，你真的是疯了！胡思乱想啊！两股势力在心中纠结，她眉头蹙得紧紧的，拳头也捏了起来。
　　“喂，你没事吧？”许淅煜的声音突然惊醒了璎珞，她愣愣的抬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那么……你要坐下来听我拉琴吗？”第一次，他向伊泪星以外的女生发出邀请。如果说伊泪星的想法正是如他所料，那么，就随着她吧，他只想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事。只不过，这个被她守护的女孩，说不定会伤得更重。许淅煜轻吐一口气，最后瞟一眼这个女孩，转身。
　　“嗯！”璎珞用力点点头。
　　“那你坐下吧。”璎珞乖乖地在墙角的那张凳子上坐下，许淅煜始终背对着她。那熟悉的旋律又重新响起。
　　属于煜和璎珞的第一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