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世之首琉璃狐》狼夕柒

5、墨狐现身

　　“他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他的命运，是把属于他的天下夺回来。可命运里，他又会因为她，袖手天下……”
　　单瑾每一步前进，都让蓝姬心疼不已，走近坎树的这些痛苦，是来自内心深处的，忍不住，也释怀不了。
　　突然间她想起了太极说过的一些话，意思就是，这个无缘无故出现凌乱了单瑾，还没见到面就让单瑾这么痴心的女子，必然会改变单瑾原本的命运。
　　“爷……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很多。”雪卜当然知道蓝姬在心疼单瑾：“莫名其妙的捡了一个女婴，又莫名其妙为了这个母婴受着莫名其妙的罪。本来他可以站在这里等着琉璃狐，就因为这个母婴，他体会了人世间所有人的痛苦……等等！我刚才说了什么？”话说到一半，雪卜突然发现了什么一样抓着蓝姬的手臂表情半信不疑。
　　“哎呀干嘛啦，很痛！”蓝姬反感的推开雪卜，到底什么事情这么大惊小怪。
　　“这个女婴，会不会就是琉璃狐？！”原来，雪卜终于明白了，怪不得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总是绕不过来，琉璃狐会改变单瑾，这个母婴也让单瑾变得莫名其妙，没理由单瑾会因为任何女孩都变得莫名其妙吧？！
　　逻辑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太极不在，果然有的事情要靠思考的。这么说所有的事情好像变得理所应当了。蓝姬不再说话。
　　耳边有好多不同的呼唤，单瑾来不及分辨，脑子里就出现了不同的场景。有的痛，他完全不能理解。
　　好不容易走到摇篮面前，把怀里的她轻轻放下去，一颗晶莹的眼泪瞬间滴落在婴儿的脸上。
　　怎么回事？
　　他流泪了？
　　他哭了？
　　因为什么事情？
　　不得而知。
　　然而这颗眼泪，似乎承载了人世间所有悲痛，坠落一瞬间，单瑾不觉得难受了，听不到任何呼唤也看不到任何场景了。
　　眼前只有摇篮里眨巴着眼睛的她。
　　“快看，树顶有什么东西游下来了。”蓝姬激动的拽着雪卜的手臂指着坎树树顶说。
　　“看见了看见了，会痛的！”雪卜甩开蓝姬的手，不让他拽着她，自己又这么肆无忌惮的抓着他的手臂！
　　“嗷嗷嗷嗷……”微弱却又清脆的叫声从树上传来，越来越近。
　　单瑾猛然抬头，顿时眼睛瞪得硕大！
　　从前他并不知道什么叫做震撼，也不曾见过何等奇景，甚至狐狸也没见过。
　　这么大的树，一团浓雾把树神笼罩住，三只眼大身长的狐狸，朝着摇篮里的婴儿奔跑，似乎发现了食物一般。
　　它们身上都画满了咒符，表情凶恶的黑色，妩媚温顺的赤色，还有毫无表情全身都是冰雪的白色……
　　“琉璃狐……”他脱口而出，它们的出现，单瑾好像不是第一次见到，可却怎么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连想更多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它们犹如狂风一样快，纵身潜入婴儿体内……
　　突然觉得心脏有点痛，单瑾后退了一步，眼神变得迷离，周围突然起风，一阵一阵的拍打他的面具。
　　会痛吧！单瑾重新走近婴儿，不知道何时开始，他就怀疑他抱着的就是他未来的妻子，也不知道是何时，他就坚信，这就是他的妻子。
　　“你记得，太极说过的，如若愿，者红颜吗？”一切都是注定的，从得知琉璃狐的存在，到遇见女婴，再到现在，所有。蓝姬只是没办法接受，太极真的可以毫无差别的预测单瑾的未来。
　　“倘若君愿意，便会世世化身红颜。”雪卜豁然一笑，庆幸自己有机会见到如此一幕。
　　“不是倘若君愿意，便定名红颜吗？”蓝姬疑问的转头问雪卜。
　　“不都一样吗？每一世红颜，每世名红颜。”
　　“……伪书生！”什么歪道理都有！
　　而今的面对面。
　　“雪卜，扶……扶我。”蓝姬颤抖的声音，手极度用力的抓着雪卜的手，她明明做好心理准备了，可一瞬间的事情，任谁都觉得震撼。
　　一缕黑绸包裹身体，露出婴儿般触弹可破的双肩和修长双腿。
　　赤着脚，她，名曰红颜。
　　无论是一万年前的她还是如今一瞬间长大的她，者红颜。
　　万年后的红颜见过的第一个人类，带着铁面具。
　　像婴儿一样没有七情六欲，清澈如泉水的大眼睛，唯有好奇的抬头看着他。
　　而单瑾，未曾想过她会如此尘美，毫无世间尘染的美丽。
　　他就看见那三只狐狸以他眼光都来不及多看的速度跃进女婴儿的身体，接着女婴儿身边是一层又一层的黑色浓雾，摇篮瞬间不见，接着，一个身体或者黑绸的女人蹲在地上缓慢的站起来。
　　在她站起来的过程中，单瑾似乎看见了墨狐，又看见了赤狐，还看见了……琉璃狐。
　　直到她站在自己面前，才是最真实的她，拥有他的另一半心脏的女子。
　　“痴等红颜桃花劫，莫笑吾王独憔悴。”雪卜又想起了太极曾经说过的诗句，真正看到如此女子，真的值得了。
　　单瑾走近红颜，向她伸出手，然而下一秒红颜却变得不一样了。本是一头长发变成了短发，眼神变得犀利无比，嘴唇也不是前一秒的水润。肩膀多了一只黑色狐狸的图案，那图案，像极了用墨笔精心画出来的，那么逼真，好像它会从皮肤里随时蹦出来一样。
　　手指甲长得可以堪比五把利剑了。
　　她变成墨狐。
　　在他靠近她之后。
　　可却和太极说的有点不一样，墨狐一旦出现，见生命都会残杀，可她却越过单瑾，甚至越过雪卜和蓝姬，一直往前跑了。
　　蓝姬才刚刚回过神，却又因为红颜的变身吓了一跳。
　　单瑾没想那么多，他只知道，得去追上墨狐，即使有可能被墨狐那恐怖的五个手指甲撕个稀巴烂。
　　“蓝姬，快走。”雪卜拽着蓝姬跟在单瑾身后，没想到红颜一副纯真清洁的面孔，变成墨狐竟如此邪恶恐怖。
　　而此时人界的太极和七公主，刚刚找到客栈歇脚。
　　太极轮的针指向黑色狐狸，那只狐狸长长的獠牙和指甲，也把太极吓到了，狐狸，不是没有獠牙的吗？
　　“墨狐现身，其给予生命者，命终结。”太极像往常一样看到太极轮预言到的说出来。
　　“就是创造了墨狐这个身体的人，会死？”趴在桌子上学太极观察太极轮的七公主不假思索，抓着太极的袖子问。
　　她真的很关心琉璃狐。
　　“嗯。”太极也不厌其烦的回答她：“杀戮，就是墨狐出现的目的。”
　　希望单瑾已经找到墨狐。
　　“谁是琉璃狐的另一半心脏？”七公主再一次问太极这个问题，她并不知道什么是情爱，却深知同心同亡，如果琉璃狐死去，那么琉璃狐的另一个心脏是不幸还是万幸？
　　她这个问题已经是第八次了。
　　“你会见到他的。”太极也是第八次这么简单的回答她了。
　　初入凡间，她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晓得不懂得，每一个都重复个好几次甚至十几次。
　　而太极，也很想问她千万个关于天界的问题，可他没问。
　　路，变得不一样。
　　单瑾明明清楚进入极灵界并不是这样的，没有雾，一点也没有。
　　可却还是没看到任何风景，然，现在不是看风景的时候。
　　一只墨黑色的狐狸在前面奔跑，越来越远，他有点追不上了。
　　等到完全看不到墨狐，他却路过一道门，一道他很熟悉的门。
　　门敞开着，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地上满是鲜血和血淋淋的肉块……
　　单瑾没敢往前走一步，他似乎看到了墨狐五个锋利的爪子，一个挥手就割开一个妇女的腹部，瞬间腹内器官肠子滑落出来。而后，一个男人又被墨狐瞬间撕裂，老妇人和小孩也被隔断脖子。
　　这是墨狐。
　　如此血腥的场面，单瑾不是惊吓，也不是诧异，更不是恶心。
　　他慌乱，墨狐是这个样子，那么赤狐呢？琉璃狐呢？
　　他开始有点明白毁世之首的意思了。
　　雪卜拉着蓝姬终于追上单瑾了，可眼前的画面让雪卜倍感恶心，他想也没想条件反射的捂住一直弯腰喘气没来得及抬头看这一切的蓝姬。
　　“干嘛啦！”突然眼前一片黑暗的蓝姬伸手想扯下挡住视线的的手。
　　“别动！”雪卜另一只手摁住蓝姬的肩膀，如果让她看到的话，不知道得几天吃不下饭。
　　蓝姬不动了，从进入极灵界那一刻起，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对她来说都不是那么莫名其妙了。
　　“爷，接下来该怎么办？”
　　冰冷的面具，皱紧的眉头，单瑾拧着嘴唇，沉稳的说：“回去。”
　　墨狐跑了，总得重新找到才行，并且，必须跟太极回合，如果墨狐现身之后一直存在着，不知道又会死多少人。
　　“太子爷，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单独出客栈不需要任何卫兵。如若阵容过大想必会吓坏琉璃狐。我们何不把木存一他们调回宫？”半城大师站在窗边看着天空伸着右手掐算着。
　　单黎有着很完美的尖下巴，一双有神的眼睛，无论看着任何东西都显得深情。这对所有女子来说，无疑就是面貌身世都是优等优的丈夫之选：“依太师之言，我们应该把木存一调回宫？”说着倒一杯茶放在鼻前慢慢细闻。他其实没有民间传言的那么坏，作为皇室之子，他丝毫没有公子病，很多事情他都会亲力亲为。
　　“微臣知道太子和木存一关系甚好，但是木存一无论到哪里都带着几十个锦衣卫，虽说是保护太子的安全。可在微臣看来，以木存一的武功，一个人保护太子爷绰绰有余，根本无需如此劳师动众。”很明显，半城很不喜欢木存一，仗着和太子爷从小一起长大步步高升到现在这个锦衣卫首领的位置。却处处和太子作对，甚是不讨喜！
　　“不用了，存一虽然死板，但也是为了我好。而且，他不也和我一样很不喜欢太子妃吗？”终于喝了一口茶的太子露出温和的笑容：“存一别的没有，什么正义啊道义的乱七八糟最多了，你也知道，关于我的事情父皇大多是采取他的意见。”
　　“怕是将来登基与否，皇上也要请教木存一。”
　　“好了太师，你也说墨狐不是等闲之辈，我们不能低估墨狐也不能高估存一，暂时还是让存一他们跟着吧。”只要得到琉璃狐，登基与否就和木存一没任何关系了，因为得到琉璃狐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他还怕什么？
　　看来还是说服不了太子，半城也不多说了，唯有听太子爷的话让木存一跟着了。
　　转眼天已近夜，客栈也变得安静许多，太极和七公主面对面坐在桌前，除了沉默就是沉默。
　　“不好意思客官，我们只剩下一间空房了。”
　　店小二是这么说的。
　　然后太极和七公主就半尴尬的住了同一个房间。
　　“你困吗？”太极看了七公主很久，她不是和他对视而笑就是左看看右看看，丝毫没有困意。
　　“到了睡觉的时间了吗？”她很惊讶，人间的一天过得这么快吗？
　　“那你在天界，这个时候是在干嘛？”太极也不觉得七公主问的问题多出奇，微笑着问。
　　他的笑总能莫名其妙让别人觉得安心。
　　“玩啊。”七公主耸耸肩：“这个时候荷花池的荷花是最好看的，我都会去找丹顶鹤聊天的，或者去太上老君那里要一些新丹药吃着玩。”
　　“你当那是糖啊？还是那真的是糖？”太极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么矛盾的问题。
　　“不是，太上老君的丹药很多药效都坚持不了一天，有的的确是甜的。”七公主边说边回忆之前吃了太上老君的返童丹，结果她变成婴儿一整天，还得天帝天母担心了一整天。想到这她就不知觉的笑了起来。
　　“那么，你看不到琉璃狐就不回去，在人间可是很无聊的，没有那些好玩的丹药可以吃的。凡间的丹药不但不能随便吃，而且也不是强身健体的。”他似乎是在婉转的告诉七公主，人间的药，无论如何都不可以随便吃。
　　“不是可以看看太极轮吗？”说着她指着摆着桌子上的太极轮，此时太极轮上的针指着黑色狐狸图案，纹丝不动。
　　太极莫名其妙被她逗笑了，点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天已经全黑了，单瑾三人也从极灵界出来，可周围都是关门闭户的人家，根本不见墨狐的踪影。
　　“爷，要不我们先和太极回合吧？”雪卜终于送开一直紧抓着蓝姬手腕的手。
　　“……”看不到墨狐，单瑾若有所思，她刚从极灵界跑出来，去哪里了？
　　大开杀戒了吗？
　　“我们……还是先进去客栈吧，可以吗？”蓝姬走到单瑾前面，抬着头直视他慌乱的眼睛，从小到大，都没见他如此方寸大乱过，这一次，却仅仅是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
　　单瑾看了一眼蓝姬，她的眼睛在祈求他。
　　“你也累了吧。”单瑾居然忘记了，蓝姬只是一个弱女子，却要跟着他四处跑。
　　有时候蓝姬真的有一种冲动伸手去摘下单瑾的面具，看看长大后的他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和单黎长得一模一样，或者是哪里相似。
　　至少让她偶尔想念的时候可以明确知道他的面貌。
　　可是她不敢，因为这关系到单瑾的姓名，他将来的帝王之位：“是啊，我累了。反正你和她什么都是注定的，一定会再遇见的不是吗？”不舍得把心爱的他拱手让人的心情。
　　“进客栈吧。”单瑾说完转身朝客栈走去。
　　蓝姬伸出手，却停顿在空气中，她以为单瑾会牵她的手。
　　真是，想太多了。
　　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一个人潇洒的走在前面。
　　她就只能在他身后看他的背影，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走啦，你不是累了？！”雪卜不耐烦的牵住蓝姬停在空中迟迟不收回的手把她拉进客栈。
　　爱一个没办法爱的人，永远都是傻子。
　　不管是爱着单瑾的蓝姬，还是爱着蓝姬的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