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昙传说（黑花）》朗白

8、乱斗新月饭店【修】

　　一连两天，黑瞎子都再没有见到解雨臣。他试着回过解家大宅，解家的人对他依旧彬彬有礼，可是一问起当家人在哪，就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恰好不在”。黑瞎子知道解雨臣在生气，好几次他百无聊赖的蹲在解家门口撕花瓣，生气，不生气，生气，不生气……永远是糟糕的那一种。

　　黑瞎子咂咂舌，没想到在解家连花儿都向着主人，主人不高兴，就是一朵花也不肯卖给他面子。难道要捧一束海棠站在围墙外拉小提琴赔罪？不，那太烂俗了。

　　日子一晃眼就过去了，很快，拍卖会到来了。

　　因为是私下里内定好的拍卖，所以这次的会展没有向外声张，新月饭店照常营业，只是另外开了后台和几间高级包间，供参加拍卖会的大户们使用。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前，迎宾的人一眼就看出来者身份，恭敬的打开车门，让出里面一身正装的解雨臣。今天解雨臣一身全黑的西装，可是却不严谨，既没有打领带也没有系扣，露出里面酒红色的休闲衬衫，看起来潇洒不羁。

　　这是解家小九爷的一贯做派，迎宾男人让出走道，礼貌道：“爷，请跟我来。”

　　解雨臣刚踏出一步，门厅的柱子旁突然冒出一位高个子男人，一身黑漆漆的装扮，挂着墨镜，笑的意味深长。这男人两步跟到解雨臣后面，还背起手，摆出一副随身保镖的架势。

　　“这位是……？”

　　黑瞎子指了指解雨臣的背影，“保镖，嘿嘿，在下是解当家的保镖。”

　　解雨臣从头到尾连头都没回，自顾自往前走，根本无视身后的黑瞎子。“哎当家的等等我！”黑瞎子赶紧追上去，末了还不忘对迎宾男竖一个拇指，紧紧跟在解雨臣后面。

　　迎宾的人瞧的眉头直皱，不过既然小九爷都没出声，那应该就是默认了吧。

　　解雨臣走到包间，那里早有人在迎接他，服务生奉上一些开胃的茶点，剩下只要等着拍卖开始就好了。解雨臣往沙发上一倚，习惯性的玩手机，仿佛只是照例一个人出席一场无聊的会展，甩些价格，瞅瞅行货，然后轻轻松松走人。

　　但是他不是一个人，自知始终跟在他身后的黑瞎子现在已经笑都笑不出来了。他知道解雨臣在生气，也想过两人之间可能的对话，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解雨臣生气的方式居然是彻彻底底的无视——什么黑瞎子白招子，他身后不过是一团空气而已，瞧都懒得瞧。

　　黑瞎子倒出一杯热茶，讨好的推到解雨臣面前，“当家的，喝口茶吧。”无视，解雨臣把手机摁的啪啪响。黑瞎子又拿来两个鹅毛靠垫，“当家的，靠这个比较舒服。”无视，解雨臣连眼珠子都不转一下，始终盯着手机。

　　“花儿爷……”黑瞎子干笑，解雨臣的手指忽然不动了，紧接着手机里传出滴滴滴的音乐，原来是游戏破了新纪录。黑瞎子还想说什么，这时，门外传来清脆的响铃，包间的阳台门被两位美女温柔的拉开，一同拉开的，还有其他七八个包间。

　　这些个包间都在二楼，围成圆形的一圈，中间就有了很大的空地。一楼的空地上原本摆着一座高达四五米的亭台山池，用干冰做白雾，用水车引水流，是一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但为了今天的拍卖，假山暂时用黄布盖住，两个旗袍美女推着一只展览柜，出现在众人的视线。

　　具体的流程与往常的拍卖差不多，只是地点从前楼换到了后台，展览柜里就是那天孙管家告诉他的黄巾布。旗袍女先推着展柜绕假山一圈，让包间的各位主客看个大概，然后照旧用撑子托着，伸到各个包间面前展示。

　　解雨臣对这次的货不感兴趣，亲自出面，不过想卖给琉璃孙一个面子，所以自然也不上心。等到展品伸到他面前时，他甚至眼皮都没抬，依旧漫不经心的的戳手机。

　　“咦？”解雨臣不看，一边的黑瞎子倒是个好事的，盯着那展品喃喃自语，“这上面的图案好像跟上次孙管家带给你看的不一样。”

　　解雨臣抬起头，短短几秒展品已经被挪走了，再看也不好看得清。解雨臣本能的转向黑瞎子，正撞入对方笑嘻嘻的表情里，解雨臣在心底暗骂一声，知道自己又被这家伙耍了，冷冷收回视线。

　　“我没骗花儿爷，”黑瞎子一眼就知道解雨臣在想什么，赶紧澄清，“那东西真的不一样，当时孙管家来的时候我也在场，瞎子别的不敢说，对眼力还是有点自信的，这张黄巾布上的图案不一样。”

　　解雨臣微微皱起眉头，如果真像黑瞎子所说，那事情就奇怪了。这黄巾布不是古玩，最多是民国时期的产物，根本不值钱，所有的价值都在它上面所拓印的地形图上。如果这地形图再出了差错，那这次的货完全就成了笑话，新月饭店的老板大费周折的招来北京城一群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总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果然，其他家很快也察觉了黄巾布上的异常，开始窃窃私语，琉璃孙的酒杯重重磕在梨花木的桌沿上，扬声道：“哼，把这种垃圾给我们看到底几个意思。”

　　旗袍女不慌不忙的打了个福，盈盈道：“孙老爷可别急，这货是地地道道的铁货，一路由我们的人亲自押送过来，绝不会出错。没准儿这黄巾布上藏了什么别的玄机，要不，您再看一看？”说罢撑子送上去，再次挪到琉璃孙的包间前。

　　解雨臣也收了手机，走到栏杆处探头，他与琉璃孙还有另外一个东家的包间在同一面，这会儿生出疑问，三个人都仔细看向那黄巾布，想从里面挖出什么玄机。

　　谁知就在这时，变故陡生，黄巾布突然爆炸，炸出一团古怪的粉末，离得最近的琉璃孙首当其冲！同一时间，一颗暗处的子弹横射过来，横穿从包间里探出头的三个人！

　　然而比子弹更快的是黑眼镜，解雨臣只觉得腰上一紧，就被一股大力往后拽去，在他失去平衡的那一刹那，一颗灼热的子弹擦过他的额发激射而去。为了看清楚黄巾布，他，琉璃孙还有另一个东家几乎走到同一个水平线上，这一枚反复计量过的子弹如果没有意外，就会在一瞬间把他们三人同时贯穿！

　　解雨臣刚跌入黑眼镜的怀抱，耳边就响起一连串惨叫，浓重的血腥味从隔壁涌过来——他是逃过一劫，但是琉璃孙与另外那位东家似乎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快别呼吸！”黑瞎子一把捂住解雨臣的鼻子，半抱着他往大门跑，原来那黄巾布爆炸后逸散出大量黄色的气体，飞速的往周围蔓延。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气体，但没有人会笨到用鼻子去闻一闻。

　　包间都在二楼，两人冲出门后，陆续撞上走廊上逃命的人群。解雨臣猛地拉住黑瞎子，不对，如果对方真的想置他们于死地，一枪没有毙命，走廊就会是所有人的必经之路，没理由通畅无阻。仿佛是映衬他的猜想般，忽然间走廊开始颤动，“轰”的涌出一团火光。那些刚刚摸到一楼的客人，还没来得急踏出去，就在爆炸的冲击中化为了尸体。

　　黑瞎子切了声，“这是要不留一个活口么？”走廊行不通，解雨臣立刻做出判断，带着黑瞎子跑到另一头的包间——远离黄烟的包间。以他们的功夫，比起跑走廊，还是直接跳下去更安全。

　　黑瞎子刚想夸两句，却见解雨臣的脸忽然白了，原来楼底下早就乱一团，旗袍女们不知所踪，而那原本被盖住的假山此时此刻也暴露在众人眼前。假山上，一只又一只的畸形怪状的生物正往外爬，发臭的液体滴答到地板，说不出的恶心，几个女宾客当场吓得昏过去，场面一片混乱。

　　“老天……”不知道是谁颤巍巍喊了声，“这是……这是粽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