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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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灯火通明，快到正堂，添夏松开东君怿的软乎乎的手。抬脚踏进正堂，恭恭敬敬对着堂上正坐的男人行礼，转而继续对偏坐的白衣儒士行礼。
正坐的男人眉眼肃杀，眸光和添夏如出一辙的冰冷，他的眼神在添夏身上停转片刻，便驻留在身后呆呆站着的东君怿身上。
东君怿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扭扭肩膀，走到白衣儒士面前，讪讪的说，“顾先生，您来了？”
顾笙皱起秀眉，颇为无奈地看着自己最得意也是东齐国最高贵的贵女，眯了下眼，睁开眼后，对东君怿实行冷处理，对男人作揖到：“左相，今夜叨扰了，改日再带酒上门谢过。”声音轻柔，带着一股子江南味道。
东齐的女官，在职时都必须着男装，只有休沐的时候才能私下着女儿家的衣裳，今儿按理来说顾笙当是休沐，顾笙研好墨，正准备练字，宫里的口谕就来了，叫自己把皇女带回宫，即便是知道了学生又闯祸了。
左相是惜才的人，对顾笙很是尊重。两人品着茶，说京郊朝外的趣事，倒也和谐。
“顾太傅说笑了，不过，本官乐意你常来做客。”
左相眼底的喜色没有逃过顾笙的眼底，心下了然，对一边因为自己冷落而嘟着嘴的东君怿招手，东君怿就扑了过去，环住顾笙的腰，目无旁人地粘着顾笙，“顾先生，我跟你回宫，你不要告诉母上。”
顾笙嘴角抽搐，这孩子，莫不会以为这皇天后土之下，还能有瞒住皇上的？更不说这京城天之脚下了。
“左相，那我就带皇女回宫了，”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希望明天的京城还是如初，劳左相费心了。”
顾笙推辞了左相送她出府的想法，深意地看了看一直缄默的添夏，叹了口气，牵着东君怿小手，轻捏她的爪子，感慨到皇家肉爪就是不一样。经过添夏时，东君怿牵着顾笙向添夏靠拢，用顾笙听不见的声音对添夏说，“右右，我要回去了，我叫怿，高兴欢喜意思的那个怿。我会再来找你的，我认得路，我才不是迷路了。”
添夏头一次经历了咬耳朵，耳廓红到了耳根，面上却毫无波动。只是东君怿那仿佛带着星光的眸子，竟在不知不觉中深刻进脑海。
顾笙撑着偏旧的纸伞，纷纷雪花从身侧偏过，牵着东君怿款款走了。来时的脚印被雪掩埋，离开的脚印却有了陪伴。
烛光正亮，左相喝下一口茶，看着乖顺的女儿，放柔了声音，“添夏，你今天做错了两件事，知道吗”
“儿不认为去看娘亲是错了。”反正爹爹也不能指责自己偷偷出去，自己的一举一动在爹掌握之中，但从刚才顾太傅和爹爹的对话之中，皇上似乎更胜几筹，果然啊，官场就是防来防去，爹爹对着自己是温和的神色，但是，对着底下的官员、百姓呢？那又是如何？
左相皱着眉头，抿着嘴，女儿什么都好，知书达理，懂进退，有操守，就是这性子，像极了她已逝的娘亲，倔得不得了，当初生产添夏也是，抱着难产的风险非要保孩子，虽然母子平安，却落下病根，没几年就去了。正值入夏，就取名叫添夏，虽然随意了点，却也是应了民间那句“名贱好养活”。
添夏见爹爹不说话和渐变不佳的脸色，心里发虚却面不改色，“我只是在路边发现了无家可归受冻挨冷的孩子，领回家照拂了一会。”
“那是我的不是了不成？”左相郁结，茶碗狠狠置在桌上，几滴茶水从茶碗中蹦出溅到桌上，添夏还是不懂声色，似乎见惯了爹爹怒气的模样，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丝帕，擦掉茶水，用茶盖淌了几下，重新递到左相手中，“现在水温正好。”
左相抬眉瞧了瞧添夏，脑中思量着，喝下了一大口茶水，降下胸腔中的怒火。
“添夏也不想这样跟爹说话，可是，出现今天的情况，父亲自己也知道了吧？我的天地不是一方庭院，不是丞相府的禁锢，更不是权倾朝野丞相庇护的港湾，女儿终不是井底蛙池中鱼，今日我无意皆是皇储，明日我或许就会左右逢源于朝野，就看爹，您是否给女儿这个机会。”添夏最后一句咬字清晰，尤其是“爹”和“女儿”二字。
左相在自己的女儿眼里闪烁得有些耀眼的眸光中感受到的是异样的坚定。眼神比立誓追随自己的门客还要夺目引人入胜。
女子入世，在东齐国本就是普遍的趋势，也可以说，女官，可以更快更方便地爬到更高的位置。谁让建国以来君主都是女子呢？可是官场的那些脏的让人发呕的交易，自己舍不得让女儿来碰。
可接下来这句话，让左相不得不答应添夏。
“爹，您也知道，大哥是不可能能帮助你的。”帮助，呵，又是颇有深意的咬字。
左相直直瞪着添夏，心里的伤疤被自己的女儿毫无预兆地掀起。添夏收敛了目光，蹲下，小小的，很乖顺的样子，双手抱握着左相这可操纵半个东齐的手，额头抵了上去，“爹，让我帮你。”
“茶凉了，为为父再泡一壶江南新茶吧。”
添夏抬起头，看着左相闭目眉眼舒展，露出会心的笑。
想起娘亲因为爹爹官场上的事如履薄冰，被动无奈，憔悴衰弱的模样，添夏心头紧了又疼。庭院已是白雪皑皑，积雪半指，树干上的积雪像盛夏成片的白云，脚下得冰凉让添夏那般清醒。
权势如果不真真切切掌握在自己手中，那么从来就是被动的失败者、遗弃者。娘亲教育自己，人生不可重蹈覆辙。
在庭院站了好一刻，路过的下人前来询问，添夏摆摆手，吩咐下人去管事哪里取新茶和茶具送到自己房里，这一次，她要学会为爹泡一壶好茶，有茶味人意的茶。
脚下冰冷得有些刺骨，添夏脑里一闪而过某双在自己房里炕头摆动的小小只的腿，嘴角挂起了这冰冷庭院里最温暖的笑，虽然这温暖是那么微不足道。添夏顶着寒意，一个人慢慢回到房间，心里浅笑，谁能想到，东齐民传才思过人的皇女，是识字不多不分左右的小可爱呢？希望小脚不要冻伤了。
她说的再见，又是何时相见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