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爱你》锋面鱼

25、第 25 章

　　萧玮承进了家门，林末爸爸转身要去给他倒水。

　　“您坐着，我自己来。”萧玮承上前。

　　林爸淡然一笑，“哪能让客人动手，再说了，这点事还是可以做的，没到那份上，你去沙发上坐着。”

　　萧玮承只得坐下等着，趁着这时间打量了下客厅。这房子不大，目测也就七八十平，家具一水的老式风格，看得出也是上了些年头的。

　　客厅很空旷，除去他身下坐的沙发，前面的茶几，靠墙地方摆着的一体式电视柜和书架，旁边摆了几盆文竹，旁的也几乎没有了。

　　萧玮承打量了一圈，注意到书架上摆着几个相框，忍不住起身走过去，拿起那相框仔细看了看。

　　有林末一家的全家福，上头除了林末和他爸外，还有个女人，料定是他妈，最前头坐着两个老人。

　　萧玮承快速扫过其他人，目光很快的就盯在了林末身上。这个时候的林末身高比萧玮承记忆里的那个小不点已经抽长了一些，曾经肉嘟嘟的小脸也消瘦了不少。

　　不过那双看向镜头总会露出迷茫神色的眼睛还是一样的，拍照时候会无意识的歪歪脑袋习惯也还保留着。

　　萧玮承拿着相框的手几乎都在抖，他掏出手机给那照片拍了下来。

　　“医生，来，喝点水。”林爸倒了杯水出来，递到萧玮承面前。

　　“谢谢。”萧玮承放下照片，接过杯子。

　　“医生，您贵姓啊？”林爸招呼他坐下，自己也往旁边扑了毛绒垫子的椅子上坐。

　　“我姓萧。”萧玮承直接承认。

　　听到一个‘萧’字，林爸的动作缓了一下，“啊，萧医生，林末他不严重吧？”

　　“不是多严重，就是之前感冒没好利索，没当回事拖延了几天加重了，咳嗽引发了肺炎，现在医院打点滴。”萧玮承仔细看着他表情，一一说道。

　　“嗯，我知道，这孩子身子就是不结实，从小就这样，这些年每逢换季发烧感冒的都是常事。”林爸满脸愧疚，大约是身体状态差了，所以心情气质更为忧郁，满眼都是那种化不开的愁绪，“这些年，我身子也不好，他妈又忙得很，没把他照顾好。”

　　林爸在絮絮叨叨的说，萧玮承坐一边默默听着，一言不发。

　　林爸说了好一会，突然意识到什么，“对了，医生，还没问您来是因为什么事吗？”

　　萧玮承嘴唇抿了抿，看向林爸的眼神过分凝重，“林先生，我想问一下，十年前，林末发生了什么事？”

　　“……”林爸的视线骤然紧缩了起来，那眼中一瞬间闪过各种各种复杂的情绪。

　　萧玮承不错眼珠的盯着他眼睛，懊悔，心疼，愧疚，伤痛……掺杂在其中。

　　“你……”林爸嘴唇哆嗦了一下，问，“你爸爸难道是萧……萧江函吗？”

　　“是。”萧玮承答应一声。

　　“我没想到……”林爸重复了好几遍，看得出他情绪起伏，逻辑思维都混乱了不少，嘴里的话都有些无章法，“我应该想到的，都过去十年了，你们都长大了，长大了，总会想到……”

　　萧玮承也不急，就等着他平复。

　　好几分钟过去，林爸抬起头，看向萧玮承，终于向他讲述了十年前的事。

　　“林末刚来的时候，就一直哭，他谁都不认识。”林爸眯着眼睛想了想，“我们开始打算的是经常带林末回你家，彼此之间算认识了，当朋友什么的都行，这样畅畅也能常常看到。”

　　“你爸妈也都同意，彼此都留了联系方式和电话。”

　　“那后来呢？”萧玮承忍不住突然问。

　　“后来……”林爸突然苦笑了一声，“我的公司出现了问题，跟我一起的合伙人卷着钱跑了，我作为法人代表根本无力偿还公司债务，只能宣告破产。”

　　“那段时间精神很受打击，连续几天不眠不休，结果身体没撑住，倒下了，进了医院。林末他妈只能帮着我挑重担，林末没人照顾，就送到了他爷爷奶奶那里。”

　　“刚送去那会，这孩子就出现了问题，晚上就是哭就是哭，哭着要爸爸妈妈，要哥哥，哭了好几天就开始发烧，烧着的时候也是胡话不断，跟中了邪似的。”

　　萧玮承听到这里，心脏似乎一下被攥住了，疼的他脸煞白。

　　林爸继续说，“我爸妈也是急，可又怕耽误我们这边的生意，就悄悄摸摸的送去了医院，找人托关系，什么方法都用上了，折腾好多天，总算是退了烧，病也稳定了下来。”

　　“可是这孩子醒了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说话也不爱动，谁都不理，成日里自己在小角落里窝着。”

　　林爸说到这里几乎哽咽。

　　“那后来呢？”萧玮承又问。

　　“后来……”林爸想了想，“他病好了之后，就送他上学，学校里有很多小朋友，他渐渐开朗了些，但是再也不提回家找爸爸妈妈哥哥了。就像是……”

　　萧玮承突然插嘴，“遗忘。”

　　“对。”林爸点头，“我们后来有找过心理医生，医生说是大脑受了刺激，会潜意识的将悲伤部分选择埋进大脑深处，说是机体的一种保护机制。”

　　“怕他再受刺激，关于你们家的事，我们没再跟他提，也告诉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并没有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林爸后面的话，萧玮承几乎没听进去。

　　事实跟他想的差不多，林末在离开他们家又去了林家并适应另一种生活的过程中，他并不在身边，他什么都没做，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事。

　　那个他看着学会走路说话的孩子，那个他视若珍宝的孩子，那个他想揉进怀里想努力保护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流着眼泪，喊着他，心里想了一万遍，或者是一万零一遍的哥哥，想要回到他们身边，但是最终结果让他失望的。

　　他最爱的爸爸，妈妈，哥哥，这些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将他抛弃在了一个充斥着陌生人的环境里。逼着才八岁的孩子赤着脚走过那段孤独的成长之路。

　　萧玮承的心痛抵不过他深深的自责，一向头脑清明思维逻辑的他这会突然忘了来时路上的目的。

　　林爸送萧玮承走出客厅，看着这个年轻英俊男人有些失魂往外走的那刻，还是没忍住，“萧先生……”

　　“什么？”萧玮承眼神有些迷惘。

　　“那个……畅畅，他现在怎么样了？”林爸问。

　　萧玮承视线很快恢复清明，“他很好，跟末末一样，也在上高三，马上高考。”

　　“啊，那真是太好了。”林爸马上笑了起来，“好多年没见了，现在应该很高了吧，那孩子从小就活泼开朗，跟末末……不一样。”

　　萧玮承点头，“以后，我会带他来拜访您。”

　　“……”林爸怔了一瞬，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话到了喉头又咽了下去，只道，“好的，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会见到的。”

　　“对。”萧玮承说。

　　…………

　　萧畅这人虽然头脑简单，时常办事不着调不靠谱，可他人活泼爽朗且出手大方，饭点请出去搓了顿好的，没个半天时间就跟体校那帮子孩子混熟了。

　　下午教练有急事，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完事了人跑走，这群孩子可算是放了疯，合计着要去哪玩。

　　萧畅刚来泉城，哪都不熟，又经不起撺掇，人一拉他就跟着跑，等到停下步子才知道竟然到了泉城一中。

　　泉城一中算是本市公立高中里升学率最高，教育教学师资条件最好的一所学校。

　　学校占地面积大，环境好，现代化的教学设施也多，平日里举办的一些活动也当然多。

　　萧畅下午被他们几个拉来也算是巧了，正赶上校际篮球比赛，决战双方分别是泉城一中对战二中。

　　本市两大实力派高中一年一度的巅峰对决。

　　比赛时间是下午三点钟。对于高三生们来讲，校方也是考虑到最近学习太紧张，且比赛影响力还是蛮大的，所以破天荒的准予高三生拿出一小时去观战。

　　林末感冒才好了些，之前不在状态，拉下了些功课，自然不想去，但是李赛是这次参赛的队员之一，而且张嘟嘟没完没了的跟他磨，没办法，只能跟着去给李赛加油。

　　学校操场非常大，八百米一圈的塑胶跑道，篮球场，足球场，网球场，排球场，同时能容纳几千人的看场……应有尽有。他们到达体育场的时候，现场已经坐了好多学生，呜呜泱泱的，人头攒动，相当热闹既有他们学校的，也有二中的。

　　张嘟嘟提前打好了关系定好了两个地理位置极其优越的观看位置拉上林末坐下。

　　开场前，运动员进场，都是十几岁的大男孩，荷尔蒙旺盛，青春洋溢在脸上，非常显眼的阵势。场上看客一阵欢呼雀跃，掌声雷动。

　　林末刚来时候的一点担心随着旁边人的惊呼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跟着张嘟嘟一起尖叫。

　　开场，运动员排队在操场上走了一圈，李赛走过来那会，林末明显听到身后的一堆女生高亢到能把人耳朵震聋的声音，“啊啊啊啊啊……李赛，李赛李赛……”

　　李赛朝他们这边看过来，顺手脱了身上穿的那件名牌外套，折了几下，朝他们这边轻巧砸过来。

　　“啊啊啊，我的我的……”林末身后的女生们要疯了，伸手蹦着跳着去抢。

　　不过那外套却丝毫不错的砸到了张嘟嘟怀里，张嘟嘟一下将外套垫到了屁股下边，眼珠子一瞪，怒吼一声，中气十足，“老子的屁股，谁敢动？”

　　“……”女生们眼中在喷火。

　　林末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张嘟嘟也在跟着他笑。

　　笑完后，张嘟嘟戳戳他肩膀，“嗨，那边有个帅哥在看你呢。”

　　“哪啊？”林末颤着肩膀问。

　　“那边，往那看。”张嘟嘟抬手指给他看，“他羽绒服跟你是一样的呢？”

　　林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距离他右手边不到几十米的地方，萧畅在盯着他瞧，视线相触那会，他朝自己一扬下巴，露出个轻蔑的笑。

　　林末脸上的笑瞬间止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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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存稿箱又设错了时间……天呀，俺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