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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错乱 ...

  •   前世傅清自成婚后便不曾见他,偶以戚夫人的身份进宫赴宴,男女宾客分席坐,从未赶巧碰见过他一次。算下来也有十余年了。四目相对,他风姿卓绝的俊脸正入眼帘。傅清本能地瑟缩了下。

      现在他们虽是钦定的未婚夫妇,但大礼是要顾着的。傅清很快从那人怀里挣脱出来。幸好四下无人,偌大的傅府,一院子的家丁护卫,就让他一个大活人进了她的闺房,传出去她的闺誉何在?

      似是瞧出了她的疑虑,李昀启匆忙解释,“别怕,我是瞒着父皇和母妃过来的,就想看看你。”

      “瞧你,脸色怎的白成这样。”他三两步上前,抬手就要覆上她的脸,“是不是那姓莫的不好好给你仔细诊治?”

      莫神医原来是他的人。

      难怪她总觉着进进出出似总似有人跟着,那日故意跌落湖中,她是带着几分赌意的,想来若是她出事了,那人定会第一时间把消息转给他的主子。不曾想,揪出来的人竟是李昀启。

      傅清这一世寂寂无名,无才无德。加之窦氏母女有意无意的抹黑,她的名声能好到哪里去?全京城的人都只当她是祖坟冒青烟儿,得了天大的恩典,才得圣上赐婚。傅清本不该她他费这些心思的。

      他的指尖微凉,触到脸颊的那一刻,傅清顾不得心底的弯弯绕绕,慌乱间侧身避开,“六皇子……”她定了定神,福了一身,“臣女拜见六皇子。”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见外。”

      “尊卑有别,劳驾六皇子深夜造访……”

      “阿纯……”他受不了这样的淡漠,倾身强行把傅清拥入怀中,“阿纯,你是不是恼我这几个月都没抽空出来?我被母妃和太傅管束得厉害,根本找不到出宫的机会。”

      娘亲怀她的时候,相国寺的高僧说是男丁,她哥哥单名一个维字,娘亲便给她取名傅纯,不曾想生出来的是个女娃,母亲也难产而去。阿纯便成了她的小名,只有前世的爹爹喜欢这样唤她,便是戚长风也不知道的。没想到那个“傅清”连这些私密话,都一一讲给他听。

      往事翩然而现,傅清闭了眼,“臣女不敢,臣女只恳求六皇子放手。”

      昀启恍若未闻,她越是用力想要挣脱,他反倒拥得更紧了些,“力气这么大,身子好差不多了?”

      王孙贵胄的狷狂何曾熟悉,傅清又急又恼,刚想用力踩他一脚,又听得他略显疲惫的声音传来,“别动,阿纯,就让我抱一抱你。”

      他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难以言说的哀伤隐约可见,傅清动不了,夜静无人,沙沙风声入耳,“阿纯,我想尽一切办法出宫,就是为了见你一面。既是允了你三月见一次,就必不会失约。”

      傅清不记得有过这样的鬼约定,他又自顾自地说;“乖,叫我昀启。”

      好女不吃眼前亏,傅清只想让他快些松开,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一声,昀启。

      李昀启微怔了片刻,哑然失笑道,“你还肯唤我昀启,便是不生我的气了。”

      男人又在揶揄她,“你先松开我再说。”

      傅清是有些气恼地推开他的。奈何这身躯是十五岁的少女,也使不上多少力,在昀启看来,便是娇羞万分,他不想真的惹恼未来的小媳妇,悻悻然松开手,“阿清,我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本想让人通传,又觉得要亲口告诉你才算稳妥。”

      他明眸如星,傅清淡淡地别过脸。直觉有不好的事发生,太阳穴突突直跳间,便听得他沉声开口道,“父皇已经应允我了,明年春闱结束前,我便迎娶你进宫。日子还在选,再过几日,钦天监那边该定下日子了。”

      春闱?戚长风也是明年春闱才进的京。

      电光石火间,傅清一下子都明白了。戚长风你个混账羔子,老娘重生还要被你坑害!

      前世的傅清嫁入戚府没多久就听闻窝囊太子被废,当时的大周朝局便成了两大派,一派要拥六皇子为太子,另一派则是吵着要立嫡,认为皇后的幼子十二皇子当立。皇后的兄长杨贤兆是京城二十万禁军统领,她的相公作为权倾朝野的文官,不知怎的就站在了六皇子的对立面,跟皇后、杨国舅等人穿起了同一条裤子。

      毕竟是针锋相对的政敌,六皇子跟戚长风过节多了去了。所以当十五岁的李昀启……也许更早,也和她一样重来了一遍。占尽了先机,便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三年前先自编自演了一场美女救皇子的好戏,霸占他的娘子,下一步合该是考场上使些绊子,让戚长风永不翻身。以此类推,窦氏必然也是带着先知的记忆,勾搭上了她的老爹。这才导致傅清的人生彻底颠倒错乱。

      见傅清低着头就不吭声,不知在想些什么,李昀启一瞬间紧张起来,他慌忙间去握她的手,“若不喜欢?我再将日子提一提?”

      眼下已是快入冬了,年关将至,诸多事宜要忙,在春闱前已是有些赶了,再提,能提到年前不成?这桩婚事她虽逃不掉,却也不想那么快认命。

      她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即便是记忆中十几年前的昀启,也少有这般情深。

      “圣上亲赐的婚事,我又逃不掉,你又何必这么急?”

      傅清面上淡淡的,瞧不出喜怒。

      除了逃,她想不出别的法子,可若真的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她一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又不通武艺,若真要逃,怕是没出京城便被抓回来不说,全家上下数十口人,都要因着她遭殃。

      他笑,眼底有星河闪烁,“阿纯,你不晓得,我恨不得今日就能把你娶进门。”

      傅清抬头,正对上他真诚的眼,这人演得也忒像样了些,“昀启,你娶我,是真心喜欢我,还是因为我是傅大学士的女儿,傅家是你朝堂上需要拉拢的对象?”

      这话在问李昀启,也是在问戚长风。

      她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那些眼巴巴上来娶她的人,不过是看中她的家世罢了。话一出口。傅清才意识到自己终归是个俗人。上一世她心底多少存着一些执念。本以为自己早该云淡风轻,原来隔了一世,她还未曾彻底放下。

      昀启顿时怔住了,傅清正心里暗笑时,门外传来沉沉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他功夫极好,不待傅清反应过来,飞身跃向窗户,便不见人影了。独留傅清一个人杵在那,一颗心噗噗地跳个不停,活像是被人抓奸在场。

      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推开,桂香端着托盘缓缓而入,“大姑娘还没歇下?老爷命我送些安神的药丸过来,若您半夜睡不着,可服用一些。”

      傅清应下,便让桂香退出去。四下静悄悄的,她躺在卧榻上,方才的那一切却像是一场梦。

      眼前忽地有黑影闪过,傅清吓了一跳,连忙撑起身子坐直,她一急,正欲大喊救命,却瞧见那黑影是去而复返的李昀启,他神色淡然,又极其郑重地站在她的床前。

      “阿纯,我说完这句话就走。你信不信都好,我是真心实意喜欢你,但若你不是傅大学士的嫡女,我娶你的确要多费很多周折。”

      若不是知道他前世的老底,傅清是有些信的。这一世,李昀启为她已做了很多。请神医调养她的身子,在惠妃娘娘又岂是好相与的,若他不使尽法子去求,去换,她怎会肯求皇帝的恩准,让她进宫?便是戚长风,也只能做到这般了。这也难怪那个在家中受尽欺凌的“傅清”,会对他动了真心。

      那人方要离开,傅清咬了咬唇,“若真心喜欢我,我未正式嫁你之前。你别冒冒失失地过来。”

      他当朝皇子自是无所畏惧。算着时日,陛下明年初便会封他为晟王。她一个学士府不受宠的小女子可陪他玩不起,府上还有人盯着,这种败坏名节的事儿,她被抓着一次,便死透透的。

      “傻丫头,我心中独你一个。”他脚步一滞,再次将傅清轻轻地拥入怀中,“我知道你在担心害怕什么,宫里的争斗凶险万分,我深知不该拉你下水,但终归是不想错过你。若是眼睁睁看着你嫁给旁人,我争什么都了无趣味。”

      可那时候的李昀启不仅拉她下了水,还害得她名节尽失。前世的不堪再次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恍惚间,傅清想到了戚长风。

      若不是碍于当时的情急,戚长风也未必会娶她。不过他是个聪明人,娶了她之后,爹爹明里暗里没少提拔他,两家互惠互利,表面功夫做足,那样粗糙地过了一辈子。似乎也就那样。

      她苦笑,有些着急地推了昀启一把,“还不快走,真等着被人发现?”

      她一再催促,目送昀启恋恋不舍离开,一颗心才放下来。

      约莫过了一个月,傅清的病才好得差不多。其中少不得她自己的功劳,如今已是腊月,年下多有不便,在宫中小住一事,便不了了之了。傅清依礼进宫,拜谢一番便可交差。

      马车缓缓而行,不知何时,马车骤停,马儿发出凄切的悲鸣声。桂香慌忙间撩起帘子,车夫已不知去向,车外围着数十个黑衣人,她惊惧着大喊,“遇着歹人了,小姐快……”

      话音未落,桂香整个人便瘫软在地。

      傅清倒也想跑。可她方欲跳下马车,为首的黑衣人便掀开帘子,上前揪住她的衣襟,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傅清拼命挣扎,她的指甲锋利,猝不及防间在为首的黑衣人脸上抓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顿时鲜血淋漓,那人脸色一寒,伸臂给了傅清一个手刀。

      彻底失去意识前,傅清想,还未进宫就遇着劫匪,她一个不受宠的小姐,到底是招惹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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