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使我沦亡（初）》纪乃

5、变态和猪

　　我并不熟悉静灵庭的地形，只能跟着感应到的那个方向走。
　　期间爬过树，跳过楼，翻过围墙，游过池塘。尽量保持走直线。
　　也不是我不知变通不会绕行，而是我不敢确定，绕行之后我还能找到正确的方向。
　　那种奇妙的感应已经消失了。

　　幸好方向是对着静灵庭大门的，不然这么高的墙让我怎么翻。
　　穿过大门之后，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了。记忆中我是很少出静灵庭的，外面的什么第几区啊之类的，几乎听都没听说过。
　　……还是按着老方法走吧。
　　我突破了种种困难障碍艰，充分表现了我们黑猫一族的坚韧心志，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我还是迷路了。

　　我迷路了，在一个草都不长几根的地方迷失了方向。
　　哦凑，你说世界得有多残酷。我只是忽然尿急，所以找了个地方方便一下而已，因为这种原因迷失方向难道能怪我吗？
　　毕竟猫有三急是没办法的事情……什么？让我就地解决？喂喂，就算是猫也是有羞耻心的好吗！再考虑这种事情小心我挠你！

　　现在该怎么办……我转动猫头，左右张望了一会儿。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显然是不可能有人的。
　　唉。我低下头叹了口气，尾巴也很没精神的垂下来。
　　停在这也不可能找到方向，还是想办法走去有人的地方吧。我转了一个圈子，找了块石子，随便踢了一个方向慢慢走。
　　比起刚才的疾奔，我感觉我现在更像一只流浪猫了。
　　落魄的姿态，沉郁的心情，慢吞吞的步伐。

　　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一般人在走路的时候都不会想着“走路”，而是放任思维。虽然我是猫，但严格来说我可能是猫妖，所以我也放任着自己的思维，走着走着，没有计时。
　　天变了。像水晶一样剔透的蓝天变得阴沉，棉花糖一样的云也变成了沉重的灰色，铺满了整个天空。
　　风的味道，树叶的味道，泥土的味道，水汽的味道。
　　要下雨了。
　　我不讨厌洗澡，但莫名其妙的沾上水可是很糟糕的事情。你想想，本来我是一只高冷端庄的猫，被水一浇，毛都贴在身上，而且还乱竖，这能忍吗能忍吗！
　　我加快的行动速度。

　　前面有一座房子。
　　建在荒郊野外，四下无人，大并且空旷……种种设定怎么看都像是鬼屋。
　　虽然严格来说，尸魂界到处都充斥着“鬼”。
　　雨已经在下了，我一个猛冲，滚到了屋檐下面。
　　晒热的地板被雨水一浇，水汽蒸腾，有一种独属于雨天的泥土味道。
　　潮湿的，温热的。
　　背后的大宅子有高大的门，关得并不紧，露了条不足我一只猫穿过的缝隙。附近也有窗口，不算大开，但也没有关着，隐约可以窥见里面黑暗阴郁。
　　阴雨天气，阴沉大屋。
　　然而作为一只怕鬼的猫，我一点都不担心。
　　啊，为什么呢……我的目光穿过连绵不断的雨幕，投向矗立在屋前两侧的巨大石柱。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差的品味，好好的一件鬼屋就这么让这俩破手臂毁了！
　　身后传来门开启的声音，吱嘎吱嘎……
　　我转头看向那人。

　　因为大姐不在，所以今天的志波岩鹫过得很潇洒。
　　一觉睡到太阳晒屁股，爬起来吃了一顿，没一会儿就准备爬回去接着睡回笼。
　　本来该是这样的。
　　无论是身还是心都支持他这么做的。
　　可睡到一半，他忽然醒了。他的身体仍然有困意，心灵也不见得多清醒，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入睡。
　　外面下雨了，志波岩鹫听见了外面的雨声，淅沥沥……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想……出去裸\奔！
　　就算他是个糙汉子也是有羞耻心的！这是什么念头啊喂！——但是，这附近是没有什么人的，家仆们也都出门了，只剩下他自己在了啊……
　　志波岩鹫，心痒难耐中。
　　那种难以言喻地感觉莫名地强烈，他终于还是爬起来，一边朝门走一边和自己的羞耻心做争斗。
　　打不打开呢……总觉得这不是自己家的大门而是新世界的大门是怎么回事啊喂！
　　犹豫良久，志波岩鹫终于还是把心一横，打开了大门。
　　门口蹲着一只上黑下白的猫，脖子上绑着缎带，像是被人送来的礼物。
　　就像任何一只普通的猫一样，这只黑猫也对他友好的“咩”了一声（这不对吧喂！）。
　　哼，你以为派一只黑猫来就能打消他好不容易做好的心理建设吗？太天真了！
　　——裸\奔这种事情有没有人看到都不能做吧！猫在看啊！要污染猫的眼睛吗！
　　志波岩鹫……冲出去了！

　　……请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喵？
　　从门后面出来的那个人捶胸顿足，然后一直盯着我看。
　　根据我分析，流浪猫的确是有一定几率会被收养。我想他可能是被我的魅力折服了。
　　看来我离享受到一日三餐加宵夜的优待，过上每天睡醒了吃，吃饱了睡，闲了还可以去泡个热水澡的日子不远了。
　　追踪入侵者的方向这件事，已经被我团吧团吧扔出脑海了，我现在只想着成为一只家养猫。反正猫脑袋本来就小，记不住那么多也是正常的。
　　我在等他行动，然而他一动不动。他看着我，看着我，然后冲出去了！成为一个在雨中奔跑的青春少年，然后！脱！衣服！
　　变态！
　　我的毛都炸起来了。

　　因为一些不想复述的原因，我躲进了这个房子里。
　　太阳准备下山的时候，那个变态少年终于找齐了乱丢的衣服，回到家中。
　　彼时我已经很自觉地翻了厨房吃了晚饭，虽然被少年当场抓包，但我一向是一只淡定的猫。我淡定的舔舔爪子，淡定的从少年身边走过，淡定的走到门口，淡定的骑上一只猪，一爪子挠下去，猪狂奔……
　　完美逃脱。

　　变态少年撕心裂肺的喊猪，然而猪和我都头也不回。
　　这猪明显训练有素，就算狂奔也不颠簸。
　　我把前爪子搭在前面，后爪子搭在后面，下腰，把自己拉直成一条。
　　睡了几天骨头都僵了，这么一拉能听到骨头嘎嘎嘎的动静。
　　拉完后我又躺下了，在猪的背上，在背后的怒吼中。
　　睡觉。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湛蓝的天空，清澈的池塘，满枝绿意的樱花树。有大得足够我和京乐春水打一架的庭院，还有我那只有腰那么高的夜一。
　　夜一在练白打，我变成猫了变不回来，所以趴在木质走廊上晒太阳。
　　好像我记忆中的阳光都是这么温暖的，天空是这么蓝，树叶是这么绿，夜一是一如既往的黑。
　　唉，夜一小时候就是太老实了，太阳天这么多也不知道偷偷懒，你看我这么白，就是偷懒偷出来的。

　　梦到了一半，出来了一个银发男人。
　　那时候他还是短发，我看着他不会爪子蠢蠢欲动。不过之后他就改留了长发。
　　在我说喜欢长发之后。

　　我记得他看我的眼神，温柔得不像是在看一只黑猫，而像是在看一个满头黑发的美女。
　　我当然也是十分有自己是个美女的自信，黑发的。但我总觉得那被他映入眼中的人，不是我。
　　夜一眼里的我也不是我，我的朋友们、我的亲人们眼里的，甚至我自己看见的，那都不是我。
　　因为这是做梦嘛，真正的我是上帝视角的那个。

　　我很容易就让人喜欢，没有人会讨厌我，简直就是万人迷玛丽苏。
　　假的。
　　做梦嘛。
　　我咧开猫嘴，给了自己一个猫的微笑。

　　等我再睁眼，天已经亮了，很亮很亮了，太阳都晒到屁股了。
　　猪也不知道是自己认家呢，还是被人找回来了，总之，发现跟猪睡了一晚，我的心情很不好。
　　我从猪背上跳下来，准备再次潜入那个房子的厨房。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一进大门就是下楼梯，房间准确来说是修在地下的。
　　真奇怪，不过这里的食物很好吃。
　　唉，要是那个少年不是个变态，我寄住在他家也不是不行的。
　　可惜了。变态。

　　有个我一定要路过的和室，门口守着一个人。我灵敏的耳朵能听见里面隐约传来的声音，似乎是在谈论什么。
　　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目不斜视地准备通过。
　　大概是我的态度太淡定，太利索当然了，守门的那个人视线一直黏在我身上，可始终没有阻拦我。
　　我顺利地通过了……不可能。
　　我真是太甜了，我从来都不知道我是一只这样甜的猫。
　　但是我也没想到，对待一只可怜的流浪猫，他们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

　　我普通的从门前经过，普通的被破门而出的迷之生物撞到墙上，普通的成为了一张壁画。
　　好愤怒啊，好想对人施展一下我四爪齐出的挠人秘技！
　　我把自己从墙上抠下来，磨了磨爪，眯着眼睛朝门里看去。
　　啊，原来，是草莓仔啊。
　　真好，新仇旧恨可以一起报了。

　　然而还没等我动手，更悲惨的事情发生了。
　　一个略有点眼熟的女人忽然动手了，还什么都没做的我，就这样，被炸上了天。
　　火光和黑猫齐飞，木屑的惨叫并舞。
　　那只黑猫……是夜一吧？我、我也想跟你叙旧，但是在那之前——谁来救救我啊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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