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chapter 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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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逐渐暗下来，山下人声鼎沸，大训练场燃起无数火把，低级圣斗士选拔赛应该已经开始了。张佳乐在心里估算着时间，百无聊赖地在大厅里踱着步，最后推开了沙罗双树园的门。这个月他守宫，别说一个选拔赛，就算圣域着火了都不能踏出处女宫一步。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个花园并不算处女宫的一部分，那是专属于处女座的地方，在圣域之外的另一个次元……不过谁管呢，反正在这照样可以履行守宫的职责。
沙罗双树园中满地青翠，一眼看去竟望不到边。中央的大树上繁花似锦，片片花瓣粉嫩晶莹，风过时会轻轻摇动，却没有一片掉落。张佳乐走到树下，先是靠坐在树干上，后来索性躺了下来。
上次花谢，是在二百多年前。背负叛逆之名的战士们以血泪与悲愤化作斗志，以同归于尽一般的决心引燃禁术，据史书记载，那光芒堪比日月，力量引得地动山摇。处女宫整个化为废墟，千载芳菲一朝尽，金发如瀑的少年无声无息地随风而逝。
沙罗双树园沉寂了二百年，满地断壁残垣，直到现任处女座初次踏入圣域的那一步。它被熟悉的气息唤醒，开始自我修复，如今早就新整如初。曾经在这双树下爆发的战斗、留下的血泪、埋葬的撕心裂肺的痛苦，已经随着尘埃落定，湮没在了时光里。
牺牲亲友、爱人、生命、灵魂、乃至信仰，每一代圣斗士都在做着这样的付出。他们迎来的，不过是几千年的战斗，大地依旧布满战火，胜利永远形同虚设，无止无休。没有人知道、没有人记得。没有人会想到问他们一句，值不值得。
若一个战士的功勋与荣耀无法为世人所知，还有什么能诠释战斗的意义？
张佳乐觉得自己大概是实在闲极无聊，才乱七八糟想这么多。他现在应该在山下和战友们坐在一起，笑闹的同时看那些少年们稚拙地试图表现自己。可惜那是不可能的，擅离职守这一条罪名够教皇大人戳死他。
所以他只能继续躺在树下想这些有的没的。有些想法已经在心里压了近十年，像颗深埋地下的种子，表面上毫无踪迹，夜深人静孤身一人时也会悄悄破土而出——值不值得，值不值得？
谁能真正无欲无求，谁能真的甘心将余生献给爱与正义？他们也渴望能在天已大亮时才被阳光唤醒的生活，思念十数年杳无音信的父母，想要和相爱的人共度一生——他们押上这一切，只为圣战的胜利，却发现二百四十三年后终归还是要重头来过；他们放弃这一切，换取信仰与荣耀，并且小时候就被千叮咛万嘱咐：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干嘛呢？”
张佳乐猛然一惊，半坐起来。孙哲平的小宇宙基本已经毁了个差不多，剩下的那点只够时不时跟他打个电话，偏偏这电话还没来电显示，冷不丁一嗓子简直能吓死人。他重又躺下，双臂枕在脑后：“打更呢。你呢？”
“我刷碗呢。”孙哲平没准是真在刷碗，他那小店一共就俩人，收银员每天晚上七点准时打卡回家，张佳乐守宫这段日子他也只能自己干活。“无聊了吧，我干完活过去陪你。”
“你可得了，等你走上处女宫都得第二天中午了。”张佳乐有点儿困，闭着眼睛懒懒回答。
孙哲平似乎愣了一下，不知是落寞是无奈地轻笑一声：“哦，也是，我现在不是圣斗士了。有时还真……反应不过来啊，佳乐。”
“嗯？”
“有时真觉得有点亏。”
张佳乐倦怠地扯起一边嘴角：“吃亏才是圣斗士的常态啊，真是一群疯子。”
“一群疯子。”孙哲平感慨道，“要是不当圣斗士，我现在肯定该继承家业了，早晚的事儿。可惜回也回不去了。你呢？”
“我？正常吧，小学初中高中，考个大学找个工作……反正肯定比现在这份工作轻松。不过要是不战斗，我还真想不出能干什么。”张佳乐回答，“怎么的，后悔了？”
孙哲平说：“谈不上后悔，后悔也没用啊。就感慨感慨，半夜闲着没事东拉西扯呗。”
“这样。”张佳乐挑眉笑笑，突然不着边际地转了话题，“哎孙哲平，上届处女座性格好吗？就一场战斗拆了沙罗双树园那个。”
孙哲平好像没反应过来这个话题走向，沉默两秒才回答：“不好，相当不好了。问这个干嘛？”
“理论上我是他转世啊。”张佳乐笑道，寒星般的眸子猛然睁开，翻手就是一招天魔降伏轰了出去。“我性格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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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转瞬间就对了好几招，两股念力在空中无声纠缠，空间被撕得扭曲破裂，炸起噼里啪啦的火花。张佳乐走出树荫站到草地上，一道流光刷过后黄金圣衣已经披挂上身，身后的长披风烈烈飘扬。他抿着唇仰望天际，层层阴云自远处压下来，给他的五官线条铺上一层阴影，显得凝重而锋利。
“能得死睡双神亲自出手，实在不胜荣幸。不过对付一个小小的黄金圣斗士，何须如此大费周章？”张佳乐淡淡道，话说得客气，手下却步步紧逼，周身小宇宙金光大盛。“除非——死神没有来？”
“是。我不过是来取件东西，也未想到需要如此大动干戈。”睡神轻笑道。天边金光压上阴云，光芒自云层边缘隐隐透出，实属阴郁诡异的奇景，又在可视高度上被小宇宙牢牢封锁住，整个圣域也只有张佳乐一人看得到。
“每届睡神的遗体都被冥王回收了，抱歉，圣域实在没有阁下的东西。”张佳乐半调侃半嘲讽，心情显然非常不好，眉头都拧紧了。“女神现在身旁有九位黄金圣斗士加二十三位白银圣斗士守着呢，选今天来偷袭可是挺作死的，你们冥界的人真是脑子都不好使？”
睡神回敬道：“你们圣域的人平时都是以这种态度对待神祗的？”
“还真是！”张佳乐嗤笑
哪怕是死睡双神这种只能给哈迪斯当跟班的，也毕竟是神，不是凡人抵挡得了的。张佳乐竭尽全力才抵得住睡神的小宇宙，力量源源不断地从身体里流出去，不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快要油尽灯枯。他硬生生地咬牙站稳，逼视茫茫虚空，目光亮得像是溅着火星。
“知道你怎么露出的破绽？孙哲平根本不会跟我说这些废话！他做事只凭乐意，从来就没回过头，怎么可能大半夜跑过来跟我念叨什么后不后悔？”
睡神哦了一声，听语气还游刃有余，笑道：“我以为你和他是不一样的，或许愿意选条不一样的路。能策反一个黄金圣斗士，也是乐趣。”
“我和他没什么不一样，我们都挺讨厌被别人指手画脚。听好了，少白费力气，是我自己选的路，别说撞了南墙，就算撞死了，我也不回头！”张佳乐喝道，一字一顿，眼神中蓦然聚拢了冷而利的杀气。“你算什么东西，有资格给我指第二条路？”
张佳乐和孙哲平本质上如此相似，都同样强悍，同样骄傲，同样疯狂，有着同样变态般不可理喻的自信。太骄傲的人都不屑于后悔，破釜沉舟赴汤蹈火也要走，走到实在没有路，走到天昏地暗的境遇里，大不了开天辟地。
睡神没有计较他的不敬之语，饶有趣味地沉默片刻，问：“你真想清楚了？”
“没。”张佳乐干脆地回答，“想不清楚我等会打死了你慢慢想，用得着你替我想么？”
黑发神祗只是意味不明地轻笑。以意念对峙半晌，张佳乐的力量渐渐难以为继，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右手握住左手手腕，以拇指一划，鲜血当即涌了出来，渗入沙罗双树园青翠的草地中。远处火钟钟顶的十二雕饰之一幽然亮起。
睡神措手不及，惊怒不已，气势猛然一盛。张佳乐被他压得单膝半跪下去，却仰起头，笑道：“只要我的生命气息消失，这具身体里余下的鲜血就会自动盛满火钟灯油，点燃火钟示警。睡神大人，无论如何今天您越不过处女宫，想在这里落得个不死不休的下场么？”
“那么只能抽干你的血液了？”睡神冷声询问。
张佳乐深呼吸积攒着力量，撑着地面的手指颤抖着，关节处开始渗血，最终缓慢而坚定地再次站了起来。“那死得多难看啊——睡神大人若执意提前挑起圣战的话，便来领教领教天舞宝轮吧！实力悬殊，我不敢求全胜，就抱着同归于尽的期望同阁下战上一场！”
处女座的绝对禁招已经拉开起手式，睡神却突然笑了：“你们这个星座还真是性格都不好。”
张佳乐懒得再和他废话。睡神自己接下去：“算了，‘那件东西’也并非多么重要。哈迪斯大人苏醒之前，我们多少还是要讲点礼貌，便卖你个面子吧——对了，你的小朋友毫发无损，只是做了个美梦罢了。若是担心，就明天自己去冷饮店找他吧。”
原本与他对峙中的漫天阴云突然毫无预兆地撤走。张佳乐身上一轻，力量骤然间收不回来，险些一口血吐出来。他就势躺倒在地上，用最后一点小宇宙褪去圣衣，只觉得全身上下无处不疼，贴身的衬衫竟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chapter 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