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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武力不行尚有智谋 ...

  •   百姓都知道,当国将军墨轻羽是个好将军。他们也知道,墨轻二公子一向乐善好施,每每寒冬来临,那些困苦的贫民都可以到墨轻府领取一卷厚被以及热腾腾的食物。所以当一大队人把一口棺材扛到墨轻府门口前时,好多人都纷纷奇怪不解以及担忧的围到了墨轻府大门前。

      墨轻府门前那两只雄狮气势磅礴,厚重的大门在抬棺的人到来后一直久久不开。

      京城的三月已经进入中旬,天气暖软而温热。大伙们围在墨轻府门前议论了好一段时间,却也不觉得有些太过燥热。

      这棺材是前面永和路段口唯一一家做冥纸冥蜡的,老板叫泰勇。前些年他本来是在做油纸伞的生意,哪里知道那几年雨水不多,亏了本他才转行做这种阴冥生意。不得不说今年阎王爷不高兴,他做了好几单子生意了,刚一会就有个戴幂篱的男子走来跟他要一口棺材。本来要棺材也没什么,只要客人有钱就好了,偏偏这棺材是要抬到墨轻府上去。

      秦勇也受过墨轻家的照顾,不然也不能活到这当口。叩了门环后他便焦急的站在墨轻府门口,指挥抬棺的下人把棺材搬好,脑子里却一个劲的在想墨轻府里可是有谁死了?就在大伙纷纷猜测是不是墨轻二公子出事的时候,那扇似乎尘封许久的大门终于打开,桃花余香扑面而来。

      门童戈霍打开门后,便看见一口棺材横在府邸门前,不悦的皱起眉,“诸位将棺材横在墨轻府前是何意思?莫不是知道我家二公子最近身体欠安,咒他横死?!”

      秦勇大呼“不敢”,把事情始末原由一一说明。

      戈霍听后才舒缓了眉头,“既如此,那便是我失礼了。诸位稍等片刻,容我禀告我家二公子。”

      秦勇连连应好,戈霍才把大门给关了。

      墨轻染刚刚让下人端来酒菜佳肴招呼舒圣,自己却在一旁喝茶,抿一口顿一下,盯着桃花树想了一会,再抿一口,再盯着桃花树想了一会,如此反复。

      舒圣看得却是不奇,咬了一口鸡腿,喝了一口酒,夹了一口菜,满嘴含糊的说:“戚沧那家伙,按大圣爷爷我来看,就是欠揍、欠打、欠抽。”

      “你若杀了当朝官员,却是以武犯禁了。”墨轻染当即沉了脸,提醒一二。这也是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毕竟墨轻染从小生活在为官人家,虽然很崇尚江湖中的侠和义,却也不想轻易去打破当朝法制。

      舒圣咧开嘴笑,不甚在意,又咬了一大口的肉,“那兄台好汉……如何?”他问的是叶离风的朋友。

      墨轻染抬头看了大门一眼,“我将他尸体安置在了后房,让人给他沐浴入殓,现已找人去买棺材了。”他话音刚落,戈霍从远处走来,附在墨轻染耳边说:“二公子,外面送来一副棺材。”

      “嗯?”墨轻染有些吃惊,显然觉得下人买的有点快。

      戈霍以为墨轻染吃惊怎会有棺材,又说:“是叶公子找秦老板运来的。”

      墨轻染听了明白过来,当即点头,“抬进来。”

      戈霍很快就吩咐下去,秦勇立马叫人将棺材抬进墨轻府,看着府里桃花飘飘,墨轻染坐在桃花树下抿了口茶,向他温和一笑,立马低下头去,却是有些怕。

      秦勇走后,墨轻染起身,舒圣也跟着去了后房,两人亲手将尸体置于棺中,墨轻染又吩咐下人购置一些丧礼用的冥纸,接着要求府里换了丧灯。

      本来明亮的天空此时不知因何逐渐暗了下来,街上有细微的风刮起,咧咧作响,在这暖和的三月带起了丝丝寒意。明明是近春的日子,却偶尔看见几片枯叶不知从何处飞来,倒也多了几分萧条之意。

      叶离风回来的时候,墨轻染已经将一切安置妥当,先前让下人去购置回来的那口棺材没用上,他便打了个坏主意,让人放到戚府上去了。

      墨轻府办丧。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凉安。

      只是这丧事举办极为简单,先是请法师诵经,不过三天便将人送到墓地,入土为安。

      墨轻染带着几名下人在选好的地址上挖坑,砍掉杂乱无章的树丛,扫干净地上的黄土,准备墓碑,忙得不可开交。叶离风也在一旁帮忙,带着幂篱,虽然时常帮倒忙。

      两人正你砍砍树他扫扫地的时候,突然有一队人扛着锄头走了上来。

      领头的是一个上墓地也穿着朝红色官袍的男子,他眉毛略粗且杂,眼睛细长,目光凶戾,嘴唇略薄,虽然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个美男子,乍看之下总给人格外_阴沉的感觉。

      而那些扛着锄头的,却都是锦衣卫。

      墨轻染看着就觉得有些好笑,心想难道戚沧要让这些锦衣卫扛着锄头来阻止他将人安葬不成?念头闪过,墨轻染手上拿着“枯骨”轻摇,也不行礼,只温和一笑,“草民见过大人。”

      戚沧却不答,目光阴沉的盯着叶离风看,总有种不怀好意的感觉。

      天上阳光被树叶挡住一星半点,那幂篱上的白色丝纱垂落下来随风吹动,形成海浪般的波纹。幂篱丝纱下的脸庞朦朦胧胧,看得并不清晰,只感觉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从叶离风身上散发而出,给人莫名的心悸。

      戚沧冷笑,看了一眼便不再去看他,反而问墨轻染,“不知墓中葬着的,是何人?”

      墨轻染回道:“此事是草民私事,大人要干涉不成?”

      戚沧继续冷笑,“本官在抓逃犯,那逃犯劫了一具尸体。”

      墨轻染仍温文尔雅的微笑,“正巧,草民今日一早,便收到了……人头。”他见戚沧摆了摆手,让手下将棺材打开,当即冷了脸,“大人,死者已逝,连让人入土为安都不准么?”

      “本官追捕逃犯及其同伙……”戚沧笑得奸诈,“例行公事,若敢干涉,休怪本官不顾你大哥的颜面。”

      墨轻染一振衣袖,正要上前阻止,这时叶离风走上前来,在他耳边低语两三句。戚沧似很在意叶离风的行动,牢牢的盯着,见他在墨轻染耳边说了两三句话后,就一个人离开,绕进了山里后林。

      戚沧冷冷一笑,“呵呵。”

      锦衣卫举起手里的锄头就直接对着棺材砸下,心里虽然念着阿弥陀佛,却没半点要手下留情的样子。墨轻染打开“枯骨”,遮住鼻子以下,眉毛微微挑起,也看不出是生气还是在笑。

      这时,周围传来“嗡嗡嗡”的飞虫振翅声。

      锦衣卫砸下去的速度下意识的放缓了。

      三月在水月国也算春天了,春暖花开的时节,万物复苏,山中的小虫小动物早就出来活动。戚沧眉头一跳,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而那“嗡嗡嗡”的飞虫声越来越近——戚沧一看,无数密密麻麻的虫子飞在空中将他们包围。

      墨轻染在一旁执扇掩笑,“大人,还是不要恼了死者魂魄的好。”

      戚沧半点也不惊慌,手往后一振,那跟他来这里的锦衣卫立马在他身后站得整齐,只是锦衣卫们看着那些飞在半空中随时能袭击他们的虫子,显得有些胆战心惊。

      戚沧说:“邪门歪道!”——虫子突地飞下,里面一些带有剧毒,就要对着戚沧咬下,他极为迅速的将锦衣卫挂在腰间的剑拔_出,翻手砍了下去,只是戚沧并未学过武,一剑没砍中——身后的锦衣卫立马上前,扔下锄头,拔_出剑就砍起了虫子来。

      “呵。”戚沧在笑这些虫子根本伤不了他们,指挥着一半人继续去砍棺材,一半去人杀虫子。

      墨轻染敛眉,手中“枯骨”往前稍微一挪,眼看就要出手阻止。

      这时——墨轻染突地往后一移,原本要阻止他们敲棺材的动作停止,反而绕过身去挡一把剑。

      那剑是刚刚戚沧从锦衣卫腰间拔下的,他见自己砍不到飞虫后,就将长剑往一侧茂密的树林里一扔。他虽不习武,力气倒还不错,这么一扔,长剑飞了出去,连连折断好几株草木,最终被墨轻染截了下来。

      眼看其中一名锦衣卫要一锄头砸在了棺材上,林中骤然有怪声传出,那一声尖叫吓了众人一跳,后来这些锦衣卫才慢慢听清这声音,原来是笛声。

      笛声悠扬,时而急促,时而轻缓。

      听到这首曲子,戚沧脸色冷了下来,前所未有的难看。

      墨轻染微笑,轻扇扇子,尽显挪揄之色。

      戚沧抬起手,终于沉着声说了句“停。”

      锦衣卫纷纷停下,站成一排。

      “大人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么?”墨轻染说。

      戚沧冷笑,“一个早就死了的人,成不了神的。”他瞪着那林中笛声传来的地方,周围虫子飞飞,非但不怕,还微笑着,“墨轻二公子难道不介绍一下?”

      墨轻染含笑不语,叶离风已从林里走了出来,风吹得他幂篱上的白纱咧咧作响,“在下叶离风。”

      戚沧仍微笑,脸色却已经冷了下来,“原来如此。”他心情比来时显得稍微好些,看着叶离风,不住嘲笑,“你也只会你大哥的一两点雕虫小技,区区蝼蚁,也杀不死人。”

      墨轻染听完戚沧这话,脸色变得古怪之极,他连忙用“枯骨”掩住,眼珠乱转。

      叶离风垂袖而立,他从林中_出来便已下了决心,听戚沧这般说,他却是淡淡一笑,“蜉蝣撼树,确实是自不量力。”

      “你倒是比你大哥识时务。”戚沧冷笑。

      叶离风又道:“不过……杀狗比杀人容易。”

      “你……呵。”戚沧本是要生气的,但很快忍了下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叶离风,瞧他一副体弱多病的模样,突然生出饶有兴致的心情出来。他挥手让锦衣卫都回去,然后就找了一块大石坐上去,看着自己白_皙的手掌,陡然又抬头看了眼墨轻染他们。

      四年前,他带人灭了自己的师门。他小师弟九叶被自己逼得无端滚落山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骤然看见叶离风,本还以为他活了过来,不过他又想到,九叶曾说过自己有个孪生弟弟。

      孪生弟弟……戚沧相信这个,也绝不会相信他会从崖底活过来的。

      这边,墨轻染无视戚沧,吩咐下人掘坟,又让人将棺材埋了下去,竖好墓碑再用随手折来的芭蕉叶打扫了一下坟前。叶离风也极认真的用衣袂擦擦墓碑,接过墨轻府下人递来的一把短刀,龙飞凤舞般的在碑上刻了二字。

      随即他拍了拍墓碑,喃喃说了些什么,起身鞠了一躬。

      戚沧看了看叶离风写的两个字,下意识的心惊肉跳了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甚至冷笑连连。

      墨轻染觉得戚沧有些碍眼,忍不住道:“大人不走,难不成想让我们杀了再毁尸灭迹?”

      “你们不敢。”戚沧说。

      “你很碍眼。”墨轻染直言不讳。

      戚沧皮笑肉不笑,斜眼冷冷看了叶离风一眼,“本官走便是了。”他倒是潇洒,也不理原先来的目的,掉头就走,心里其实盘算着等哪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再来把坟掘了。

      戚沧走了。

      叶离风找了块大石头坐在上面,盯着远远一处地方,似乎是在看着什么东西,又似乎在发呆。

      墨轻染走了上来,“怎么从林中_出来了?”

      “我忍不住想骂他,想让他在看到我之后,每夜做噩梦,煎熬着度日子的样子。”叶离风一顿,“欲摧之,先见其疯之。”

      “孩子气。”墨轻染很温和的笑了起来。

      “我有执念。”叶离风说。

      墨轻染用“枯骨”拍着手,“你和连城一定会成为知己。”

      叶离风淡淡的点头。

      墨轻染在一旁想了半天,抵不住心中好奇,问:“他怎么会以为你是弟弟,而不是哥哥呢?”

      “……”叶离风沉默了一会,目光微沉,“从前有一个人,那人有个师兄,师兄很烦总邀他去他家里吃饭,那人便说他家有个体弱多病的孪生弟弟需要照顾……”他顿了顿,事情说来顺口之极,“戚沧就是这样知道我哥有我这个弟弟的。”

      墨轻染一拍“枯骨”,对着叶离风眨了眨眼,“原、来、如、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二】武力不行尚有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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