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尾声-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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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他似乎突然有了勇气，再次抬头看着静蓝的天使。乌列四只黄金翼舒展着漂浮在半空，深红至静蓝的剑身上燃烧着火焰，他脸上的表情很沉默，却没有怨恨，只是复杂地看着他，那样的表情梅丹佐见过了太多次——在他还是一个灵魂体的时候，在第二天离风天使别院不远的荒地上，穿着斗篷的青年好几次站的双肩满雪，才沉默离去。
他又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就仰头看着他。决斗的对手已经挥舞着剑劈下，他下意识想挥手还击，又收了回去，任凭第一道汹涌的光将他击飞。
“对，你说的没错。”
梅丹佐抬手抹去嘴角的血丝，又站直身子看着一脸诧异挑眉望着他的乌列，声音缓缓，低沉却完全没有被外面一层又一层的惊呼声淹没。
“他砍了生命之树的时候我快要恨死他了。”他说着，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拉斐尔还叫拉菲的时候，那个性子有点纯真执拗的样子。
虽然有些在意阶级，也有点羞涩，但少年拉菲的一切表情——至少对于他来说，是全部展现在脸上的，即使对方可以在其他人面前掩饰的很好。
长久的相伴带来的不可说明的最深的友谊，维系的基础是绝对的信任，是真理意义上的【他不可能伤害我】，直到火焰中童年的羁绊颤抖着倒下，直到他一把推开少年，头也不回的走远。
“但是我恨他并不是因为他砍了生命之树。我恨的是——他欺骗我。”
他终于说出口，火焰的护盾照亮了他的脸，他却伸手将其遮挡在阴影中。几句话的功夫乌列的进攻已经给他带来了几道伤痕，哈尼雅几次想要冲入场中又被米迦勒拽了回去。现场一片混乱，没有人听的清楚两个人的对话，但现在的形式明明确确地告诉众人情况有变。
加百列大小姐身边站着耶稣殿下，没了风系大天使堪称buff的治疗能力只后想要在这场战斗中保证有人不死也只能去拜托那位先生。不过这几百年来他似乎格外的忙，忙的好像家里来了熊孩子，就连一向整洁的仪表都没办法维系，上次梅丹佐远远地望着他的时候对方像一个保父一样牵着不知是哪家的六翼小天使，样子是遇到了孩子王被折腾的没招没招的无奈。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死了。
他想着又一个翻滚，手指划出十字，火焰的十字架再次挡住乌列的攻击，但紧接着对方灵巧的一个翻转，直接朝着脸给了他一拳。
“理由不成立。”乌列嫌弃地拍了拍手。“我真想不出你这个家伙有哪里值得他惦记这么久的，他再怎么欺骗你我也同样不能理解，你是怎么能够在他复活了你之后，还能心安理得的说出活该两个字一样。”
“”
“我是诚心诚意地厌恶你，和你家的那位大天使长，无关立场无关地位，只是厌恶这个人。”他皱着眉，像是看到什么恶心的事物。“明明手里拥有那么多东西，还天天总矫情着自己好像付出了一切还一无所获。实际上只是得到的不合你们心意就要肆意践踏了？”
“我是诚心诚意地厌恶你，和你家的那位大天使长，无关立场无关地位，只是厌恶这个人。”他皱着眉，像是看到什么恶心的事物。“明明手里拥有那么多东西，还天天总矫情着自己好像付出了一切还一无所获。实际上只是得到的不合你们心意就要肆意践踏了？”
“没有。”
“梅丹佐，为什么不喜欢他还非要吊着他？让他死心让他跟我哪里不好？”乌列说着很直接地戳了梅丹佐一剑用来发泄愤怒。
“”
梅丹佐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面对乌列的质问他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反应过来后随之涌来的是更深更大的空虚感。理智告诉他他不应该在深想下去，否则会得出一个让他痛苦至极的结论，但情感上他又无法抑制，满脑子都是对方死前那种沉静的表情，还有最后的那个眼神。
梅丹佐想起自己曾经养过的龙。正义感爆棚的金龙，征服后也喂养了好久才达到忠诚的境界，之后随着他参加了很多次战争。
后来它咬伤了哈尼雅，初为人父的两个人都要疯了，怒火与焦急之下他就将龙杀了。
反正只是宠物而已，就连最开始征服的时候目的也不过是证明自己的能力。当时他是这样想的。
——但紧接着他发现那头龙对他的意义并不仅仅是宠物那么简单。
有的时候他会怀念那只龙趴在草丛晒太阳的样子，最开始喂养的时候每次都要和那只金龙打上一架，吵吵嚷嚷不说每次都要拉菲在后面收拾残局，但后来他就可以躺在龙最柔软的肚皮上一起晒太阳，磕着瓜子看龙的爪子在地上刨来刨去，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出战前他会拍拍龙的尾巴，虽然天使也可以飞到龙的头上，但他总觉得自家金龙的尾巴尖最好看，拍完之后龙总会顺道回应他，摇尾巴像是一只小狗。
他开始后悔自己一时冲动，但再也没有金龙可以让他趴在肚皮上晒太阳了，新抓来的金龙凶猛又暴躁，最后他宁愿选择不骑龙上战场。
因为那些龙都不是他的那条金龙。
他以为自己不会受到这样的影响，但杀掉了之后才发现那条龙已经在他的心里留下印记，虽然微小却总能在有些时候偷偷冒出来强调自己的存在感。
那头龙最终把他当成了可靠的伙伴，愿意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露给他。
越是拥有智慧的种族对自身的心看护的就更严，所以再坚硬的心也无法抵抗同等智慧的人将自己最脆弱最柔软最珍贵的东西毫无保留地递上来，即使他拒绝他厌恶他不重视他以为自己不可能喜欢。
拥有那么一颗心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无法抗拒。
就像那条龙柔软的肚皮一样，他没办法忘记很多事情，没办法拒绝很多事情，就好像紫晶龙皮的记录本，深夜里散发着淡淡香味的咖啡，醉的意识不清的时候总能闻到的让人安心的白茱香气。
被人当成整个世界，这是一种怎样让人着迷的感觉呢。
你只需要往前走就可以了，什么都不用怕，可以肆意的去做任何事情，因为有一个人的整个世界都只有你，所以你不用担心孤独一人，他会永远站在你身后，在你精疲力竭的时候恰到好处的出现，扶住你，问：累了吗？走吧回去休息，饭刚做好，是你最喜欢的粉蒸排骨。
最后他动了动嘴唇，像是散尽了力气一样，没有做任何动作，只是看着乌列最后的起手式开始，象征着审判的雷霆撕裂天空，才开口。
“他是我的。”他说，语气虚弱又有点得意。“你抢不走，因为他是我的。”
无法想象他喜欢别人，这样固执的爱就如同亿万年前的的友谊一般已经到达了病态的牢固，概率是【绝对】，不存在别的可能性，不容置疑。
拉斐尔这个人只会喜欢梅丹佐，无论他如何反过来对待对方，那双眼睛里面能看到的只有他自己，顾及的只有他自己，从上到下完完整整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拉斐尔。
了解他的一切，包容他的一切的拉斐尔。
绝对绝对不会离开他的拉斐尔。
他的拉斐尔。
他被高高抛起，又重重落下，浑身是碎裂的疼痛。临时支起来的防御罩格挡了部分攻击，但更多的划破他的皮肤刺入肌肉与骨骼，淡紫的光刀绞成特效华丽的光火，伴随着血液在他昂贵的长袍上洇出一片片深色。
乌列的剑指着他的鼻尖，好像要刺进他的喉咙，但下一秒又收了回去。他用一种难以描述的表情看着梅丹佐，最后只是拍了拍袍子上的灰，转过身站到一旁。
“真是恶心的嘴脸。”乌列说，“不过也是少见的坦白。”
“”
“不过这样正好，你又欠了他一命。”乌列想了想，笑了起来。“你一定不要忘记他，从现在起时刻活在悔恨中，看着你过得不好，我也就安心了。”
梅丹佐看着他张开翅膀飞离决斗场，眼前一阵阵发黑，场外一阵阵呼喊如海潮般打过来，而他就像被关在沉浮在海啸中的玻璃瓶一样，听到的声音都是虚无的。
他张嘴想说话，但最后吐出的只是血沫，然后视线迅速被黑色晕染，如同沉入深海。临睡前熟悉的风魔法将他包裹，温柔又温暖，延绵不绝。他突然又不想睡，想要弄明白那是谁，但最终也只听到一句话，就彻底陷入深眠。
“大天使长还这么作你们这么闹父神很闹心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尾声-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