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龙手札》沈鹤衣

21、协议

　　第21章
　　方牧之醒来之时，只觉房间有些潮冷，而一个温热的物体团在自己的怀里，自己正紧紧抱着睡觉。

　　他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手臂，睁开眼睛望去，入目而来首先是一个圆圆的小脑袋，随后是白嫩嫩的两条小手臂，一个小孩正揪着自己的衣襟，睡得正香。

　　方牧之一脸蒙蔽，他想起自己是被两个怪物带到了一个房间，之后怪物不让他走，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这个小孩是谁，他又在哪里？

　　方牧之的动作有点大，把小孩吵醒了，小孩伸手揉了揉眼，睁开眼睛看他，方牧之又是一惊，因为这个孩子的瞳孔是淡淡的金色，而且他身后长了一条小尾巴，并不是那是毛茸茸的尾巴，而是一条上粗下细，是浅白色的，最尾部有锯齿似的波浪，有点像鱼尾又不太相似。

　　“你是谁？”

　　“我在哪？”

　　方牧之问了这两个问题，可是小孩并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这时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探头进来，圆溜溜地眼睛转了转：“终于醒了，快点起来吃早饭了。”

　　“……”方牧之本来想问你是谁，还没开口就想起了这个女人是谁，这是昨天那只哈士奇变的女人吗！

　　他脖子转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小孩身上，小孩已经坐了起来，他正抬眼看着方牧之，稚嫩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呆滞，身后的尾巴轻轻摆动着，身上穿着一件大人的T恤，T恤太大了，遮住了他的小腿，露出了半个白嫩嫩的小肩膀。

　　方牧之一看之下，发现这个孩子长得还又几分像昨天躺在浴缸里的怪人，但是他记得那怪人的尾巴是乌黑色的，而且这个孩子的皮肤莹白如玉，那怪人却是灰白色的。

　　方牧之问道：“你是昨天那个……人的儿子？”

　　他本来说怪物的，然而想了想还是改口。

　　小孩怔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好像不会说话似的，只是小尾巴勾了勾方牧之的脚踝。

　　方牧之只当他默认了。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现在穿的是跟小孩类似的T恤，上面印着XX矿泉水公司，下面还有一行电话号码，好像是这个公司的广告宣传服。

　　他走出门，昨天的诡异摆设已经消失不见，现在的摆设很像工薪底层的出租屋子，客厅用衣柜隔开，中间拉了小帘子，靠窗的那边铺了凉席和被子，右边摆了一张木桌，四个塑料凳。

　　桌子上面摆了白粥馒头豆腐脑之类的东西，还热乎着，老贵在摆碗筷，哈奇士穿着一条围裙，趴在桌子上盯着肉包子，嘴角疑似有口水。

　　一切平凡的好像一个温馨的家庭，但是方牧之知道这背后隐藏着什么。

　　他没有看到那个怪人，正疑惑着，突然觉得有人拉自己的衣服，他低头，小孩手里拿着漱口杯和牙刷。

　　方牧之：“给我的？”

　　见方牧之接过的杯子和牙刷，小孩突然嘴角上扬，方牧之怔住了，他看到了小孩嘴里的两颗小虎牙。

　　方牧之刷了牙，又洗了一把脸，然后才问：“我的衣服呢？”

　　老贵用筷子打了哈奇士一下，哈士奇若无其事地把手伸了回来，跑到外面阳台，把晒干的衣服递到方牧之的手里。

　　方牧之又愣住了，衣服已经干干净净，无一丝污渍，上面还飘着一股茉莉花的香味。

　　“昨天老贵帮你洗了。”哈士奇又伸出了它标志性的舌头，也不管它现在的外形是个中年妇女。

　　方牧之默默了看了一眼它身上的围裙，是粉红色的，上面还有一个美羊羊，走回房把自己衣服换上。

　　等他出来的时候，饭桌上三个人正等着他吃早饭，方牧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莫名其妙地坐下了，莫名其妙地又拿起了一个馒头吃起来。

　　或许他是真得饿了，可不是，他已经整整一天两夜没有吃东西，感觉自己肚子饿得开始抽抽了，整整吃了两个馒头，三个包子，再加一大碗白粥他才感觉饱了八分。

　　吃完他看了对面三个怪物一眼，见他们都盯着自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方牧之突然觉得有一丝奇异的感觉，感觉自己好像真得跟他们是一家人一样，他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我可以走了吗？今天开学。”

　　小孩看了老贵一眼，慢条斯理的吸豆浆。

　　老贵拿出一张合约，递给他：“把这个领养协议签了，就放你走。”

　　还是昨天方牧之看到的那张，方牧之沉着脸，看来这几个怪物是一定要收养自己了，这个协议内容看起来似乎跟普通协议没有什么区别，除了纸张是黑色，上面的字体是金色的。

　　“为什么？”方牧之问。

　　老贵摇头道：“我不知道。”

　　方牧之想笑，又停住了，停了一会，他又开口：“难道我也是怪物，跟你们是一类。”

　　“不，你跟我们不一样。”老贵慢慢道，他们是修炼成精的妖怪，而方牧之不是。

　　方牧之想问那他们为什么缠在自己，自己到底是什么？

　　然而他还是忍住了，拿过笔，随手写上自己的名字，老贵摇摇头，看向方牧之：“我要取你的一滴眉心血，做契约之媒介。”

　　方牧之字都签了，也随便他怎么弄，无所谓的点头。

　　老贵伸手在他眉头一晃，一点红光从方牧之额头飘了出来，还没看清什么，那红光没入黑色纸张中，纸张陡然悬空，蓝色火焰从中间开始燃烧起来，转瞬间，契约消失不见，又有什么黑色的物质没入了方牧之的眉心。

　　方牧之只觉眉心先是一凉，随后又是一热，继而他感觉空气周遭有一些波动，但是具体是什么说不上来。

　　老贵嘿嘿一笑道：“具体是领养协议还是要走正常法律途径，估计得一两个月的时间，还好你还有三个月才成年。”

　　他又道：“你叫我贵叔就好，不用勉强叫我爸爸。”

　　哈士奇：“我叫南魁……姨。”

　　“……”方牧之想说什么，还是忍住了，只是点了点头，正想站起来，老贵突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袋子。

　　“既然你已经是我的孩子了，我得给你一件见面礼，你瞧瞧这里有什么是你喜欢的。”

　　看着袋子只有普通手袋大小，但是老贵却从里面掏出了满满一桌子的东西，哈士奇眼睛都亮了：“我靠，这么多法器——炼丹鼎，梭子舟，隐身衣，咦这个是什么，哇，这千年□□精的妖丹，还有蛇王的蛇皮蛇胆，老贵，你藏了不少好东西啊——”

　　方牧之一件都不认识，只觉得那些东西要么就是奇形怪状，要么就是散发着怪味，对他来说完全没有什么用，本来想什么都不要，但是又不好拒绝，就随手拿了一个最不起眼的：“这个吧。”

　　对面老贵和哈士奇愣了一下，方牧之很敏锐地察觉到了，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拇指大小，似玉非与，似木非木，一头有些尖，另一头是一个断裂的截面，形状好像是什么动物的角。

　　“没、没啥，不过这个不是法器，也不是什么妖丹，只是一件不值钱的东西，倒是可以用来驱驱邪之类的。”老贵解释道。

　　驱邪，那不是正合自己心意，方牧之道了谢，将东西揣进自己的兜里，身边的小孩眸中带着笑意，似乎很高兴，方牧之瞧了他一眼，他又不笑了，一口把口里的吸管咬成了两截。

　　方牧之这两天都过得莫名其妙的，莫名其妙被雷劈了，莫名其妙又被妖怪抓回家了，妖怪莫名其妙还要收养他，这些事情说出去都没人相信，连自己都有些不相信，就好像是神展开的剧情，又好像在做梦，梦境不停跳跃，完全没有任何逻辑性。

　　老贵看他有些魂不守舍，说了一句：“已经七点半了，你开学是什么时辰，我开车送你过去。”

　　方牧之才跳了起来，猛然想起了，他第一节课是八点四十，他连忙往门外走去。

　　他低着头走出这条巷子，却听到了出租车的喇叭声，老贵不知道从何时跑到了他的前面，摇下车窗，让他上车。

　　这里也没有什么公交站，而且离学校几乎是两头，方牧之也不矫情，直接上了车，还没有坐稳，出租车嗖地一下飞了出去，两旁景色飞速往后退去，方牧之感觉自己坐得不是出租车，而是跑车。

　　一路畅通无阻，老贵对道路非常熟悉，知道那条路什么时间段会堵，知道那条小路最近，一路上还给方牧之指了几家好吃的店铺。

　　方牧之忍不住问道：“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老贵眯了眯眼睛，想了下：“这个城市倒不是很久，也就是一个甲子的时间。”

　　方牧之感觉自己习惯了，他又问：“你们主人呢，那个小孩是不是他的孩子？”

　　老贵猛然踩了一脚刹车，方牧之整个人往前一甩，抬头看前面红灯了。

　　“抱歉，抱歉，我没注意。”老贵连忙道歉。

　　方牧之摇摇头，直到红灯过去，车子又重新启动，老贵好像忘记了刚刚那个问题，转移话题道：“已经八点半了，看来你要迟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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