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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双王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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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不能这样,这太危险了。”
“能有什么危险,这次谁也别想拦着朕。”赵祯企图推开展昭夺路而去。
“总要多派几个人护驾。”展昭再一次拦在赵祯身前无奈道。
“那还叫什么微服出巡?展护卫你闪开,最好别抗旨。”赵祯不快地看着展昭那张一本正经的脸,似乎包拯、庞籍、母后等人马上要从那张脸里面跳出来对他说教。
“明日便是中秋,您就这样出来了,宫里要翻天的。”皇上这到底是怎么了,之前一点苗头没有的,今个突然闹这么一出,给大臣和后宫们知道可了不得,幸好被自己撞见。
“翻天就让他们翻,朕一定要一个人出来透透气,展昭你不会知道被一群人前呼后拥是有多么的烦。”赵祯趁着展昭片刻的迟疑身子一扭向前方路过的人群钻去,一溜烟便不见了影。
“祖宗啊……”展昭没想到这个平日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小皇帝竟然身手这么利索,颇有习武的资质,他一定是这样把随他出宫的贴身侍卫甩开的,说着赶忙跟上去。
赵祯一个人逛游在汴京的热闹大街,独自出门的感觉真好,他留意了周围情况,“总算把那只不合时宜出现的猫甩开了,御猫不过如此嘛。诶,这个是茶楼、酒楼、当铺、玉器古玩……”他徜徉在街景之中,某种程度上讲,这是他的江山,但这却是他第一次融入其中。
突然,他转身藏进书画摊子,借着画卷的掩护悄悄盯着不远处走来的几人,为首的大呼小叫,颇有派头,揽着夫人应是出来散步,后面随从提着买来的什么物件小心伺候着。“丁尚书原来是这么豪放的人啊……真难为他在朝上忍得这么辛苦……”赵祯自叹着,毕竟朝上的丁尚书老实巴交,跟眼前的这位实在差距太大,难不成他朝下的每位官员都有与在朝堂上截然相反的样子?想到此,眼前不由浮现嬉皮笑脸的包拯、活蹦乱跳的庞籍……他赶紧闭了眼睛,赶走这令他不忍直视的念想。
胡乱走了半日,忽然觉得口渴难当,于是选了个沿街的茶摊子歇脚,他不喜欢茶楼,屋子似乎会将街市的热闹与他隔绝。茶小二上了茶便去招呼其他客人,这令他十分满意,终于没人给他上茶之后还盯着他看个没完,尽管总管陈公公根本没死盯着他喝茶,但他还是觉得像现在这样喝茶比较轻松。
身侧是个算命摊子,半瞎子正煞有介事地给一青年人算命,身后的随从似乎对这种靠掐算别人命运赚钱的行当表示极为不屑,但又碍于主人威严,不敢表现出呼之欲出的不耐烦。
“这个,您这个……哎呀,真是奇啊……”半瞎捏着胡子挤眉弄眼地看着他的客人。
“有话直说,少跟这装神弄鬼。”青年人的随从发话,但随即被主人抬手阻断。
“下人粗鲁,别见怪,算出什么,您但说无妨。”青年人锦衣华服,看上去有些涵养。
半瞎组织了语言翘着胡子轻声道:“命含九五,飞龙在天…您这是帝王之相啊,难不成您……”瞎子越发不敢往下说。
声音虽小,但坐在茶座上的赵祯听得真切,他不由悄悄打量这位气度不俗的青年人。
“哈哈哈,有点意思。”青年人笑了起来,示意随从打赏,他不回应半瞎的疑惑,起身满意地踱去。
“瞎子,我告诉你,那皇上可在宫里呆着呢,没事管好你那破嘴。”随从朝惊恐的半瞎怀里丢了些碎银便跟了上去。那青年人正兴致勃勃地端详着路边摊的彩色泥人。
“这是嫦娥、这是后羿,呃……难道这是天篷?应该把玉帝那老家伙也加进来,刚好凑一桌。”青年人掐了满手的泥人被无奈的随从拉到茶桌坐定。“没想到这边这么有意思,你小子怎么才跟我说。”
“属下来此地只为执行公务,对这些事不感兴趣。”随从冷淡对答。
“哼,谁信呐,人家小黑可都跟我说了。”青年人拉他坐下。
“听他那乌鸦嘴胡咧咧。”
“那你让我听啥。”青年人诡笑着瞧了年轻的随从一眼,“听你在这边跟那位熟人的事?”
“……您就放过属下吧。”随从的语调里带着股哀求,似乎被狠狠地揭了短。
“刚才那人还真有一手,隔着界都能被算到。”青年人见随从服了软,总算又开心起来,不再揪着不放。
“阳间的这路货蛮多的,换了以前,这种可能泄露天机的家伙咱可是一个不留的。”随从浅褐色的兽眼刀子般划割着正求旁边人帮忙看摊子的半瞎。“这个行当的人,见识长是好事,但舌头长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又来了。”青年人睨了他一眼。“你这爱杀人的毛病跟谁学的?”
“您惯出来的。”
“你…”青年人指着随从那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脸威胁道:“等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赵祯饶有兴致地听着主仆俩的对话,他们既然肯定了算命先生的话,就相当于承认了九五之尊的说法,但…真货明明在这里嘛……这俩家伙要么有问题,要么真的不要脸到极致,但观其相貌,不像是无赖……不晓得那句‘隔着界都能被算到’是为何解。于是,他决定跟着这二位瞧瞧他们是何来路。
主仆二人沿街观景,那位主人应是第一次到来此地,看什么都新鲜,随从一路忙着伺候主人,根本没注意后面有人跟着。赵祯收敛呼吸,放松身体悄悄随着,想必展护卫每次跟踪疑犯应该也是这样。想到这里,被刺激和好奇占据的身体立刻涌起股热流。
那位主人停留在汴京最受欢迎的月饼摊子前,来买月饼的人络绎不绝,主人也挑了几盒交随从拿着,出了摊子,他抬首朝藏在人堆里的赵祯笑了笑,那是偶遇故交的笑容。
“完了,被发现了。”赵祯有些沮丧,这么多人作掩护,自己不远不近地跟着,他怎么就发现了呢,连主人都发现了,那那个一看就不好惹的随从恐怕早已发觉了。
“小兄弟一直跟着我是有什么事吗?”青年人和善地问道。
“喂,问你话呢,说话。跟我们半天了,别说是巧合。”随从的眼神像是挑剔的猎人在打量一只并不值得出手的猎物。
对方的气场令赵祯浑身不自在,有生以来第一被人如此喝问,那些大臣们进谏时候的气势跟这个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这、我没别的意思。”应付大臣和后宫,他有多是办法,但应付这些事,他太没经验,“要是侍卫们在就好了”这想法不自觉地徘徊在脑中。
“哈哈,别紧张,既然对我们有兴趣,那就一起吧,我们初到此地,对这地方不了解,正好需要找个人聊聊天、指指路,怎么样,一起来吧,你看,月饼我都给你带了一份。”青年人一记眼刀轰开了随从,笑吟吟地指了指随从手中拎着的那三份月饼。
赵祯被他不由分说地拥着,第一次有人敢跟他并肩行走,他努力让自己适应这种毫无安全感可言的走路方式。那个随从在后面跟着,总觉得他那双奇特的眼睛细针般刺着自己。
“兄弟,你们平时都做些什么?”
赵祯心中无语,除了上朝和批奏折,他平时还真没做过别的什么事。“大多在读书。”
“嗯,看你就是个读书人。那你们读书之余就没有什么娱乐吗?”青年人又发问。
娱乐…当了皇帝想着娱乐的话那就只有做昏君了……“偶尔会出门散散心。”
青年人若有所思地点头,“是该要择时出门散心的,总做一件事,会烦的。”
“敢问大哥家住哪里?”赵祯寻思换个话题,再这么给他问下去,自己可吃不消。
“住哪是你该问的吗?”随从在后面阴森森地开腔。话音刚落,又毫无悬念地挨了主人一顿眼刀。
“兄弟不必理他。我们由明州而来,今日路过汴京,打算在此过了中秋再离开。”青年人笑望着街市上披满斜阳的屋脊。他很享受地回答着随心想出来的答案,这是他第一次被别人提问问题。
“对了,上次有人听小黑说这里有个叫风月楼的地方,据说很有意思,你带我和这位小兄弟去转转。”青年人回头向随从发话。
一直冷脸跟着的随从听了这话,差点没把手里的月饼摔地上,心中光火道:“他娘的,骚乌鸦,嘴上没把门的,丧风败俗的事都他娘的传到大王耳朵里了!”他清楚风月楼是何地方,乌鸦倒是无所谓了,但要是给主人知道他公务期间去过那地方……他咽了吐沫正色道:“属下并不知道有这样的地方,不如,请这位兄弟指路如何?”
“我、我也不清楚那地方,对不住二位。”赵祯尴尬,他虽是在汴京住了二十来年,但却根本谈不上熟识。他对汴京的军务政务了如指掌,但却根本不知风月楼何在。别提风月楼了,就连雨月楼、水月楼还是什么楼的他都一概不知,现在让他自己找到回皇宫的路恐怕都费劲。
“嘛,没关系啦,汴京这么大,还有别的地方可玩嘛。”青年人笑着安慰他,同时瞥了眼一脸无辜的随从,他才不信这家伙不知道风月楼在哪。
“瞧几位挺面善的嘛,不如到我家店里坐坐如何?小店里的东西,这位客官一定会有兴趣。”身着布衣的年轻人主动搭话,他指了指前面不远的铺子。
“哦?好嘛,去瞧瞧。”青年人挡住了正要扑上前质问的随从,揽着赵祯随和地随那人而去。
不大的屋子里摆满了各式的小玩意,看来这是个玉雕铺子,青年人一个架子一个架子地欣赏着,心中赞叹着每个作品的精巧设计。
走着走着,青年人忽然觉得头晕,他看了看身边的兄弟及随从,他们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黑幕四合……
“你们是谁?”赵祯从一片混沌中醒来,他根据周围布置判断出自己应是身处暗室。身体被牢牢捆着,丝毫动弹不得。糟糕,摊事了。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小子,跟这家伙扯在一起,算你倒霉。”立在一旁的汉子朝赵祯狞笑着。
“真是一副土匪相,决不能暴露身份,必须想办法与外界联系。”赵祯思忖着,听那人的话音,他们应该是冲着那主仆俩去的,并不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钝器击打身体的声音穿过狭小的空间传入耳中,几名大汉正在角落里抡着木棍抽击那名随从,那随从被捆住双腕吊在半空,毫无反抗地任由几人击打。而青年人则缩在一边惊恐地看着他们施暴,他那空虚的眼神里并没有落难一个之人应有的恐惧。
“他娘的竟敢骂老子,老子给你松松筋骨掸掸灰。”拎着棍子的汉子见被打的身体彻底没了声息方才停手。他回身看着青年人道:“别装了,既然当了一国之君,就该有胆子承认。”
“你们认错人了,我只是个生意人,路过此地而已。”青年人的眼神从随从移向汉子,不紧不慢地回答。
满脸横肉的汉子笑了:“就冲你这淡定,你就不是一般人。我告诉你,老仙这辈子从未失手,凡他算过的人,个个应验。况且,我们的人盯过你,你的举止,完全符合微服出宫的皇帝的样子。”
他的话把赵祯听得一身冷汗。
“哦,算命的说的话还能信啊。再说我初到此地,四处看看也没啥不妥吧,你们这根本没说服力啊,想见皇上想疯了吧。”青年人睨着那汉子,他有些明白为什么吊在角落的小封经常习惯性地杀人了,那根本不是疑神疑鬼,是确有必要。
“一个生意人怎么可能喜欢玩泥人呢,皇宫里没有泥人吧,你知道吗,你看泥人时候的眼神跟个孩子没区别,你装不住的。”一把泥人被随手掼到青年人脸上,摔得七零八落。
赵祯心有余悸,其实他也蛮喜欢泥人,本想买几只带回去的。
见他们侵犯主人,随从又发起火来,尽管吸到迷药昏迷前接到的是不许抵抗顺其自然的命令,但眼看主人被如此侮辱做护卫的却不能还手,他就觉得这简直是公然向他宣战:“日你娘的,不想死就对他放尊重些!”他胡乱蹬着双腿,被打坏的肋骨折磨得他不断地抽气。
一旁的汉子毫不手软地揪住他的头发,凌空一巴掌抡了下去。另一人照他胸口顺势一棍,几乎将他整个胸腔震碎。他大口吐着血,暂时没了力气叫喊。
“不承认没关系,你离宫这么久,这会应该有人察觉了,你比我们清楚你的失踪可能带来的后果。”一直隐在黑暗的男人说话了,这声音并没有那几个大汉那般粗鲁,想必是个文化人。
赵祯仔细记住这声音,对方并不认识他,应是朝堂外的人,职业习惯已令他警觉起来。他若一直被扣在此,定然引起轩然大波,尽管对方认准了那位大哥是皇帝,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能够全身而退,这帮人应该能做出杀人灭口的事罢。这群护卫平日里无所不在,此时都哪里去了。赵祯有些怨念护卫,但更怨念自己的任性。
“好吧,你们寻朕到底有什么事,朕不记得招惹过你们,朕出门买东西都付钱的,从不赊账赖账。如果是告御状的话,大可不必这样,朕可是个明君。”青年人仰头问向团黑暗。
“没想到小皇帝如此油嘴滑舌,还知道给自己贴金。我告诉你,落在我们手里,就别想再出去了,我们这个据点是绝密,就凭你手里那帮土狗木鸡,下辈子都查不到这里。”为首的汉子大笑道,这小皇帝倒是有点能耐,一般人看了鲜血淋漓的惨象再被吓唬一顿早晕得尿裤子了,更别提利索地说话。
暗中的人再次说话,听得出他很高兴:“可靠消息,现在城里快被密探和捕快翻个个了,想必宫里已经炸锅,皇上莫急,因为根本没人救得了你。”
“怎么会没人救呢?”不属于屋内任何人的声音陡然响起。
“谁?!”暗中人有些吃惊。
赵祯认得这声音,几个时辰前他听过一次。展昭。
唯一用来通气的狭窄天窗被破开,碎石把几个汉子砸得直眯眼。
为首的汉子灵醒得快,拔刀抵桩皇帝’的脖子。
展昭在室中央站定,赵祯身旁的倒霉鬼已被瞬间手刃,企图由暗门逃走的暗中人被他袖箭射倒。他冰冷地盯着室内剩下的几个家伙,‘皇帝’正成为他们保命的工具。“封大人,您受伤了,就交给展某吧。”
“给我起开…”被吊着的随从抬了抬头,铁链被挣得哗啦啦地扭曲。
展昭提剑,准备向穷途末路的汉子们发起攻击。
“放着我来没听到吗?!”封怒吼着挣脱铁链,狂暴野兽般撞向那几个汉子。
将注意力集中在展昭身上的汉子们没想到那个被打得半死的家伙会有如此能力,仓促迎击,虽然手执武器,但没能改变被撕得肢体破碎的结局。
持刀抵桩皇帝’的汉子见生还无望,抱定了鱼死网破的心思狠命朝手里的‘皇帝’下了死手。刀刃着肉的瞬间,他的身体僵直了,展昭就站在那,没出手,那个满身是血的家伙也没机会……
“弑君可是死罪啊,你说是吗。”‘皇帝’轻笑着捏着那汉子的脉门,指尖稍稍用力,精壮的汉子毫无声息地倒下,魂飞魄散。
展昭给赵祯解开绳子,轻轻扶起,向另两位道:“此地不宜久留,出去再说。”
天已大黑,街头的灯火早已将夜空映得昏黄。
“展昭护驾来迟,陷皇上于险境,请皇上恕罪。”待脱离危险,展昭轻轻跪在赵祯脚下。
“展护卫平身,此事不怪你,是朕任性了,令尔等担心。”生死一线,放了轻松的赵祯有些无力。
青年人瞟着一身是血的随从:“你什么时候能学学人家护卫那样子。”
“那要等您是人家皇帝的样子了。”封摊手做无力状。
“还敢顶嘴?看来是打得不够。”
“您这是借他们的手教训我,一点都不心疼的。”封斜眼望着旁边正拉着展昭询问是否受伤的赵祯。
“谁说的,你被打时,我也心疼的。”青年人辩解道。
“您是心疼这些被打坏的东西吧。”封从怀里掏出些残渣碎片,这些都是之前在街市上买来玩的。
此时,赵祯携展昭来到青年人身边:“在下赵祯,不知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哈哈,当朝皇帝,原来我被当成了你啊。”青年人哈哈笑着,赝品真品遇到一起了,真有意思。“既然如此,我便据实相告,我是异界的王,所以,那算命的没说错。”
“您既有如此本事,为何那时要束手就擒?”赵祯眼看着他杀人不见血,心里清楚,那是司命之王。
“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他们并非善类,我行为独特,市井中敢主动与我搭茬的,绝不可能安好心。我顺着他们意思,不过是想看看他们能整出什么幺蛾子,顺便寻个刺激,不想却牵连了正主,阳间的帝王,莫怪我哟。”冥王抱拳致意。
“怎会,您来到阳间却遭遇如此事故,还请您不要笑话我这个后辈才好。”赵祯不好意思地施礼,说实话,尽管都是帝王,但面对司命之王,他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喂,你也不瘸啊,怎么才过来。”封一把将展昭扯到一边。
“封大人不是见死不救之人,皇上跟你们在一起,展某放心。”展昭淡然看着封那张别扭的脸,清晰的瞳仁将对方看得透彻。
“行,你厉害,我跟你说,我要知道这家伙是你家皇帝,你阴魂不散地盯着我们就是为了看着他,打死了我都不让冥王大人跟他搭话,看见你怎么就那么扫兴。”封原以为展昭一直远远地呆着是为监视他的行踪,毕竟是他们越界活动。
“给大人添麻烦了,展某也是无奈之举,皇上想一个人走走,做属下的硬拦不住,只能尽力护其周全。”展昭苦笑了一下。
“明白,都一样。”封指了指身后正与赵祯聊得火热的冥王,“都是在宫里憋得,非得出来不可,根本拦不住。”
“展昭!今天的事老夫跟你没完!”庞籍暴怒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听说皇上不见了,老头急疯了,二话不说调动所有密探出来找人。
“这人谁啊?”封瞪眼望着庞籍渐行渐近的身影。
“当朝太师,事发时,太师的人刚好在附近,展某便请求他们通知太师撒网捉贼。”展昭平静地等待太师步步逼近。
“这人有点意思。你好自为之吧。”封不怀好意地扬了扬嘴角。
“小封啊,时间差不多啦,跟你的密友告别吧。”冥王坏笑着看着正站在旁边的封。
“大哥在这过完中秋再走嘛。”虽为两界,但同为帝王,二人共同话题出乎意料地多,赵祯颇想尽一尽地主之谊。
“罢啦,兄弟好意心领,我溜出来这一阵,那边搞不好也得炸锅,回去收拾摊子啦,有缘再见罢,会有机会的。”冥王热情地告别。
“封大人,有缘再会。”展昭恭敬施礼。
“谁要跟你再会。”封气鼓鼓地走开,随手扔过来一份月饼:“给你家皇帝带的。”
异神归位,短暂扭曲的空间迅速复原。
“展护卫,朕有一事相问。”回宫途中,赵祯突然开口。“跟踪别人的时候,如何才不会被发现。”
“这……”展昭语塞,皇上这是怎么了。
“朕今日试图跟踪冥王和他的护卫,结果似乎一早便被发现了。”赵祯有些不甘心,“朕很小心的……”
“回皇上,除了保持必要的距离和隐藏行迹以外,气息也很重要,心不静,气息就会乱,被跟踪的人会察觉到这种反常的气息,因而有所防备。”展昭解释道。
“竟然是这样,还以为你们跟踪疑犯是很简单的事呢。”赵祯慨叹,真是隔行如隔山,气息什么的,从未注意过。
“对了,城东那个算命摊子要尽快查清楚,算命的算太准真不是什么好事。”赵祯吩咐道。
“皇上放心,那个卦摊已经被太师连根处理掉了。”
“哦,那就好。”赵祯满意点头:“展护卫,现在朕想听你说说你全程跟踪朕的始末。”
“呃、是。”望着赵祯得意的脸,展昭知道自己被套话了,从未在场的太师根本不可能知道卦摊的事,而他展昭若不是亲眼所见,更不可能知道他们在暗室里所说的是城内众多卦摊中的哪个,承认了卦摊被铲除,就等于承认了皇上的行踪全程都在自己掌控之内,这小皇帝……
翌日,中秋佳节。
赵祯率众饮酒赏月,位于上座的他并不在意案上琳琅满目的菜肴和宫中特制的月饼,他伸手拿出那枚冥王托展昭带给他的民间月饼,昨日之事历历在目,开朗而神秘的冥王、阴郁却忠诚的随从、热闹华美的街景、自由安逸的人群……所有的记忆凝结于手中的月饼,最后,还是展昭给了他这次出行的机会,庞籍昨晚咆哮得没错,若不是展昭徇私,圣上不可能有机会出宫的。
月圆皎白,又是个完满的中秋,百姓安好,江山安好,足矣。
赵祯收起月饼,他决定派人将它仔细处理,留作收藏和回忆。
他不想吃它,不仅是因为这是一块意义重大的月饼,也因为他清楚地看到月饼皮上赫然的两个大字:‘五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