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喝前瑶一瑶

20、Chapter 20

　　经历了我生日那天的事情以后，短暂的冷战最终没有截断我们之间的牵绊，我还因此打着方便照顾他到高考结束的旗号很不要脸地住到了他家。
　　但我们都很默契地不再提起那件事，似乎彼此都了解了对方的雷区，做什么都刻意避开那块随时可能会爆炸的区域。
　　但千玺对我的关心和照顾却是看得见地与日俱增，不管多忙，总是会在出门之前将我可能会忽略的事情写在便签上贴在最显眼的地方。什么记得丢掉冰箱里过期的牛奶啦，什么做完饭记得关天然气阀门啦，还有什么今天会起风记得及时关窗什么的，让我一度以为他得了妈癌，这啰嗦的程度跟我妈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过这样也很好，真的很好，一向缺乏安全感的我居然从一个未成年的小鬼身上得到了满满的安心。
　　有过千妈的突然袭击之后我反而安稳地住下了，因为千玺还算把我的身份编的圆满，除了被无良开发商占了田只好进城打工这一条！已经高二的千玺，生活和工作都比之前更忙，有一次我甚至一个月只见过他一面，因为他总是在我睡着之后回来，我还没醒他就又走了。我不能为他分担，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让他回家的时候住得舒服，吃得开心。
　　刻意不再提起不代表就能一辈子避免，对于生日的恐惧从我24岁的那一天开始，但千玺的16岁我却不能视而不见，因为这算是我们认识后我陪他过得第一个生日。
　　什么？你说去年呢？噢，去年我忘了，准确地说应该是不知道。
　　就因为不知道他生日被他翻了好久的白眼，说我虽然不是粉丝，但好歹也在他们公司待过，结果居然不知道他的生日，连碗长寿面都没得吃。等他抱怨完，我默默地补了一句“我知道源源的生日”，然后我就看到千哥露出了想一秒钟掐死我的表情。所以，今年他的生日我绝对绝对不能再忘了，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然我可能真的会在他生日那天流落街头……可是，千玺什么都不缺，我到底应该送他什么他才会开心呢？这个问题我从十一月初就开始纠结。
　　十一月中旬的时候，距离那次惊心动魄的生日事件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我以为我们都已经渐渐淡忘了这件事，没想到这个时候，千玺叫人抬了一架钢琴回来。也许我早已经意识到上次的事是我的错，他对我的好意全都被我用严重的话打破，但我始终不想触碰糟糕的回忆，我选择性的忘记不想记住的东西，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定要一次次地打破我内心构造的那份平静，哪怕就像他说的，那只是假象，可我却宁愿活在假象里。
　　我开门看到钢琴的那一瞬间，脸色一定是刷白的，我的手也在不自觉地颤抖。抬钢琴的工人看到我都愣住了，立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因为我并没有打算让开的趋势。
　　“是给我自己弹的。”千玺随后走了上来，看到僵持的场面淡淡的说了一句。
　　“哦。”我低下头让到门边，好让工人将钢琴搬进来。
　　对喔，我到底在敏感什么，千玺就是做这一行的，在家练钢琴也再正常不过了。看到钢琴心情就莫名沉重的我怎么能因为个人原因，阻碍他在这方面的发展呢。
　　抬起头，看见千玺有些担忧的眼神，我扯出了一个微笑，示意他我很好。他面无表情地移开目光，指挥着工人把钢琴放到客厅靠窗的位置上。
　　是一架纯白色的钢琴呢，放在窗边的位置上，阳光洒进来，将它映衬地更加通透纯粹。上学时候的梦想就是能拥有一架这样的琴，可是现在想起来，却恍如隔世。我真的就再也不想碰它了么？我不知道。
　　晚饭过后，千玺回学校上晚自习去了，要十点才会回来。我忙着收拾碗筷，刷锅洗碗，忙进忙出的时候眼睛却总是不自觉地瞟一两眼那架钢琴。我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试图揭开那层伤疤，可无论怎么拼命转移注意力都按耐不住想尝试一下的心情。
　　这架纯白色的钢琴真的符合我心中的所有标准，弹起来的感觉肯定要比当初在学校琴房用的那些琴键都有些老化的琴要清脆许多。
　　一个多小时后，我终是忍不住坐在了那架钢琴旁，缓慢地揭开防尘布，手指划过那些曾经那么熟悉的黑白琴键，就像抚摸一件久久求而不得的珍宝。
　　音符从我手中溢出，我不自觉地又弹起了那首歌，来自苏打绿的《小情歌》。一年的生疏让我将大多数曲子的琴谱都忘记了，却唯独没有忘记这一首，烂熟于心的音符就像烙在我心尖一般，始终那样清晰，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蒙上了灰尘罢了。
　　九点半左右，我盖上了琴盖，将一切恢复如初，不留一丝痕迹，以至于连一向细心的千玺都没有发现。
　　他看着丝毫不像被弹奏过的钢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想我知道了生日的时候该给他一个怎样的惊喜了。
　　看着他有些失望的神情，却又不敢轻易点破，故意装作平常的样子，我的心里真的很感动，更感激。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执着地想解开我的心结，但我感受到了他的用心，那次把我的歌曲小样寄给唱片公司是这样，这次特意将钢琴抬到家里也是一样。
　　我不是惧怕，只是始终不敢踏出第一步。
　　就在刚才，当手指再次与琴键触碰时，我想那就是我的第一步。虽然不能马上就如千玺所愿和以前一样从事跟音乐相关的工作，但至少我不再那么排斥和抗拒我学了十几年的钢琴。也希望我的转变能给他最好的生日惊喜。

　　2016年 11月28号，是千玺16岁的生日，在古代，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该行成人礼、束发的年龄，意义非常，所以是该好好庆祝一番的。我提前跟老板请了半天假，去DIY蛋糕屋自己制作了一个蛋糕，然后买了一些千玺平时爱吃的东西准备回去下厨。完成了一切准备工作以后，看看点，差十几分钟七点，千玺也该下课了吧？刚准备拿起手机给他发个信息，他的短信就来了。
　　易烊千玺: 不用做我的饭了，我今天过生日，我爸过来接我回家吃饭了。反正你十有八九也记不住我的生日，还在公司加班吧？
　　我没有回复他，把手机远远地扔到了一边，整个人都摊在了沙发上。臭小鬼，我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谁呀？！！！也怪自己没有提前告诉他，懊恼也没用啦。可惜了这一桌都是他爱吃的菜，我自己也没什么心思一个人吃，抓过搭在沙发上的外套盖在身上就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在梦里总感觉有人盯着我看，但我又看不清他的脸，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却真真实实地存在。我挣扎着睁开了双眼，眼前是千玺放大的脸，他蹲在沙发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我以为我还在做梦，就揉了揉眼睛，可再挣开还是那张好看的脸。
　　“你怎么突然就回来啦？不是回家了么？”我的声音因为刚醒过来有点喑哑。
　　“吃完饭就回来了。倒是你，准备了怎么不说呢？”
　　“生日惊喜怎么可以提前通知。”
　　“哪里有惊喜，你做的菜我天天都在吃。”
　　“去年忘了你的生日，今年当然会一起补给你。你先站起来，肯定是你想不到的。”
　　“我腿麻了，你拉我起来。”
　　我笑了笑坐起身准备拉他起来，不知道这个傻小子在这里蹲了多久。
　　我抓着他的胳膊扶他站了起来，他却更像是恶作剧一般身体前倾将重量全部压在我的身上。
　　16岁的易烊千玺个子早就远远超过了我，重量就更不用说了，我努力支撑着他，不料脚下一滑，身体迅速向后倒去。千玺在我倒下的瞬间一把搂住了我的腰才没让我摔在沙发上，可此刻我们的脸却挨得太近，他的鼻息喷在我的左脸颊上，有点痒也有些烫。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烧着，气氛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暧昧。我垂下眼帘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不知道我在紧张什么。
　　脚下一站稳我就迅速绕开他跑到了一边，我听见身后的人轻笑了一声。又被这个小鬼嘲笑了？该死！我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能因为一个小鬼脸红呢！
　　“你转过身闭上眼睛。”为了保持神秘，我也只能用这么老套的方法了。
　　“老掉牙的招式了，能新颖点么？”
　　“少废话！到底想不想要惊喜了？”
　　千玺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乖乖地转过了身，我过去确认他已经闭上眼睛以后，放心地揭开了钢琴的防尘布。
　　依旧是那首我最爱的曲子，我稍微做了一些改编，缓缓地弹给他听，我笑着想象身后的他震惊的表情。
　　曲子弹到一半左右的时候，灯光突然全灭了，随后而来的是这个少年温暖的怀抱，他从身后拥住了我，力度不大，却足够紧密。我顿住了手中的动作，琴声戛然而止，大脑一片空白。
　　“别停，继续弹。”
　　他的声音很轻，但却像带了电流一般直击我的心灵，我的手不自觉地照着他的指令继续弹奏剩下的音符。
　　一曲弹毕，身后却久久没了声音，他就这么拥着我，下巴抵在我的右肩上，他不动，我也不敢动。
　　“谢谢，很好听。你弹钢琴的样子真的很好看，以后常弹好么？”
　　“好。嗯……可以把灯打开吗？”
　　“开灯之前，我想说说我今年的生日愿望。”
　　“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不，这个愿望只有说出来才会灵。”
　　“什么愿望？”
　　“你先答应我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他，我不知道说什么，我的大脑在这一刻好像又恢复了运转，我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我很害怕，也很紧张。
　　“答应我，在我高考结束之前，不交男朋友，好不好？”
　　“……好。”我从没听过他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跟我说话，所以我不受控制般地点了头。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他是好是坏，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后背的厚重感消失，灯光亮了起来，我迅速调整了面部表情，一如从前地笑着给他盛饭，他也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面无表情。
　　“你不是已经在家吃过饭了嘛？这些都是我的了！”我故意将准备夹给他的肉塞到了自己嘴里。
　　“你不知道我外号叫腿儿哥嘛？一顿饭吃四个鸭腿加一盒饭都不够，你这些都是小意思。”他笑着不屑地说道。
　　整顿饭都在轻松惬意的氛围下进行，可是直到我们各自回房，我独自一个人缩在被窝里的时候，我的心跳都非常地不正常。
　　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我暂时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转变。尽管他说他要求我在他高考结束前不交男朋友是因为不想看到陌生的男人出现在他的视野中，而且作为他的“生活助理”，我必须照顾他的生活直到高考结束，可是那个拥抱的温度却始终萦绕在我的心里。
　　我是个已经24岁的人，也早已经历过了感情的事，怎么可能被他那个不太高明的借口蒙骗呢？可清楚他的意思我又能怎么办呢，他没点破，我也就更不能作出任何排斥的举动。我将整个人都缩进被窝里，用枕头捂住自己的耳朵，我不想听到我杂乱的心跳声，和隔壁的他同样不安的翻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