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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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一个傍晚，秦朗在厨房里做小米蒸糕。
很简单的材料，却有很复杂的工序。加之凡是给陆骁吃的东西需要比一般人做得很仔细。因此，做这道点心其实很费时间。
可是秦朗心甘情愿。
因为，那是陆骁最喜欢吃的东西。
有一次无意中听老陈提及，陆骁喜欢城南**点心铺做的小米蒸糕。秦朗知道那是个百年老店了，以中式点心闻名于D市。可是又听老陈说，陆骁吃了小米蒸糕，总有这样那样的状况，所以做为护理人员，又不得不限制他吃那个的次数。
秦朗于是上了心。先是让小徐驾着她，到城南那家点心店学艺。人家原是不收徒弟的，不过禁不住她几次三番左缠右磨，终于同意她到厨房跟掌案的师傅学习。学了不少于十次，才终于像模像样地独立蒸出了第一个成品。然后她才又下功夫研究那糕里面的每一样成分，分析哪些对陆骁的身体不利，替代品是什么，怎么能保持糕原来的风味……又在家中试验了几十次，这才在今天第一次正式蒸给他吃。
现在，透过透明的玻璃蒸锅盖子，看到那黄澄澄的蒸糕，红彤彤的枣丝，金灿灿的葡萄干——眼见是一次成功的制作！眼前仿佛已经看到陆骁回到家那惊喜的眼神和试吃后赞不绝口的样子。
还在自得其乐的时候，搁在操作台上的响了。
正是陆骁。
拿起手机摁下接听键的时候，声音不由自主地低柔了几分，便透出一点娇媚的样子。也不知是从哪一天开始，这便成了习惯——总希望在他面前，哪怕是隔着电话，自己也是最好的那一个，最温柔最善解人意最有女人味的那一个。曾经多少年来，一直以“女汉子”自诩的秦朗，也开始学着穿裙子化淡妆压低声音说话。
“丫头，我有点事现在要赶去Z市，今晚可能就不回来了，你早点睡。”
秦朗转头看了一眼蒸锅中的“成品”，心中刹时漫上来的酸涩不知不觉就从话语中冒了出来。
“这么晚了，明天去不行吗”
那声音依旧低低柔柔的，带着点娇媚，还有点幽怨，倒让电话那边的人楞了一楞。好久才说了一句：“丫头，实在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是真的是有急事。我争取快点处理完，明天早点回来。”
“可是，人家还给你做了……”
再望了一那蒸糕，心中不是没有失望，也不是没有怨气的。心想，你不回来就不告诉你了。
“做了什么”
“哼，不告诉你！”
“那我明天回来吃。”
“明天就没有了，我一会儿就拿去送人！”
“丫头……”那边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点无可奈何，带着点宠溺，听得秦朗心中猛地一缩，差点忍不住就想挂了电话，端起那蒸糕，跟随着陆骁往Z市去了。
“丫头，我明天一定早点回来，好不好”
“好嘛……”
“给你带礼物回来，好不好，乖乖的，开心点，等老公回来。”
直到挂了电话，秦朗才意识到陆骁最后这个对自己的称呼有问题。
什么叫“等老公回来”，这不是还没正式嫁给他么，还扯着根杆就上树了！
想着再打个电话把这事说清楚的，可想到他那么忙，还是算了。只丧气地端起那个蒸糕，做了自己的晚餐。
那小米蒸糕只能现做现吃，陆骁这么一个“意外”安排，恨得牙痒痒的同时，也不得不谋划着明天得早点起来给他再做一个。
也许，那一个更加熟练了，会更好吃呢
这样想着，似乎郁闷的情绪也少了许多，带着一点点的期待，打着小米味的饱嗝，秦朗爬上了自己的床。
一夜无梦，竟睡得出奇的好。忽然醒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陆骁的眼睛。
陆骁的轮椅紧挨着床，秦朗醒琮来的那一刻，他正盯着秦朗看。后者的突然醒来，让他猝不及防，连眼神也来不及变化。
那样深思而凝重的眼神，——自秦朗认识他以来就没有看到过。她使劲地眨巴了两下自己的眼睛，再睁开时，便看到了陆骁的笑，清清淡淡的，与往日并无二致。
刚刚那个便自动地被归入了宿梦未清。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秦朗一骨碌爬起来，伸手便搂住了陆骁的脖子。在他的侧脸上狠狠一亲，那笑便如窗外刚刚射进来的阳光那般灿烂。
陆骁任她亲热了好半天，才淡淡地说：“我啊，我就是在某人流着口水叫我名字的时候回来的。”
“我才没有……”
秦朗吊着那人的脖子正欲否定，目光就聚集在那人刚刚被自己亲过的侧脸上。不知是不是被阳光照着，那脸竟然分外地白，白中还泛着青。顺着那脸向上，是一团浓得化都化不开的青黑。
秦朗脑中一个激灵。
“你连夜赶路了？”
“没有……”
陆骁竭力想扭开头，却被秦朗吊得死死的。
“你骗我。你老是骗我！”
小粉拳一拳就打在他的胸前。陆骁微微一怔，似是好久才回过神来，竟也没有接口。
秦朗已经跳下床，一边急急地解着陆骁的束带，一边说：“现在才不到八点，你上来休息会儿，晚点再去公司，好不好？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做好再叫你。”
陆骁似乎有些神思不属，直到秦朗把自己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脸上才挤出一点僵硬的表情，淡道：“别麻烦了，你昨天不是做了东西的，热热给我就行了。一会儿我想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去公司了，今天，我还有事……”
“什么事也比不上你的身体重要！”秦朗停了手中的事，怒道：“我今天还就不让你走了，你怎么着？”
陆骁盯着秦朗看了半天，好一会儿似乎才真正回过神来。只无奈地笑笑。
“丫头……”
“谁是你丫头？你不听丫头的话，丫头不想理你了。”
又一阵讨价还价之后，最终的妥协是陆骁同意休息一个小时，而秦朗得同意他之后去公司工作。
“今天，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秦朗把陆骁终于放进暖乎乎的水中时，陆骁又一次强调了这个问题。
秦朗一边慢慢地给他搓着背，一边盯着水中那双细长的腿。
白得碜人，也瘦得碜人。即便完全浸泡在浴缸中，也能清晰地看到那一层皮包着的骨头，还有那和这双腿并不相称的白面馒头一般的脚。
截瘫多年，脚趾早已深深内扣进脚心，加之长年不动难以消除的浮肿，陆骁的脚背高高拱起，被水这么一放大，跟馒头没有区别。
这不知是秦朗多少次看过的情景了。可是今天早上看来，胸那里还是堵得难受。为了不让陆骁发现她的异常，她一边努力地加快着自己手上的动作，一边问水中的他：“想不想知道昨天我给你做什么了？”
陆骁从Z市连夜赶回来，又在床边坐了那么一两小时，早已疲惫不堪，这时被热水一泡，倦意便浓浓地袭上来，秦朗的问话似在天边，隐隐约约的，他想集中精力去听去答的，可是意识似乎再也接不上那个点。朦朦胧胧中，只知道她在，她在他身后帮他洗澡，很舒服的感觉。以后，一直都会是这样。
以后……
想到这里，全身不知哪里扯了下，人似乎清醒了些。大脑深处隐着的话也憋不住断断续续冲出口来。
“丫头，如果，我真的……骗过你，你，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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