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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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连秦朗自己想起也觉得是一段传奇。就那么两句话，就那么一瞪眼，她居然就这么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那一天，陆骁再没提过她不应该呆在病房之类的话。从那天起，也再没提过光给钱不干事的事。当然，她护理他做那些事的时候，他会闭上眼睛，他会扭头到一边，他也会脸红，但他却再没开过腔。至少整个住院期间，他由着她护理，甚至是贴身的护理。
唯一的变化，是他多请了几个护工，其中长得最壮实的那个小伙子和他头两天请的那个黑壮男人，和秦朗一起组成了护理三人组。
毕竟，秦朗因为父亲的原因，只能做白天。
那天晚上，秦朗和刘洪（壮实小伙子）交班的时候，陆骁突然问了句。
“秦小姐，你爸怎么样了？”
彼时陆骁已住院近一周，烧总算是退了，可还有些低咳。对一个高位截瘫患者而言，这样的咳嗽也断断不能大意，再加之前儿医生例行检查，发现陆骁因为尿路感染引发了肺部的轻微感染，这院就只能继续住下去了。
白天输了一天的液，这会儿陆骁的床被秦朗微微摇了点起来，他呈半躺半坐的姿势，皮肤在日光灯的照射下，苍白得厉害。他原本看着手上的一叠文件，这会儿突然出声问了这么个有些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倒让房间中另外两个人很是楞神了一阵。
陆骁大约是看到了秦朗脸上的诧异，微微一笑，道：“我只是突然想起，你似乎跟我提过，你爸……和我也差不多。”
这话明显有些歧义，刘洪是个刚参加工作的小伙子，憋不住，首先就笑了起来。
秦朗面上一红，答道：“他就那样。谢谢陆总关心。小刘，我刚说的你都记下了？”
“记下了。”
“那我就回去了。”
“你在我这边，那白天谁照顾你爸呢？”
今儿陆骁也不知是怎么了，偏就对这个话题上了心。
“我男朋友，他是开网店的，有的是时间。”
秦朗答得自然，答话间，仿佛肖健已站在面前，替她揉起不听话的几根长发，别在耳后。她的心情刹那间便明朗起来，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向上翘起来。
这所有的一切当然一点不落地落在陆骁眼里。他看着对面那个脸微微红着的女孩，有那么一两秒的时间也失去了自己的思维。
“很好。”
末了，他自己说了一句连自己都不明白含义的句子，冲那个还有些楞神的女孩子说：“没事啦，你快走吧，即便是你男朋友，也不好麻烦人家太久的。”
秦朗继续笑着，嘴角翘翘，眉眼弯弯。
“没事，他就跟我爸儿子一样。”她望了一眼窗外，“不过，也许我是得马上走了。看这天又要下雨了，我没带伞……”
“让小王送你回去吧。”
“这哪能？再说，即便有点小雨，我也避得过的。你知道不，我跑得特快，差点就进专业田径队了。哎呀，真不说了，那个，陆总，小刘，再见。”
话音未落，秦朗的身影已闪出病房大门，远远的，只传来她跟医生护士打招呼的笑声。
似乎穿越了一整条走廊，震得陆骁的心微微地有些痛起来。
随后的一整个晚上，陆骁都有些神思不属。小刘替他换尿袋给他按摩四肢的时候，总要招呼好多声才叫得应他。刘洪出身农村，大学毕业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当陆骁的护工，本就没见过多少世面，再和洛川集团老总这么单独相对，老总又对他爱理不理的，这一晚上，更是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便只能做事之余，静静地坐在一角，盯着那房间的电视傻傻地看。
室内安静得只听得见两人交替的呼吸声。
“小刘，外面下雨了？”
不知过了多久，陆骁突然问，倒把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的刘洪吓了一跳。他走到窗边朝外看了一眼。
“好像是，有一点点。”
“有没有人打伞？”
“没有看见……呃，有了有了，有一个人打着伞……”
刘洪脸上的汗水都流出来了，回头过来看，陆骁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又过了一会儿，陆骁让刘洪帮他把手机拿过来。刘洪连忙替他戴上专用指套，插上手机专用手写笔，再把手机小心地放置在他最易操作的位置。
他看见自己的老板握着笔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移动着，时而又停下来，短暂地思考下，时而继续拿起笔在屏幕上移动。然后，他突然就停了下来，目光长久地停留在某处。末了，又长叹一声，拿笔在屏幕的某个地方不断地点点点……
整个过程，刘洪都远远地站在一边，战战兢兢的。
陆骁过了很久才叫他过来拿走了手机，却不让他替他取下指套和手机笔。他握着那支笔，整个晚上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秦朗刚下地铁，雨就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她举起自己的小手提包护了头，对直往前跑。从地铁出口到她家只需要转过一个街口，再走不到500米就到了，以她的速度，也就是几分钟的事。
可是只刚刚跑出两步，就听见了肖健的声音。
“朗朗……”
那人拿着两把伞站在站台出口那里，短短的平头上已经坠满了雨滴。
“你怎么来了？来多久了？”
秦朗跑过去，拿过他手中的伞。触手间已经摸到了他湿漉漉的外套。
“你怎么不打伞？淋得这么湿，来了很久了？”
肖健是个个子不高但壮实的男人，这会儿，只憨厚地冲秦朗笑笑。
“也没来一会儿。我怕，打着伞，会挡了视线，看不到你……”
“你啊，再找不到比你傻的人了。”
直到秦朗撑开了伞，肖健才跟着把伞撑开，自然地牵起秦朗的一只手，慢慢往家走。
“今天怎么样，他没为难你吧？”
“没有，伯父只是身体不好，我妈以前生病的时候也那样，没事的。”
两人絮叨着这些家常的话，转眼间就进了家门。
一起做了晚饭，又给秦大兵喂了饭，擦了身，拉好两张床中间那张帘子，两人总算有了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秦朗紧紧地靠在肖健肩上，很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朗朗，白天是不是很累？”
肖健一手紧紧搂了她的身体，一手整理着她鬓边不听话的几缕头发。
“不累，这工作比前几份都轻松。只是老板有些高深莫测……”
“是够高深莫测的，这深更半夜的，还能叫你一个女孩子上他家……”
“你想多了，人家是发高烧昏迷了，家庭医生又恰好不在。他下属知道我学过医……”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也累了，昨晚上一晚没睡吧，你早点睡吧。我就在你床边，等你睡着了再走。”
秦朗是真的有些累了。很听话地脱了外套，就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任由肖健小心地拉过被子替她盖上。她冲肖健微微一笑，便闭上了眼睛。
每次很累的时候，肖健都会在身边陪着，这10来年以来，基本已成为一个定式。
只要他在，再难再苦的事似乎也不难不苦了。有他在，这个基本上不能叫家的地方也似乎多了一丝家的气息了。
也许，不，应该，这样的感觉，就是爱吧。
秦朗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终于沉沉地睡去。
肖健直到听到床上的人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才轻轻地轻轻地在她的前额上吻了一下。
令人无比开心的味道。
他的脸瞬间红了，连忙站起来，逃也似地离开了秦家。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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