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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谁与谁的戏【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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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雨臣下意识加快了脚步,身后的水面散出一圈圈涟漪,那水中浮尸察觉到他的意图,居然也在加快靠近的速度。
岸边,所有人都很轻松,长长的绳索从峭壁上延伸过来,就等着解雨臣一靠岸,他们便拉动绳索开启峭壁机关。忽然,小猴从人群里跑出来,扒在湖边,“啊啊”的往外指。
阿二赶紧把小猴抱住,“小祖宗哎,你可别乱跑,万一在这里丢了可就真的没命了。”可小猴挣扎的厉害,朝着远处口齿不清的呼唤,焦急的指着暗绿色的湖面。阿二往那边一瞧,乐了,“当家的过来了!”
不过说完这句话他立刻就意识到不对,因为解雨臣返回的动作实在太快,当然,人若在峭壁上行进,本来就要维持一定的速度保证前进的惯性,但远处的解雨臣几乎快成了一道黑影,如同黑色的闪电在峭壁上狂奔。
小猴“啊啊”所指的却不是解雨臣,而是他脚下几米处的浓稠湖水,那里隐约泛起了浪花。
眼见着离岸就剩几米,解雨臣突然大喊:“枪!”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见解雨臣手中的竹棍再次狠狠一戳,整个人从峭壁上凌空跃起,硬生生在空中翻了一个筋斗,雪白劲瘦的手臂划过黑色的衣衫,宛如一朵在峭壁间怒放的黑色牡丹——岸上的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好家伙,这就算放在春节联欢晚会中也是绝对压轴的高超技艺啊。
然而几乎是同一刻,解雨臣脚下的湖面蓦地炸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破水而出,张牙舞爪的扑向峭壁——如果解雨臣没有提前做出这悬空一翻,绝对要被这人扑个正着。
“碰”的一声巨响,一枚滚烫的子弹擦过阿二的耳朵,瞬间贯穿水中男的太阳穴,黄黄绿绿的液体在空中溅出。黑瞎子单手持枪,飞快向岸边跑去。可是水中中了致命枪伤的男人只是被子弹的冲击拽的微微后挫,下一秒又再次咆哮着扑向空中的解雨臣。
枪声,又是枪声,阿二压根没看到黑瞎子是怎么出手的,第一枪爆头后,水中男的肩膀、手肘和腰胯处再次飙出绿色恶心的液体,黑瞎子这三枪正中关节,就是木偶也不可能再动弹了。这时解雨臣刚好落下,单脚踩在男人摇摇欲坠的头上,反力一蹬,终于触到湖岸。
黑瞎子持枪的手没有收回,另一只手稳稳接住解雨臣,两人就着冲击在地上滚了一圈。
“没事吧?”
黑瞎子赶忙直起身,解雨臣胸口不住的起伏,脸色却微微发白。飞速攀岩,凌空跳跃,躲过浮尸的两次攻击,一系列的行动看起来轻松,实际上都需要消耗大量的体力,而在那电光石火的瞬间他来不及知会岸上的人,更不敢指望别人有默契为自己施以援手。
幸运的是,黑瞎子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想法,并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与反应,那根本已经超越了默契,倒更像是……心有灵犀。
解雨臣抬起头,这才注意到黑瞎子的手一直搂在自己脑后,刚才两人抱在一起翻滚,这个人的手始终紧紧垫在他的头下,没有叫他受到半点伤害。见解雨臣不回答,黑瞎子脸上隐隐浮现出焦急,伸手就要摸他的身上。
“我没受伤,”解雨臣不动声色的捏了下对方的掌心,确定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这些小动作,才站起身,“我们快去看看那个尸体怎么样了。”
在解雨臣平安上岸之后,阿大和阿二的枪管就不约而同对准了水中的浮尸,然而尸体落水后,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浮出水面,而是一沉再沉,消失在浓稠的湖水里不见了。
不知道是谁先破口大骂,往水里丢了几块石头,又伸入棍子捣了捣,都一无所获。
“草,叫他给逃了,到底是什么人在那儿装神弄鬼!”
“难道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队伍在这个斗里?不会是捷足先登了吧!”
陈二爷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走到黑瞎子面前,忽然不冷不热道:“黑爷下手可真够狠的啊。”旁边人看过来,自然知道陈当家的意思。刚才那水中人袭击解雨臣,根本来不及看清长相身份,人就被黑瞎子不假思索的一枪毙命。
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不明人物攻击,又是敌弱我强的局面,一般都会留下活口,差了也是打个半死拖回来,好顺藤摸瓜拷问个究竟。毕竟在所有人第一眼看来,那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没准还是队伍里谁家落单的伙计,却被黑瞎子想都不想的、不留后路的斩草除根。
“二爷应该见惯了我这出手的,”黑瞎子给自己点起一根烟,不以为意的笑笑,“怪我一见到我们当家的遇险,来不及想那么多子弹就出去了,这是本能反应。那男人如果真的不想死,一开始就不该把目光瞄上我家花儿爷。”
陈二爷的脸上阴沉的能滴下水,黑瞎子吐了口烟,耸耸肩走了。两句话,既摆明了立场又震慑了众人,陈家跟班摸摸自己凉飕飕的脖子,小心翼翼的望了自家主子一眼。陈二爷眯起眼,狠狠唾口痰,“走着瞧。”
解雨臣把峭壁上的发现与众人说了,一具神秘的浮尸给他们的行程增添了不少压力,前进刻不容缓。绳索已经系在湖对岸的门把手上,黑瞎子帮着把绳索放到最长,忽然一顿,飞快的在绳索一处打了个节。
“怎么了?”他的动作很隐秘,但还是被解雨臣察觉了,解雨臣探过头一看,瞳孔微微放大。只见结实柔韧的登山绳索上某一段刻着深深的刀割痕迹,绳索卷在一起的时候看不出来,可一旦受到强力拉拽,这里必定崩断。
黑瞎子的脸色很不好看,因为这段绳索原本是系在解雨臣身上的,如果刚才在攀岩的过程中发生什么意外,这段被做过手脚的绳子就会让解雨臣跌入湖中,入湖后会发生什么,黑瞎子不敢往下想。
解雨臣也蹲下来,“这包绳索是由谁保管的?”
黑瞎子苦笑了下:“我。”
出奇的,解雨臣没有说什么,而是冷静的把断裂处反复检查。“如果是你保管的那就解释的通了,”解雨臣转向黑瞎子,看到对方绷紧的嘴唇,忍不住恶趣味眯起眼睛,“你现在有什么想交代的吗,黑爷?”
“我……无话可说。”
“是么。”解雨臣把黑瞎子逼到墙角,驱退了阿大和阿二。岸上众人正指挥着拉绳开机关,人声鼎沸,只有陈二爷冷冷瞧着他俩的背影,快意的咧开嘴。
“黑爷,我一直认为解家待你不薄,你要的,求的,从来都没有缺过少过。”黑瞎子点点头,看着解雨臣从袖子里抽出一把漆黑的匕首,开刃,顺理成章的抵到自己胸膛。“那黑爷知道,背叛我解家的结果又是什么吗?”
黑瞎子摇摇头,依然站在原地,不逃也不走,只是嘴角有一些发苦。
下一刻,匕首捅进了黑瞎子的胸口,解雨臣用身子挡住匕首的反光,身后,机关启动了,峭壁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解雨臣张嘴说了什么,黑瞎子听不到,所有声响都被淹没在机关挪动的轰鸣中,成为一出滑稽而陌生的默剧。
然后黑瞎子看到解雨臣笑了,扒住自己的肩膀,仰头吻了上来。
这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短暂而温柔,黑瞎子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抱着解雨臣重重压到墙壁上,回以霸道浓烈的强吻,只恨不得把眼前这个人揉碎了吞进肚,一丝一毫都不想再放开。
“喂……够……够了!”解雨臣被吮吸的喘不上气,两手把黑瞎子的脸颊揪成大饼,这才勉强将人拉开。“真是服了你了,顶着刀子还能急色成这样,你上辈子肯定是风流死的。”
“那是,”黑瞎子意犹未尽的舔舔解雨臣被亲的发肿的嘴唇,很满意对方红透的耳根,“海棠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辈子我依旧这样认为。”解雨臣低下头,黑瞎子胸口的刀子没到了刀柄,又被两人夹在中间揉来揉去,这会儿已经从直捅歪成斜切,作为凶器那是相当不负责。
解雨臣把刀子取下,没有溅出一点点血,刀刃松垮垮的伸缩着,是魔术杂耍里最常见的道具刀。解雨臣悄悄望了一眼已经离开的陈二爷,这出演给他的戏,看来是成功了。
“花儿,我刚才演的好不好,好不好?”见唯一的观众都走掉了,黑瞎子立马腆起脸讨赏,那模样十足十一个大尾巴狼。
“演得不错,”解雨臣抿了抿被偷袭的嘴唇,“——但是擅自加戏,还是差评。”
黑瞎子的尾巴一下就耷拉下来,解雨臣本来还想斥责两句“别喊我花儿”,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别叫人家等我们,还有,记得装的像重伤一点。”
“得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