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受]短篇合集》柠檬果绿

4、王叶

　　【王叶】你有棒棒糖吗？

　　今天荣耀幼儿园新转来两个小朋友。

　　是一对长得非常可爱的双胞胎，哥哥叫叶修，弟弟叫叶秋。

　　两兄弟长得一模一样，穿着相同的白卫衣和背带裤，背着叶片形状的小书包，在讲台上面对台下一大堆眨着眼睛的小萝卜头做自我介绍。

　　王杰希是这个班的班长，他认真地听着新同学说话，努力地分辨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很快王杰希发现，其实他们非常好认。

　　哥哥叶修有些懒散，站姿软绵绵的，跟没睡醒似的，声音也是软软的，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底下的未来同学们，垂着眼说了一句：“大家好，我叫叶修。”就拖着步子走到一边，靠墙站着了。

　　叶秋气鼓鼓地瞪了哥哥一眼，抬头挺胸地走上讲台，小小年纪站得端端正正，一看就是受过训练的。叶秋的声音比叶修清亮，虽然还带着奶气，却中气十足。

　　但是叶秋说了什么，王杰希却几乎都没听进去。小班长很不尽职地走神了。

　　他在看那边靠在墙上，跟没骨头似的叶修。

　　叶修垂着眼，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在打瞌睡。

　　等叶秋长长的一段自我介绍讲完，叶修也差不多进入睡眠状态了。老师哭笑不得地将他们领到了座位上。

　　为了方便辨认，老师将两兄弟分开安排座位，叶修正好坐在王杰希旁边，而叶秋则跟他隔了两排。

　　叶修一坐下就跟没骨头似的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王杰希看了他好几眼，还是没忍住问他：“你昨天晚上在干什么？为什么这么困？”

　　叶修头埋在手臂里，闷闷地回答：“打了一晚上游戏……”

　　王杰希才五岁，完全不能想象一晚上都在打游戏是个什么概念。他盯着旁边整个散发出我很疲惫的气息的小小一只，觉得这个小朋友真是很难理解。

　　但是作为班长，王杰希的责任心非常强。他戳了戳叶修：“你这么睡会感冒的。”

　　叶修的眼睛睁开一条缝：“唔，那怎么办？”

　　王杰希挣扎了一下，贡献出了自己的小外套，轻轻盖在叶修身上，让他堂而皇之在老师眼皮底下睡觉。

　　叶修挣扎了一下，还是没赢过睡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你管得真多……”

　　王杰希严肃地盯着黑板，摸了摸裸露在外的胳膊，觉得春天还是有点凉飕飕的。

　　睡了一上午的叶修在吃饭前准时醒来了。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眼睛却睁大了许多。他把外套还给王杰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

　　王杰希被叶修看得发毛，想了想自己好像还没有做过自我介绍，于是伸出了一只小手：“你好，叶修，我叫王杰希，是我们班的班长。”

　　叶修也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小大人样地握了握，嘴里吐出的话却很欠打：“原来你是班长啊，难怪管那么多。”

　　王杰希抿嘴，抽回手。

　　叶修突然凑近他，语气很惊奇：“班长，我发现你的两只眼睛好像不一样大诶。”说着两只手都伸到了王杰希眼睛前比量着，末了得出结论，“真的不一样。”还肯定地点了点头。

　　王杰希嗯了一声。对于自己的天生异相，王杰希心里还是很清楚的，为此以前他还挺经常被小朋友嘲笑的，说他是个大小眼，说不定还是外星人。

　　王杰希不搭理他们。班长气场一外放，那些小孩便不敢再说什么了。（大概是怕被外星人抓走）

　　但是叶修却丝毫没有嘲笑或是害怕的意思。

　　他只是像在惊叹一件很神奇的事物，观察了一阵后，便转移了话题：“班长，你有棒棒糖吗？”

　　王杰希木了一下，小时候思维还没那么天马行空的魔术师跟不上双子座的跳跃。

　　“我吃棒棒糖才不会想睡觉。”叶修耐心地解释，“班长，你有没有棒棒糖？”

　　王杰希想了想，好像真的有——他翻了翻书包，掏出前两天老师发的奖励。

　　“橘子味和香草味，你要哪个？”王杰希一手拿着一个。

　　“随便啦。”叶修不在意地挥挥手，“选个你喜欢的吧。”

　　王杰希犹豫了一下，把自己比较喜欢的香草味递了出去。

　　叶修伸手拿过了橘子味的棒棒糖，剥开糖纸，含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说：“这个也挺好吃的嘛……”

　　王杰希心里不知道什么感受，自己纠结了一会，也学着叶修默默剥开糖纸，包着棒棒糖的脸颊鼓鼓的。

　　叶修的手很小，手指却异常灵活，一张皱巴巴的糖纸在他指间跟翻出花了似的，没多久一只活灵活现的小青蛙被放在桌上，按一下还会往前跳。

　　叶修把这只小青蛙郑重其事地作为谢礼送给了王杰希。

　　那天晚上王杰希因为白天吹凉风感冒了，第二天一直在咳嗽流鼻涕。叶修看了他几眼，突然拿出一个棒棒糖给他：“吃吧。”

　　王杰希不解地看着他，红红的鼻子一抽一抽的。

　　“你昨天不也请我吃了嘛。”叶修嘀咕，帮他剥了糖纸，塞进王杰希手里，“而且你感冒了吧，嘴里肯定很苦。”

　　王杰希想说他嘴里其实一点也不苦，他也不喜欢吃棒棒糖，但是手里香草味的棒棒糖却不知道被施展了什么魔法，让王杰希觉得异常香甜。

　　“谢谢。”有礼貌的小班长一边吸着鼻涕一边看着叶修折小青蛙。

　　叶修挥了挥手，一边自己也剥了一颗香草味：“唔，我觉得这个没有橘子的好吃耶，你喜欢香草的吗？……”

　　叶修对棒棒糖的偏爱不是因为它有多好吃，而是叶修执着地认为棒棒糖可以提神醒脑，让他上课的时候不那么困。

　　这个习惯在十来年以后变成了抽烟。还未成年的少年觉得烟草的雾气比甜腻的糖果更让他精神，点燃烟享受般地吸了一口，叶修把烟叼在嘴里，手指在键盘上翻飞。

　　然而没两分钟，烟被一把抽掉，叶修百忙之中抽空瞪了身边坐下的人一眼：“王大眼你干嘛啊？”

　　王杰希摁灭烟：“抽烟对身体不好，你才十五岁。”

　　叶修嗤了一声：“你管得也太宽了吧？而且你比我还小一岁吧？”

　　王杰希淡定地瞥他一眼：“但是我不抽烟。”

　　叶修无语了，几下灭了手里的怪，转头面对王杰希：“那你有棒棒糖吗？”

　　随身携带棒棒糖已经成了王杰希十年以来的习惯，淡定地递出一根给叶修，听他黏黏糊糊地抱怨：“怎么又是香草味……王大眼你还有没有品味了！”

　　王杰希全当没听见，拿着糖纸折青蛙玩。

　　又过了很多年，当两人在选手通道相遇的时候，王杰希正靠在墙上，指间夹着一支烟。

　　叶修挑眉：“哟，大眼，你不是不抽烟的吗？”

　　王杰希语调平静：“偶尔会抽一下。”

　　叶修走过来伸手：“还有没？给哥也来一根。”

　　王杰希摁灭手里的烟，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放在叶修手上。

　　叶修的表情让他觉得很想笑。

　　“王大眼，你来搞笑的吧？”叶修瞪眼。

　　王杰希笑了笑，叶修无语地看他一眼：“算了，我走了。”说着就挥挥手转身往备战室走。

　　“叶修。”王杰希突然出声喊住他。

　　“干嘛？”叶修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如果，比赛我赢了，”王杰希深吸了一口气，“你再给我折一只青蛙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