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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Chapter19 ...

  •   “姐你车借我一下。”他兀自拿过一串钥匙,拉开店门前停着的那辆红色跑车的副驾驶席那侧的门,将璎珞塞进去,绕到驾驶席的位置,坐进去。发动引擎。
      “如果是那么爱他的话,为什么不哭。”他蹙眉对着后试镜整整理理自己的头发,开口。没有特定的人称,在空气中衍生出的这样一句话。尖锐得扎到了他自己。
      “答应过。不哭的。”她合眼,连对他的一瞥都不屑。他抿紧了唇,不再多说什么,加大了马力,驶入正道,马路两侧的苍翠树木在后试镜中不断地飞速倒退。跑车行驶的速度和他的愤怒程度形成正比,车的速度有多快,他就有多愤怒。转角处,他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由于惯性,两人的身形都向前晃了晃。
      “他妈的。”他一掌拍在方向盘上,“你能不能有点表情。”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扳过来。始终是表情空洞地凝视着他,眼神有焦距,只是,没有亮点。琥珀色的瞳孔犹如漂满浮藻的池塘,平静,毫无波澜,死气沉沉,没有一丝生命力。
      罢了。他松手,发动引擎。找了个车位停车,他索性将她横抱起来。这一动作引得行人纷纷侧目,璎珞始终是面无表情。
      “喂。易昀曜。你小子迟到了。”远处有人吹着口哨大声嚷到。易昀曜将她紧紧捆在怀里,对于那男生的喊话并未回应。
      “啊哈。你丫的可疼这妞了。竟然舍不得让她走是抱过来的。放下来看看。”不怀好意的语句声声入耳,璎珞微微皱了皱眉。
      “拿开你的狗爪。上去。”微微侧身,避免那人的手触到璎珞,他率先走上去。推开包厢的门,里面已是一片狼籍。啤酒瓶,可乐罐,各类零食的包装袋散了一地,拼酒的,嘶吼的,打扑克牌的,摇色子的,拥吻的,调情的,各色的景象统统收归眼底。易昀曜抬脚轻轻踢了踢沙发边上一对调情的男女,两人无须言语立马会意了易昀曜的意思,默不作声地让了位。他将璎珞放置在角落,自己紧挨着她坐下。
      “喂。易昀曜。新妞?”不知是谁的声音回荡在包厢内,音量大到令原本喧闹的包厢安静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他们这个角落。
      “嗯。”他面色不佳地应了声。左手有意地揽过璎珞的肩。她始终是如同刚进来一般,面无表情,默不作声。
      “叫什么名字?几岁了?住哪?”沙哑的声音冲她发问。
      “喂。你查户口的啊。这是我的妞。”一句话令整个包厢内的人都哄笑起来。
      “喂。易昀曜。让你的妞唱首歌吧。”另一个声音起哄似地嚷道。他蹙了蹙眉,强压下怒火,侧脸凝视璎珞。黑暗中,他的眸闪着荧荧亮光,没有霸道,并非胁迫,而是征求的眼神。
      “嗯。”十来分钟都尚未开口的璎珞出声。易昀曜怔了一下,黑压压的人群中不时传出一两声口哨声或是嬉笑打闹的尖叫声。
      “都给我安静!”易昀曜不耐烦地吼了一声。璎珞站起来,点了歌,接过一个女生递给她的麦克风。坐在茶几的一侧,轻哼着歌曲的旋律。杨丞琳的《过敏》。
      你消失的一百天
      我没了笑脸怕别人看见
      我敏感的神经线
      一点一点没知觉
      泛红双眼不成眠
      它跟着我一整夜
      麻痹的脸特效药也无解
      ……
      我想我才了解
      就算用尽了力气也未必如愿
      季节没改变是眼泪弄湿脸
      季节一直变
      但我的心没有变
      ……
      包厢很安静,几乎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她的歌声中。有些颤抖的嗓音,她闭着眼轻唱,握着麦克风的手微微颤抖,声音渐渐变得沙哑,有些哽住。她紧紧闭着眼,生怕泪落下来花了妆。
      “够了。”易昀曜一把强过璎珞手中的麦克风,将它关掉。把她紧紧揽入怀中。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回荡:“既然这么爱他,你为什么不去死。”
      既然这么爱他,你为什么,不去死。
      为什么,不去死。
      为什么。
      “为什么?不去死。”她喃喃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他的双臂紧紧捆住她,勒得她要喘不过气来。双臂的间隙收得越来越紧,隐隐听见骨骼嘎嘎作响,她像不知道痛一般,傻傻抬眸,看他。
      “既然那么爱他,你为什么不去死。”他又重复了一遍。黑暗中,他荧荧闪光的双眸,愤恨,恼怒,百味夹杂其间。他恨不得她现在就去死,也不要见到她思念那个男人到如此失神的境地。
      “我。死过啊。”头很痛,喉咙也很痛,心也很痛,但就是……哭不出来。她哑着嗓子艰难地发出几个音,咽下一口唾沫。

      “煜啊,他们说你死了。你没死对不对。他们骗我。”她抱着婚纱照喃喃自语,咧着嘴笑眼泪却淌了满颊。透明的咸涩的液体顺着她鼻梁两侧滑落下来,在下颚处蓄成大颗的水滴,掉落在白色的睡衣上,棉质的布料很快吸收了水分,水渍洇开来,紧贴在皮肤上。
      “煜。你没有死的,对吧。你答应过我的,和我一起活到一百岁。你从来都不说谎的。煜啊……”她时哭时笑,说话的音量也在不断加大,到最后竟是歇斯底里地喊出来的。泪水糊满了眼,原本清晰的笑脸此时却离她越来越远,她伸手也触及不到。此时视野中惟一清晰的物件竟是……书桌上摆着的那个玻璃瓶。盛着水银的玻璃瓶。原先只是因为她喜欢这类金属银白的色泽,所以许淅煜不知用什么办法从哪给她弄来了这一小罐的水银。作为煜在时的记忆她将它封得好好的摆放在书桌的一角,而现在,只有它能够救她了。
      身体因为持久的嚎啕大哭而变得软弱无力,她狼狈地手脚并用爬过去,伸手。

      伊泪星无力地半倚在沙发上,一手遮住眼睛,小声地啜泣。不知何时,璎珞嚎啕的哭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恐惧的沉寂。她该不会……做什么傻事吧!拧了拧门把手,被扣上了。
      “璎珞,璎珞,你开门啊。”声音因长时间的哭泣变得嘶哑,她急促地用手扣房门。没有声音,没有回应。恐惧自心底而升,抿抿唇,她转身进杂货间拎出榔头。使劲全力砸开门锁。推门而入,没有声音,什么声音都没有。手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她越过双人床。璎珞半倚在床畔,面无血色,兀然呕吐起来。视线落在她手中空掉的瓶子上,转眼扫了一遍书桌。她急匆匆地跑出去。
      她知道,璎珞,就是这么傻的一个人!

      包厢内的哄笑不断,她眼睛以下的部位紧贴着他的上衣,外套的挂饰在她的皮肤上硌出一个一个小小印记。
      没有死成,被伊泪星送到医院洗胃,救回了一条命。她绝食一周,胃出血,就在认为自己要死的时候,一剂镇定,输液,OK,救了回来,代价仅仅只是胃部大出血。她轻笑。所谓生命脆弱,真是这样?倘若如此,为何她自杀数次却无一成功。
      “喂。易昀曜。啵一个吧。给我们看看。”哄笑不断,像是对她生命的嘲弄。碎掉了,什么都失去了。煜,她,心,笑容,自尊。原先她拥有的那个叫幸福的背囊,现在空空如也,而今仅有的,那个鼓囔囔的,叫现实的包里,承载着满满的,可以算得上是悲伤的情绪。
      男生并未理睬那句满是讽刺意味的话,将她拥在怀中,径直走出去。怎么会这样。心底某个微弱的声音在不停地一遍一遍重复问道。易昀曜,你不应该这样做的。以你的性格,不是应该当众让她出丑然后甩了她的吗?!并不专一的女人或者可以称之为心里没有他的女人,为什么他仍旧不能够放手。
      回想起来,她在他的脑海中被幻想过不下十次。他那个喜欢许淅煜到疯狂的表妹,自转学之后没日没夜地念叨着妍璎珞和许淅煜两个名字。她是如此的憎恨妍璎珞甚至在房间内陈列了大大小小的巫毒娃娃用于诅咒。他幻想过这个女生,应该是妩媚的妖娆的。而他怀里的这个女生……看过去如此单纯如此脆弱,恍若易碎的泡沫,明明不堪一击却仍要假装坚强,最终弄得自己遍体鳞伤。
      偶然听到那个叫许淅煜的男生去世的消息和女生所在的大学,脑海中蓦然衍生出想要见见这个女生的念头。愈趋强烈的意念加上他是个行动派,父母的关系也可以算是四通八达,不费吹灰之力便转到了她所在的大学。原本打算到校长室去查查女生的档案,幸运的是他刚进校门就听到了一群长舌妇在讨论关于她的讯息。呵……还真要感谢她们,助他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自嘲地笑笑,他将她抱紧了往外走。女生双眼紧闭,原本精致的眼妆因为泪水的缘故有些花掉,嘴唇被贝齿咬得泛白,似乎在强忍着哭泣。他埋首,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
      “和我交往吧。让我来照顾你。”没有特定的接受者,他兀自柔声说道。他知道她听得到,而且……他也希望她听到。
      “我数三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一、二、三。”他数得很快,心中没底,生怕她出声拒绝。所幸,她没有反应,依旧闭着眼,面无表情。

      交往的事情变得顺理成章,几乎在一夜之间,全系的人都知道了,C班那个叫妍璎珞的女生,是易昀曜的女朋友。接到云旖诗电话的时候,璎珞刚给易昀曜开了门。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的间隙中,她开始叠被子。
      “璎珞。你和易昀曜交往了?!”璎珞的一个“嗯”令云旖诗在电话那头惊声尖叫起来。
      “那……”她欲言又止。璎珞好像变得乐观些了,如果提他的话,会不会……
      “小诗。我需要被照顾。他不会生气的。”璎珞轻笑着回应她的吞吞吐吐。煜,我知道你不会生气的。因为你晓得,世界上最爱你的,仍旧是我。只是,我需要一个人来照顾我。如果可以,或许我会变得没有那么思念你。
      “喂。璎珞。”见她合上电话,杵在门边许久的易昀曜出声。她转过头去,疑惑地看着他。
      “恋人之间,好像需要些什么吧。”他有些羞涩的神情使她忍不住微笑,衍生出逗逗他的想法。
      “要什么?”她故作疑惑地将睡衣叠整齐,走到他跟前问道。他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俯下身,璎珞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
      “OK?”她轻松的语气令易昀曜自觉懊恼起来。妈的!他在心中低咒一声。易昀曜你他妈真是个傻子!双颊以被亲吻过的地方为圆心,透出淡淡的红晕。他轻吐了一口气,换上有些调皮的笑容。
      “还有呢?”她双手叠在身前,微微侧头,轻笑:“我喜欢你。”
      笑容渐渐在唇边隐去。他想要听的,并不是这个。喜欢,可以包括感恩,而爱,只能是惟一。罢了,转念一想,笑容重新漾在脸上。所剩的他俩的时间,还很多。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我,爱你。”笃定有力的三个字。他无比认真地告诉她。我并不着急地要你回应,我始终是有那种自信,你会逐渐爱上我。就算是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位置也好,只要放在属于爱的那个地方,就好。他轻轻吻了吻她的左耳。在他心中,她纯洁到他不忍亵渎。

      煜。我需要一个人来疼我,所以我答应了。我知道你不会生气的对不对,你知道的,我最爱你,你也最爱我。你说过不忍让我受伤,所以我想要变得幸福一点。易,我真的对他感到愧疚呢。没有办法对他说爱我做出回应,因为啊,煜,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爱呢。以前也是,现在也是,以后也是,永永远远,只爱你一个人。

      他待她很好,她明白。她用等量的温柔去回报他。只有两件事:她从不对他说爱他,也从不下厨为他做饭。他深知她厨艺不错,但他从不强迫她。他会亲自下厨为她烹饪,当她露出笑容时为此欣喜。他想要的其实并不多。她能够这样一直下去就好。或者……对他说一声爱他,会更好。

      十一月五日十一月五日。
      他日日念叨着这个日子。自他俩交往后璎珞的第一个生日。访遍大街小巷,他竭力地寻找能令她露出笑容的礼物。只要你开心就好。他不强求她做什么,总是这样对她说。他知道她对他感到愧疚。他为她变了很多她明白,她也感动,但是那两件事却是她的禁忌,至死也无法改变。

      月光如玉,皎洁而静逸。轻柔地泄向地面,闹区的霓虹灯繁华而耀眼,与纯净无暇的月色显得格格不入。
      “璎珞,我们结婚吧。”似乎有些羞涩,易昀曜将头轻轻别向一边。璎珞晃了一下。忽然觉得月光很刺眼,亮到她的泪水都盈满了眼眶。似乎很久很久以前,她的前世一般遥远的过去,也曾经有一个声音,柔柔地在耳边响起。
      璎珞,我们结婚吧。
      灯光没有错,那句话也一字不差,还有接下来的,她认为应该是美好如瑛的亲吻。可是,人却不是他。
      不是你啊,煜。那么,你现在在我的身边么?你是否听到了?是不是也会觉得心痛呢?不是你啊,没有你啊。那么,我该往哪里去呢?答应,或是离开?煜,你所指的奇迹,是这个吗?
      她有些失神,一日几乎滴水未沾,此时胃已在强烈抗议。一手扶住栏杆,一手抵住胃部,她慢慢蹲下去。
      “一天没吃东西?”他俯身看她,伸手将她抱起来。在床上安顿好,匆匆走进厨房。
      易,我似乎亏欠你太多了。
      他细心地将靠枕垫在她的背部。下厨给她煮热腾腾的面条。怕她被烫着索性用双手端着碗。她伸手去接,试温再三最终把碗递给她。她喝下一口汤,抬眸看他。一脸紧张的表情逗得她笑了出来。
      “易,很好吃。”他舒了一口气。“易。我可以考虑一下么。明天给你答复。”她满眼温柔地征求他的意见。他愣了一下,旋即点头。其实没有奢望她能够答应嫁给自己,如果维持原状,也是好的。只是……但愿她不会想要离开。
      从他将碗筷端去洗干净,到他离开,璎珞始终是静静坐在床上,双手绕膝蜷成一团,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变。
      “早点睡。我回去了。明天想好给我电话。”他对她再三嘱咐,她微微颌首。门被他小心翼翼地关上。她翻了个身,下床。
      月光清亮将露台照耀得如此神圣,繁星闪烁的夜幕,是否也隐藏着浓浓的哀伤。圆月四周,有冥冥薄雾笼罩,橙黄的色泽滤过白烟更显忧伤。赤足踏出一步,张开双臂,似乎展翅欲飞,然而,只是似乎而已。
      煜,倘若我能够飞翔,是否就能到达你所在的地方?我是不是能够把你逐渐遗忘?
      柔柔的凉风拂过耳畔,仿佛能够听到自然的呢喃低语,碎碎的绵绵的情话,由风带给万物。远处的建筑,霓虹灯,也始终是孤孤单单地矗立,孤孤单单地闪烁。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忙忙碌碌的生活,匆匆掠过的人影,我是否能够在其中找寻到你的足迹,我是否能在其间感受到你的气息。
      我听闻在天比翼的呢喃情话,栖地的莲理碎碎细语,似乎与你我的甜蜜是同一频率。如果现在你在天堂,我是否能够飞翔?如果现在你在炼狱,我是否能随你一同堕落?我知道你在我的身畔,我知道你要让我幸福,那么……是要答应他么?
      无眠的夜里,城市最高楼层上的探照灯来来回回扫寻着,少女身着白色的棉质睡衣伫立在露台。双臂抻平,似乎要展翅飞起来。
      知道了,煜。我会按你说的话做,让自己幸福。我也会一直爱你,直到我死掉为止。

      大得空旷的卧室,仅有床边一盏小灯亮着。可爱的南瓜造型,光是柔和的橘黄色,易昀曜趴在床头,握着笔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如果她答应的话,那么,明天就去选婚纱吧。会不会太急了?想到这,他一脸小孩子得到心仪玩具的欣喜笑容。但是如果她不答应,还要离开呢。想到这,好看的眉毛顿时又蹙了起来。但是如果她答应了呢。脑海中又飞快地闪过这个念头,笑容又重新浮上嘴角。
      令他如此心焦的,也就只有她了吧。他暗叹。
      凌晨时分,手机短信的提示音在偌大的卧室内回荡,指示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犹豫再三,他伸手掀开手机盖。
      “易。我们结婚。”简洁的五个字。巨大的惊喜将他牢牢震在原地,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什么也记不起,脑海中惟一浮现的句子是:她答应嫁给我了。无论是来回走动,还是使劲抿住唇,仍旧按奈不住想要宣告全世界的欣喜之感,他猛地拉开房门,不顾礼节地直接推门进入父母的卧室。
      母亲坐在梳妆台前仔细卸着眼妆,父亲半倚在床上看文件。他深呼吸数次,竭力压抑自己狂喜的心情:“我,要结婚了。”尾音微微有些颤抖,他满脸幸福地告知自己的父母,他要结婚了。
      一夜之间,全家上下,由主至仆,都知晓了一个消息:少爷要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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