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深处》猊奥与冉客

5、番外---过往

　　“铃~~”
　　我伸手按掉闹铃，然后长长地打了个哈欠。
　　被子上的黑猫蜷着身体，缓缓睁眼向我望了一眼，有点不耐烦地咕嘟了两声，仿佛抗议我吵醒了它。
　　才顾不上理它呢。
　　我用胳膊搭着额头，望着天花板回忆刚刚做的梦。
　　已经有好几个晚上连着做这个梦了。
　　绿色的草地上的模糊歌声。头发随风滑过的随意。还有一个模糊的熟悉的身影。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那双拥有细长眼睛和雪白牙齿的男孩子。
　　很熟悉的场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片段化的记忆。
　　勺子还在继续咕嘟咕嘟中。
　　真是奇怪的猫。明明是黑色的，却有一双狭长的淡蓝的眼睛。
　　听到老妈拖鞋的声音了，接下来该是滑动门的声音了。恩。再接下来是。。。
　　“未未还不起床，上课迟到了。”
　　就知道。我嘀咕道，懒懒爬起来，穿衣。顺便把勺子扫下床去。
　　谁叫它老占我的床。
　　原来在梁源怀里小小的猫仔一下子就长到这么大。是我家伙食太好了么？
　　突然间一愣，想到梁源，他已经很久没有来那间杂货店了吧。习惯了和他在傍晚去杂货店说话吃老钱小吃的日子，突然间的改变却不习惯了。
　　我自嘲地对着勺子笑了笑，想起了那个穿着黑色背心全身湿透冷得寒毛直竖却依旧笑着的男孩子。

　　“妈我走了。”我叼着面包在门口穿鞋。
　　“好路上小心。”老爸搔搔头站在门口说。老妈却没影。勺子在我房里远远的喵了一声。好像不耐烦地代老妈表示我终于走了。
　　唉。我推门出去。
　　车站上满是等车的人。
　　我跺着脚挤上班车，象沙丁鱼似的坐到学校，冲上楼，推开门，喘气。
　　一个穿着白色运动衫的男孩子抬头，露出揶揄的笑。
　　“还是比我迟吧。”
　　“又不是我的错。。。”我低声嘀咕着走过去，却顺手接过他准备的水。
　　苏特这几天让我早到，给我补我最差的数学。
　　其实我无所谓了，但听从他早到也只是想早点看到他而已。
　　我看着他线条滑顺的侧脸，像个花痴似的开始想入非非。
　　发线很齐，额头很宽，鼻梁很挺，眼睛又黑又大，嘴唇总是弯成一条很好看的弧度。苏特认真的表情真的是很好看很干净。
　　却有一点点跟某人很相似。。。
　　“喂你。”苏特没有转头，却只转过了眼珠。笑意蔓延。
　　“哈哈。。。”我头上掉黑线，手忙脚乱地捉笔，低头。
　　真是的。居然把苏特和梦里的影子合在了一起。该死。
　　而隐隐还是直觉到，苏特并不是梦里那个人。到底是谁？

　　晚上放学。
　　苏特要开会。我一个人回家。
　　路上看到卖小螃蟹的人。看着盆子里动啊动的小东西，我心里突然一动。似乎这种情景在那里发生过的样子。到底是在哪里？
　　晚上吃饭。老爸看到摇摇晃晃到饭桌前讨食的勺子后再一遍提起了在收养它那天在那件学校里发生的糗事。
　　死勺子。我瞪着好死不死在此时出来的勺子骂到。虽然它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就在我快撞墙的一瞬老爸却提起了梁源的名字。
　　原来老爸说的那个绯闻男友居然是梁源。
　　看我一脸疑惑，老爸又开始笑嘻嘻地翻陈年旧帐。
　　我含着筷子听老爸说小时候的事，前一刻怎么也呼唤不来的记忆现在却突然得分明起来。
　　梦里的影子居然是梁源。
　　小时候帮我摆脱心理阴影的居然是这个有着灰色眼睛的梁源。
　　怎么可能。。。
　　心里虽然不愿承认，脑海总却下意识般地浮现出他的影子和他的声音。。。
　　“我是很喜欢你的呢，小海。。。”
　　原来如此。。。

　　第二天。很早。
　　我睁着没怎么睡好的鱼眼去了教室。
　　苏特当然要问。我当然要答。我没什么可瞒他的。
　　苏特听到梁源的名字时神情恍惚了一下。
　　看着苏特的表情，我突然想起一件我很早就想问却总是忘掉的事。
　　记得那天他对我说，告诉我爸他按照他说的做了。这到底是什么事？
　　我问他了，苏特笑了一笑，说原来在初三上化学课时我爸帮他们老师代了他们一节课，学生反应很好，于是老爸很高兴，即兴出了一道高中的化学题，想考考大家。本来笃定没人知道的，于是老爸开玩笑说谁做出来就把女儿嫁给他。但是苏特做出来了，同时做出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梁源。。。所以。。。
　　又是梁源。。。
　　本来笑着的我却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苏特的表情。
　　苏特侧过了脸，却依旧遮掩不了恍惚的神情。
　　后来苏特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然后就在我快忍不住了的时候转头，表情严肃地跟我说道，
　　“明未，你喜欢梁源么？”
　　我笑了，他突然问我这一句我觉得好笑。
　　要我怎么回答，回答不喜欢么？还是回答喜欢？
　　我清楚知道苏特的性格，这两种都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但是，聪明如斯的苏特为什么要这么问我？
　　僵住了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映在苏特那双黑色大大的眼睛里。无声无息地流露出丝丝悲伤。
　　我看着自己在他眼里的影子，突然心痛了一下。
　　怎么可以伤害他。。。不可以伤害他。。。
　　“我喜欢的是你呢。。。”我轻轻地说，对着他的双眼说。
　　我看到了苏特叹息的眼神，有着一丝安慰。

　　原来是这样。。。
　　兄弟两个人呵。。。
　　在父母离婚后一个跟了母亲一个跟了父亲，有着不同的样貌却有着同样的致命的相似笑容。。。却背负着父母的怨恨老死不相往来。。。
　　兄弟两个是以怎样的心情面对对方的呢？我想象不出来。
　　麻烦的是，现在又加了我进去。。。
　　我握着苏特温凉的手，望进他如水的眼睛里。
　　慢慢想起在某个黄昏的车站上他用同样的眼神对我说过的话。不大声不深情的，却没齿难忘。
　　“我不会作出只要你不变我就不变的誓言。我只能说，就算你变了，我还是不会变。”
　　就算上天让我先遇见了梁源，就算所有的知情人都会指责我的不是，但是我只愿选择屈从于眼前的幸福和温暖。。。
　　所以，我是真的喜欢你的。。。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