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史蒂文的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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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道奇卡车，围墙，撬棍和维克多之间，在我最安心的蓝色公寓里，我被困住了。心里回想这史蒂文孤独的侧脸，一遍又一遍，却还是不能给我挥手的勇气。这是维克多，这下面等死的是我唯一在乎的人。
然后呢？我不知道。我把结束一切的权利交给他，但他又毫不在意地抛了回来。扔了射钉枪，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史蒂文说的很对，维克多真的是一个混蛋，任性的要命的混蛋。我希望他不是在试探我，用他的小命赌我对他的感情。因为太糟糕了，我似乎要输了。
维克多还是静静躺在这里仰望着我，湛蓝的眼睛一如曾经。但里面已经没有了什么苦痛，他现在心情不错，甚至汇起了微微笑意。
“来吧，打我啊，小奶球。”这语气太熟悉。
“来吧，杀了我。”好像刚有人这么说过。
我没有言语，维克多则得意地笑了。
“你不敢，哈哈哈……你也不敢！”他笑得整个胸膛震荡起来，然后又侧过身去擦泪，“也有你不敢的时候。哈哈哈，你下不了手。我他妈就知道不能光我一个人抓住不放……”
“不是不敢。”我说道，维克多则停住笑看我，“只是不值得。如果杀人的话，我和你又有什么区别？我不杀你，交给警署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又搞什么鬼？”维克多的眼神闪烁，开始不安了，“你知道的，我不能被抓。要是被引渡，我会生不如死的。他们会没日没夜的拷问我，想尽一切办法折磨我，你听都没听过的那种。”
我用撬棍顶住维克多的额头，制住他起身，另一只手摸了下裤兜。那只脏兮兮的手机竟然真的还在，那么剧烈的运动都没把它甩出去。
维克多终于急了，一边挣扎一边抢夺我的手机。我身子后仰，开始拨号，趁着我注意力转移，维克多蓄力踹在我的小腹上，把我掀翻在地。
“额……小奶球。”他站起来下意识向我伸手，然后才想起状况，跑到前面打开了车门，坐进去打着了引擎。
“对不起，小奶球，”他露出个脑袋内疚的看着我，“我没想到真能踢倒你，我……”
我攥着撬棍站起身来，维克多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卡车已经径直开出了车库，走上了小道。我静静站在门口目视他走远，撬棍慢慢松到了草地上。
门框晃晃悠悠地打开，然后又毫不留情地撞上。我反锁好门锁，拉上了所有的窗帘。整个公寓坚如堡垒，谁也看不到我，我也不用打扰谁。我迟缓地走过去，坐在餐椅上，猛然推翻了餐桌。陶瓷花瓶发出清脆的声响，木桌则闷闷地打在了沙发背上。
我静静呼着气，然后站起身来，举起身后的座椅，把其他三个挨着打碎，最后一个撞在冰箱上，也变成了一堆废木。在中间环视了一会儿，最后，我从厨柜里抽出了两把切肉刀。
谎言！刀刃插进皮革，带出棉絮。
胆怯！警服划成烂布条，和墩布扔在一个下水池。
辜负！倾倒纸盒子，满当当地瓶子盖咕噜进了马桶槽。
我挥舞双刀，把我所见的一切，我曾拥有的一切一一毁灭。最后的是我那些书，重塑生命，创建未来，我一张一张地把它们撕下来，打开燃气，然后把那些谎话焚之一尽。整个公寓，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我，这事儿打一开始就什么都没有。我所有的努力，付出，乃至我最最重要的时间，全部都耗费在维克多身上了。他让我规划的生命变得虚伪，让我毫无意义，然而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放他走。
太讽刺了……
也算不错了，普卢特。你不是想要分手么？现在好了，而且还不是你走，是维克多被扫地出门啦。
我掩住面，忍不住开始笑。这从不是我要的，不是。谁能了解我的痛苦，谁又能救救我？不能，在每个人眼里，我都是个作茧自缚的傻瓜。
我攥紧匕首，一头抵在咖啡桌上，另一头抵在额头上。也许是该有了了结了，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一样，或早或晚，还能舒服不少。只要低下头，然后就再也不用烦恼那些无时不在的嗡鸣，幻觉，疼痛和恐惧，永恒的平静了。可我脑海里却不停地播放那些镜像，凯琳的微笑，凯琳的花园，凯琳的鼓励。
“普卢特……”
“普卢特……”
“普卢特……”
所有的镜像最后都会变成凯琳的选择。
我选择活着，普卢特。虽然那很难，我知道。癌细胞每天都在蚕食着我的健康，打击我的意志，但我还是要活着。活着才能感受，普卢特，才会开心，所以别做傻事。我们要静静地等着它来，像迎接每一次意料不到的惊奇一样。
我吐出一口气，仰头靠在沙发上。我不知道凯琳是对是错，但她没能完成的愿望我想完成。
就着咖啡桌，我写了封言辞简单的辞职信，然后和警枪一起放在了塑封袋里装好。警服没有装，看了看下水池的那堆垃圾，我才他们应该不大想要。最后，我把它们扔上那张破烂的床垫，自己也躺上去睡觉了。
起来时已经是半夜，再也睡不着。新枕头上又是潮湿一片，浸满了脑髓液。我拎着它打开洗衣机，跟上一个放在了一起。
深夜永远是最令人宁静的时候，自从来了莫比尔，我再没有好好享受过。一个比一个放荡充实的颠簸替代了沉思。望着窗外的星空，这一刻，我几乎得到了些平静。但马上，一些窸窸窣窣的声响就传了出来。我垂下眼，源头正是我的窗下。
维克多？不，是一个更瘦更小的人影，蹲在下面，在我车库的后墙上干什么。我没有耐心观察下去，直接叫了一声喂。人影回应了一声尖叫，一屁股摔在落叶上。这下我看见了她的脸。
“南希，你在做什么？我这儿没有你要的料。”
“泰普？”她愤愤拍着尘土，仰着脑袋看我，脸上的愤懑和厌恶被我看了个正着。
“是我。”
“你在也不开个灯？”她声音还算和善，大约没想到我能夜视，表情便很诚实，“我在找奶酪。吃完饭就不见了，它太老了，要是找不到家没准就死了。”
那只老狗。我也想起来了，每天躺在啤酒屋房檐下晒太阳，即便是站起来也摇摇晃晃，看上去已经超过十岁了。虽然对这个理由我不大感冒，还是放任南希去找。只不过打开了灯，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南希在下面装模作样了一会儿，马上就气哼哼地走了。我看她确实进了家，才关上了灯。
连着两天我都没有去警署，也没有人给我打过电话，估计是韦斯利替我打发的。期间，维克多的手机响过一次，我才发现他没有带走。手机屏幕上直接显示出了短信的内容，我看了个正着。
重复，重复！
资金发放完毕；目标认定：汉尼拔·莱克特
目标资料发送完成，老地方执行。
战鹰待命中。
“老地方？迦太基么。”我冷笑。 *古迦太基名将也叫汉尼拔，普卢特是在调侃这个名字。
看来维克多确实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秘密，甚至开始重操旧业，我却蒙在鼓里当乖宝。当时在史蒂文面前我还信誓旦旦地为他辩护，现在想来真是可笑。我和维克多朝夕相处，还没有史蒂文看得清。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辜负了你一百遍！
史蒂文总结的真好。但他行为过于疯癫了，要是那天他心平气和地跟我谈心，没准我就相信了。不过……等等，什么事不太对了。
维克多为什么要对史蒂文下手？史蒂文可以激怒我，也可以激怒维克多。我能控制自己，但维克多可能做不到。他确实掐住了史蒂文的脖颈，还留下了印迹，却声称没有杀人。当时我以为他是为了活命撒谎，但最后他明明是要赴死的。他没理由为此撒谎！还有史蒂文，我怎么能忘记他？！一无所有，只能去死了。这是他的原话。以他最后的状态，在死之前要搭上个维克多，我不怀疑。
我怎么早没有想到？！我站起身穿上了衬衫，看了看布条警服，找了条西裤穿上。总之先回警局，调查才能继续。
一出电梯，JJ就拦住了我，看上去挺惊讶。“你怎么来了，不是请了一星期假么？还穿着便装，来度假呀。要是让头儿看见了，没准也给你停职了。”
我又走几步才意识到不对，警署大厅里的气氛也很低沉。“什么停职，是谁？”
“韦斯利呀，你不知道？”
“韦斯利？你开什么玩笑？”
我径直向韦斯利的办公室快步走去。JJ一边小跑地跟着我，一边说，“真的。昨天就下达了，有人举报他。咱们的网站还有地方的论坛上都有，照片证据一类的很邪乎，都是警署未公开的资料。头儿可生气了，这可是咱们内部人干的。头儿的头儿直接下的命令，影响太大了。”
“什么照片，说点有用的！”
“好吧。”JJ直接按住我的肩膀，“我只想说，韦斯利现在不在他的办公室，他在证物处。”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史蒂文的计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