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为谁风露立中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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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了席慕容的七里香在时光里慢慢点染/慢慢湮开
我却看不清恰逢走过那一厢的痴狂。
我想，大概是我累了。――2007.11.20
后台，喧嚣。
“音响都调好了是吗？保证每个角落都听得到？你还在干什么，快去前面帮忙！”负责后台操作的老师抓着头上所剩不多的头发，急得脸红耳赤。一次一次不停的奔波来奔波去忙碌，终于让他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快快快！校庆马上就要开始了！领导已经就坐，都打起精神来！”
“怎么样？我漂亮吗？”白晚晚迫不及待的从更衣室出来，转了一个圈，然后又凑到郁潇面前，打了个响指。
郁潇低头最后一次整理好需要念出的稿纸，抬头看向白晚晚。
一身酒红色的蓬蓬裙，肩膀处落下几点流苏，两鬓间编成辫子的头发被精致的发卡固定，发尾附近吹成微卷落在肩膀两旁。
“很漂亮。”郁潇毫不吝啬的赞美。能够被选来做主持人的，怎么会在容貌上不压人一等？
白晚晚欣喜的咧嘴笑开，又想起什么，连忙抓住郁潇的手，“怎么办……马上就要上场了，我好紧张……”她不死心的往前台看了看，只瞧见一片漆黑，“如果……如果待会我忘词了怎么办……”郁潇感觉到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正在颤抖。
她皱了下眉，“你手上有台词卡，关键的信息都在上面，其他的以你的能力否能够对付。”她稳住白晚晚的肩膀，“别怕，又不是第一次排练了，没关系，大胆上。”
白晚晚看看郁潇坚定的脸，又看看前面没有动静的舞台，慢慢冷静下来，默默对自己说：“白晚晚，加油。”
“快快，上场了，主持人快上去！”方才忙得十万火急的老师探进头催促做好准备。白晚晚吐了吐舌头，站起身向舞台快步走。
“加油。”郁潇朝着她的背影小声道。白晚晚摆摆手，“知道啦，你也是！”
郁潇收回遥望的目光，低下头笑笑。觉得时间还早，于是向前挪了几步，观望着舞台上的场景。从她的角度望去，昏暗的灯光打在角落里，形成淡淡的光晕，分外漂亮。她听见开场的音乐响起，台下停止了骚动，音乐环环递进，渐渐小了起来，接着，白晚晚的声音从音响中传出。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日月穿梭，才见梅开腊底，又早天气回阳。今天，我们欢聚一堂，迎来南越中学五十年校庆。叹岁月之蹉跎，感人才之济济……现在我宣布，我校2005五十年校庆正式开始。”
郁潇侧耳倾听，发音标准，吐字清晰，声音轻灵而不失温婉，很流利。
白晚晚呼出一口气，提着裙摆奔下台，得意的歪歪头，正要说话，突然身体似不收控制的向她倒来，郁潇赶紧稳住重心，以免两人都摔到地上。
郁潇抬头，一个短发女孩慌乱的站在一旁，似乎没料想到自己突然冲过来会撞到人，连忙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一连几声抱歉终于引来不远处伫立的老师，年过五十的后勤主任皱着眉头看了看惊魂未定的白晚晚与旁边低头的女孩，心中了然。呵斥道：“怎么这么冒冒失失？”
郁潇看见女孩似乎更加紧张，抓紧了衣角，躲闪的对上主任的眼，“老师，昨晚李萱发了高烧……今天已经到了医院，所以”她看了看主任的脸色，深呼一口气，“所以，不能来表演最后一个钢琴独奏的……节目了。”即使最后几个字发得极慢，但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主任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在最后的紧要关头，校庆竟然出了差错，他额头上青筋一跳，“现在怎么办……怎么办，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终究是外校任职十几年的主任，他马上恢复了冷静，叹了口气，“已经没有时间了，现在耽误之急是找一个人代替她。”主任瞪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女孩，快步走开。
女孩知道危难解除，回过神，看到白晚晚，又觉得不好意思，“对不起，你没事吧？”
“放心，我没事。”白晚晚大方回道。
女孩松了一口气，转身离去时又不由自主的回头看了一眼正在与白晚晚对话的郁潇。方才自己撞过来时，这个女孩不仅没有表现出慌乱，反而还扶住自己的同伴，对自己所讲的事情没有半分好奇。她暗自徘腹，这就是别人常说的气质吧。
“不晓得主任要去哪里找人替代，李萱可是钢琴八级呢。”白晚晚卷着头发低喃。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郁潇没有抬头。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白晚晚吐吐舌，仔细思虑一番，“反正我是没见过比她更厉害的，除了……”
“我走了，该去准备了。”郁潇看看手表，不再耽误，拿起桌上的稿纸向左边装有麦克风的教室走去。
白晚晚没有说话，转身继续观望台上的场景，可是刚才涌上心头的想法并没有压下。她挑挑眉，这个校庆可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郁潇推开门时，一个男生正低头翻看桌上的稿纸。听见动静，抬起头，郁潇觉得如果就这样无视会不礼貌，于是点点头，找了话筒前面的椅子坐下。
前面的音响正在播放着舞台的情况。
其实后台报幕员也不是很重要，只是有些环节主持人不便上场。而他们就是负责介绍学校历史，节目来历，或者把观众引入到节目中。校方之所以要选两个人，是因为男女声线总会不同，说出的感觉也不一样。
思考间，耳边的歌曲已经到了尾声。
“快到你了。”身旁的男生转过头，轻轻提醒。
“嗯。”
郁潇听见全场静了下来，主持人没有上台，接着，一阵泉响叮咚的音乐响起，她一怔，竟不知这是从哪里传出，这天籁之音已散作四周身侧。
她回过神，慢慢开口，“那女子涉江采下芙蓉也不过是昨天的事，而江上千载的白云，也不过只留下几首佚名的诗。”
席慕容的诗，她最爱的诗人，她这个年纪本不该爱的诗人。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台上，台下，满堂寂静，他们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传来，只得四处观望，以至于觉得刚才不是耳边出现了幻觉。
郁潇撇下眼，她最懂得，一个人的声音如何才能做到余音绕梁。
忽然，音响中的歌声慢慢变化。
青花瓷古典乐。
观众恍然，一个接一个手打勾画彩墨油纸伞的女子漫步上台。她们的脚上，手上都戴着叮咚作响的叮当。忽一弯腰，忽一抬手，起，越，飞，跳。
一舞毕，静无声。
郁潇知道，这寂静是因为他们被这舞蹈所震撼，然而震撼过后就是震耳欲聋的掌声。
“你的声音很好听。”
“是吗。”她转头，“我还以为你觉得我长得很好看。”
身旁的男孩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刚才偷窥的小动作被发现，尴尬的讪笑。
郁潇忽然乏了兴致，她低下头，静等着校庆结束。
校庆已经接近尾声，接下来的事情和她已经没多大关系。
推门出去，白晚晚已在门外等待，见她出来，招招手。
“不知道是谁压轴出场。”
“是程魏宁？”郁潇揶揄。
“不是。”白晚晚早已恢复了淡定，“走吧，去看看。”
郁潇心中着实也有些纳闷，便随着白晚晚，掀开了舞台帷幕一角。
台上另一个女主持已经下场，她没有听清方才的报幕，只是瞬间台下一片轰动，人人交头接耳，甚至有些女生站起身。她偏头，发现白晚晚的眼睛亮了亮。
郁潇从来不是什么好奇宝宝，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便不会多加了解，现在也如是。她把目光转向舞台最黑暗的地方，那里，放着一架钢琴。
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她看见一个身影从第一排站起，南越高中的校服，白衣黑裤没有像其男生一样把衣领最上方两个扣子解开，只是把袖口卷到小臂中间的位置。那人的脸埋在阴影里，她看不清。于是她移了目光，便不再去看。
那个身影走上台，慢慢坐到钢琴前，一束灯光追到他缓放在黑白键的双手上。修长白皙，骨节分明。
郁潇一时看愣了，她想起小时候妈妈为了培养她的业务兴趣带她去学了两年的钢琴，她觉得无多大意思，后来渐渐迷上了书法，妈妈也没再干涉。她至今记得教她钢琴的女老师，她的一双手，用
“纤纤擢素手”“指如削葱根”形容也不为过。然而，此时此刻，她觉得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
钢琴上的手开始跳动起来，从白键划过，从黑键掠开，一个和弦跳音。
菊次郎的夏天。
她一惊，这首只需要钢琴四级便可以弹出的曲子，然而她看着纷飞的手指，渐渐加快的琴音，真正懂得，他，不是自负，只是单单喜欢这首曲子而已。
他喜欢那个夏天，喜欢菊次郎的过去与曾经。
停了。
他站起身，朝着观众背手鞠了一躬。她终于看清他的脸。眉间凛厉，双唇轻抿，睫毛倘下遮住深灰色的眼。
清隽。她的脑海里兀地响起这个词。
很久很久以后，有人形容他英俊得一塌糊涂，有人说他只要来过，就再不能有人抵过。然而不管多少年过去，她依然觉得再没有哪个词或句比这个词更能形容他。
因为，它，就是他，已经牢不可分了。
“他是谁？”
“宋离笙。”
离别，笙歌吗？
晴。――2005.10.9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为谁风露立中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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