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爱你》锋面鱼

22、第 22 章

　　林末抱着书包回到病房，隔壁床的哥俩因为辅导功课的战争还没停止，不过好歹没升级。情况是弟弟心不在焉的做着题，哥哥一边攥着手机看电影，偶尔低头看看他老弟。

　　见林末进来，哥哥跟他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嗯。”林末点头，把书放到床头，脱了鞋往床上爬。

　　弟弟视线从作业上移开，侧头对着他，挤眉弄眼。

　　林末不明所以，就听见弟弟说话，“林末，萧医生给你辅导功课了？”

　　“嗯……”林末应了一声，脱掉羽绒服和鞋子，钻进被窝，不过没躺下，从书包里拿起单词本，放手里随便翻了两页。

　　弟弟还要问，“萧医生那么厉害，肯定是个学霸吧，他给你辅导功课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啊？”

　　林末不知道怎么回答。

　　哥哥一巴掌拍弟弟后脑勺上，“认真一点，别管东管西的。”

　　弟弟捂着脑袋，特委屈，“我管什么了，不就随便问问嘛。你看看人家哥哥是怎么对弟弟的，你看看你？成天就知道打我头，我这么笨都是因为被你打的。”

　　“你怎么不说要不是因为我打你这几下你会更笨呢？”哥哥丝毫不让他，“就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写个作业跟小猫钓鱼式的样儿，你能学好那才是见鬼了。”

　　“……”

　　林末听着旁边俩兄弟的吵吵声，往常觉得还挺好玩挺有意思的，今儿个就觉得特别烦，单词本打开，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索性扔到一边，钻进被窝，被子往脑袋上一蒙。

　　俩兄弟虽然挺能吵闹的，但都挺有眼力劲，瞧着林末似乎不大开心的样子，便放低了音量。

　　“赶紧写作业，再磨蹭一会，我揍死你。”哥哥压低声音威胁着瞪他弟弟一眼。

　　弟弟撅着嘴，“你来啊，揍死我试试，你看看到时候老妈会不会叫你给我陪葬。”

　　萧玮承过来的时候，兄弟俩压着声音在斗嘴。

　　见是医生进来，俩人齐齐看向他，“萧医生。”

　　萧玮承没理他俩，直接走向林末床前。床上隆起了一团，没头没尾的。

　　“林末。”萧玮承拍拍那团被子，被子没动。

　　萧玮承又喊了一声，拽着被角给他轻轻掀开，“林末，睡觉不能蒙着头，容易缺氧。”

　　隔壁床俩兄弟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们那边，耳朵竖的老高。

　　林末睁开眼，声音有点闷闷的，“萧医生？你怎么来了？”

　　“睡着了吗？”萧玮承将他床头的单词本捡起来收进书包里。

　　林末揉着眼睛点点头，“快要睡着了。”

　　“今天睡这么早？”萧玮承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觉得有点困。”林末声音不大，“想早点睡。”

　　萧玮承便不再说什么，给他将团成一团的被子抻开，被角掖好，“先别急着睡，我去叫护士过来，量一□□温吃过药再睡。”

　　“我早就吃过药了。”林末说，“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应该不发烧。”

　　萧玮承看着他，不自觉的轻轻叹了一声，大手伸过去，贴在他额头上试了试，确实没有烧。

　　“萧医生，您不用担心我了，我没事，您都忙一个晚上了，快去休息吧。”林末说。

　　萧玮承站在他床前，沉默了两秒，想要说些什么，可终归是没张开嘴，只道，“早点睡也好，不要胡思乱想，有事就叫我。”

　　“嗯。”林末缩在被子里乖乖点头。

　　萧玮承关掉他床头的小台灯，转过身，面向刚支着耳朵听得特别认真的兄弟俩，“你们也不要再熬夜了，早点睡，要休息好。”

　　“好好好，我听萧医生的。”弟弟喜不自胜，手里的作业往床头一扔，扑棱着特欢快的钻进被窝。

　　哥哥掀被子下床，穿上拖鞋往外走，“我弟还没吃药，我去找护士过来，顺便量个体温。”

　　“可以，不过手脚都轻点，别弄出太大动静。”萧玮承又嘱咐了几句，走出病房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林末。

　　“叩……”房间门合上，林末睁大眼睛，黑暗中，对着天花板大大的喘了口气。额头上，还有萧玮承温热的大手摸过残存的温度，他抬手贴在额上，想着萧玮承这个人。

　　他想他到底不是萧玮承的亲弟弟，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是医生和病人外，什么都不是。

　　他不敢主动找萧玮承问问题，他不敢像萧畅一样扒着他哥手臂撒娇讨好，更不敢像隔壁床的弟弟一样跟哥哥一起玩手机拌嘴打闹嘻嘻哈哈，甚至是接受萧玮承送的礼物都不敢。

　　他没有资格，更没有立场。

　　可是，萧玮承对他这么好，好到他有些不知所措，好到他心慌，好到他一边期待自己也有个可以照顾自己的哥哥，一边又害怕白日梦做的太多了。

　　想的有点多有点杂有点烦心，林末翻了个身，口腔一阵发痒，忍不住咳了两声，然而，这一咳就像是起了个头，后面一顿剧烈的咳，怎么也止不住，简直是要将肺咳出来一样。

　　…………

　　萧玮承回到值班室，萧畅坐没个坐相，斜靠着椅背，蹬着双新买的运动鞋的俩长腿搭在桌子上，歪着个瘦长身板对着手机，呲着牙裂着个嘴。

　　“把脚拿下去。”萧玮承厉声道。

　　萧畅给他哥吓一跳，立即拿脚，站起身。

　　“去哪？”萧玮承瞧着他想跑，“刚给你讲的题做出来了吗？”

　　萧畅一脸恐惧，哆嗦着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哥，你知道我基础不好的，我得慢慢来。”

　　“要多慢？”萧玮承神情严肃，拍了拍桌子，“过来。”

　　萧畅硬着头皮靠过去，在他哥身边坐下。

　　萧玮承将桌上林末的那本习题集展开，找到刚讲的那题，“来吧。”

　　萧畅想去死。

　　萧玮承低头看他一眼，心里明明白白的知道他根本就没怎么听懂，刚才装的一本正经百年难得一见的勤奋好学求知上进也不过是在做做样子罢了。

　　“你不喜欢林末？”萧玮承忽然问。

　　萧畅脑袋嗖的一下弹了起来，定定的瞅向他哥，瞪大了一双日常看上去不怎么聚光但又喜庆的眼。

　　“是不是？”萧玮承问。

　　萧畅眼睛眨了眨，“我需要喜欢他吗？”

　　“没人强迫你，但是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喜欢。”萧玮承又问。

　　“不知道，说不清。”萧畅抽抽鼻子，“不喜欢还要理由吗？我又不是那种逮着个人就喜欢的人，我总要有我自己的想法和喜好。”

　　“可你对别人不这样。”萧玮承紧紧盯着他眼睛，“你从不会无缘无故针对一个人，今晚你表现的太反常了。”

　　“我怎么反常了我？你怎么就知道我平常什么样？咱们才相处几天？”萧畅有些不耐烦，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提脚就要往外走。

　　“去哪？”萧玮承也站了起来。

　　“回家找老爸老妈，我现在就走，我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我再也不碍你们的事。”萧畅没好气，哼了声。

　　“回来。”萧玮承喝了声，音量不大，但是自有一股旁人无法忽视的气势，“坐下。”

　　萧畅一只脚怎么也无法抬起来，思量片刻，终是怂怂的倒回来，往墙角椅子上一窝。

　　萧玮承低头看着萧畅黑黑的脑袋顶上的漩涡，放缓了声音，“萧畅，你能记起十年前的事，可是林末记不得。”

　　萧畅抬起头，“咋了？他玩失忆？”

　　“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我想他是经历过很不好的事。”萧玮承摇头，刚还深沉的眼神看着萧畅，骤然又锋利了起来，“但是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件事。”

　　萧畅下巴一扬，“我闲的蛋疼吗？我跟他笼统见过一次还是两次的，话还没说上三句半的，我提什么提？”

　　“那样最好。还有，别欺负他。”萧玮承严肃告诫，“他跟你不一样，看着脾气好很听话，但是心思敏感脸皮薄，况且他身体素质不太好，比不得你。”

　　萧畅翻着白眼，心道谁还不是个宝宝，他心思敏感，你老弟心思就大条了脸皮就厚了。身体素质好就活该受欺负，况且还不定谁欺负谁呢。

　　“听见了没有？”萧玮承见他不应，重复了一遍。

　　“听见了。”萧畅哼了声。

　　萧玮承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快十点了，“你是想今晚在这把习题做一做，还是回去睡觉。”

　　“回，回去！”萧畅忙不迭地从椅子上窜起来，“哦，我回去再好好理理思路，把题做出来。”

　　萧玮承一脸不相信。

　　萧畅急了，“我肯定给你做出来，你别那样眼神看我，我明天给你带过来看还不行？”

　　萧玮承终于松了口，摆摆手，“行了，走吧，去打个车，到家给我打个电话，不准去别的地方，晚上早点睡，别玩手机了。”

　　“嗯嗯。”萧畅急忙点头，裹上羽绒服，屁滚尿里的往外跑，打开门，转身出去那会，膝盖一下撞到了墙角，疼的他眼泪快出来了，可就这也没让他慢下来。

　　萧玮承看着他忙不迭消失在值班室的身影，有些无奈。

　　萧畅出了房间，迎头一股凉气扑上来，有些冷，但是再冷也不会比他在萧玮承眼皮子下面胆战心惊的做事强，心想着今后打死他都不会来医院找他哥，能躲多远躲多远。

　　医院走廊上没有人，除去偶尔的有咳嗽声从病房中传出，其他的倒也很安静。

　　萧畅步子迈的不是多快，脚上的运动鞋底子踩到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这样的安静又诡异的时间地点里，萧畅忽然有点紧张。

　　走到某一间病房门口，门内传出一阵好似要将心肺都咳出来的凄惨声音，萧畅不由得住了脚，因为他听着那声音明明白白是个少年的声音，而且有点像那个林末。

　　站在门口犹豫了会，潜意识里他觉得自己是不喜欢林末的。就算不是因为十年前那件事，他也喜欢不起来。

　　从前，他在萧玮承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没多少本事只会闯祸的傻蛋，如今冒出一个俊秀又聪明乖巧的林末，他跟萧玮承之间的那点本就没多少的兄弟情必定会被冲的淡淡的，比白开水还要淡。

　　可是此时听着林末咳的撕心裂肺，又觉得有些不忍心。

　　明明晚上在值班室那会，他很牛掰呀，还敢那样说自己，嫌弃自己没礼貌，进去不敲门，仗着学习好就看不起自己……

　　他陷入纠结，虚虚的抬手想要推门，却不料“吱……”门从里面开了。

　　萧畅立即收起表情，见一个高个头从来没见过的男生从里面出来，俩人对视了一眼。

　　“找人？”男生问。

　　“不找。”萧畅故作姿态的斜睨了他一眼，“是想提醒一下，其他人都在睡觉，你们病房的人动静能小点不？”

　　“啥？”男生愣住。

　　萧畅回他一个白眼，抬腿大步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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