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逍遥录》利刃小刀

5、第五章

　　未明见厉苍龙说得有板有眼，似乎不是在作假，而是他亲眼所见一般，言语间对厉天翔极为熟悉，说话的时候眼睛闪烁着丝丝隐藏得极好的崇拜。
　　厉苍龙继续道：“在厉天翔二十二岁那年，也就是十八年前，朝廷正式成立了一个名为西厂的机构，厂内全都是太监，皇帝命领头大太监鹤鸣安执掌西厂，鹤鸣安派手下爪牙于民间选拔练武的好苗子，然后将其带回西厂，欲对江湖诸多门派进行打压与收复。被厉天翔得知，天王顿时怒火滔天，当即率领手下八大天王杀向燕京！”
　　未明见厉苍龙一口一个厉天翔，一口一个天王，在说起之前都会稍稍顿一会儿，但是后来越说越流利，没有了生涩的感觉。
　　厉苍龙又道：“厉天翔手下八将各个是武功高手，但是鹤鸣安手下也是强者众多，他们开始厮杀的时候，正好是夜晚，天空现出一轮明月，
　　厉天翔手下四将各有对手，厉天翔直接对上了鹤鸣安，双方杀的是昏天黑地，就连天上的月光都被这通天的杀气掩盖，鹤鸣安自知不是厉天翔对手，早就联系好了朝中大将军李昌，于燕京郊外埋伏，等到双方杀得两败俱伤再一举冲上，将厉天翔等人一网打尽，只是鹤鸣安没想到天王实在是厉害，等他力气耗尽也没有呈现疲惫的样子，迫不得已，只好提前发出响箭。
　　李昌得到信号，率领手下八百精锐上前来救，鹤鸣安以为天王就算武功高强，也会惧怕大军之势，必然退走，哪知厉天翔只是哈哈一笑，势必要杀死鹤鸣安，竟不管其他人，只是追杀鹤鸣安一人。
　　鹤鸣安无法，只得上跳下窜，天王视八百精兵如无物，他手下四将却无法如此，只能逃了。
　　天王追杀鹤鸣安近乎千里，鹤鸣安逃到军营，他杀到军营，逃到京都，他杀到京都，逃进皇宫，他杀到皇宫，一路上死咬不放，最后被宫内四位大内高手联手击退，任然虎视眈眈，潜伏于京都，
　　而那鹤鸣安由于惊扰圣驾，被皇帝处死，没了脑袋尸首丢在乱葬岗，被野狗啃食，厉天翔看见鹤鸣安的尸首哈哈大笑，对着鹤鸣安的尸首撒了一泡尿，这才作罢，转身归回点苍山去了。”
　　未明听得目瞪口呆，“这，这世上竟然有这般猖狂，这般不可一世的人？你可别想框我，我不信！”
　　这时，从街头拐角处传来阵阵喧哗之声，厉苍龙扭头看去，只见拐角处转来一个富贵公子，满脸油光，膀大腰粗，手上偏偏还拿着一把折扇装模作样。
　　这胖子身边聚集了七八个人，人人一身富贵，但是脸上都呈现阿谀之色，显然在极力讨好那胖子。
　　厉苍龙盯着这胖子喃喃自语：“好肥的一头羊牯啊。”
　　未明却依旧不依不饶，“我才不信你说的那什么厉天翔，天王呢！”
　　“不信你可以向别人打听去！”厉苍龙随口道，“江湖上年轻一辈的或许没听过，但是老一辈的一定知道什么是‘天王闹京都’。”
　　未明心道等回到谷内，我一定要好好问问那个天王是什么！
　　“你在看什么？”未明道。
　　“我在看羊牯，”厉苍龙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肥，这么大的羊牯呢。”
　　未明好奇道：“羊牯？”
　　“你看！”厉苍龙指着那胖子道，“他身穿华服，腰间挂的那个叫双鱼佩，雕刻得灵动至极，眨眼间好似就将跳出来一般，光是这个玉佩就价格不菲，更不要说其他。要说有钱人这世上也不少，但是钱多人傻的，那可就真不多。”
　　这时，不知是手下人说了句什么阿谀的话，胖子笑嘻嘻道：“说得好，说得好！爷赏你白银百两！”
　　“出手真当阔气。”厉苍龙恨恨道，“可惜，我手里没有余钱，要是好好设计一下，没准咱们兄弟就不用在街头乞讨了。”
　　未明道：“设计？怎么设计？”
　　厉苍龙却并未理他，只是咦了一声，“是他？”
　　未明道：“是谁？”
　　厉苍龙指着一个身穿青色衣裳的男子，衣裳看上去不知是麻还是丝，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包袱，眼睛在四处打量。
　　“嘿。”厉苍龙道，“有人来宰羊牯了，这下咱们的午饭有着落了。”
　　“那是谁？”未明继续问道。
　　“那人是我认识的最厉害的骗子，他叫吴启山。”厉苍龙道，“别人我不知道，但是他的骗术可谓一绝！”
　　说话间吴启山和厉苍龙对了眼，吴启山见到厉苍龙也愣了愣，厉苍龙却是裂开嘴笑，指了指那胖子。
　　吴启山撇了撇嘴，斜着往上扬了扬脑袋。
　　厉苍龙弯起嘴角，右手在肩头上敲了一下，然后竖起两根指头再敲了一下。
　　吴启山微怒，瞪了厉苍龙一眼。
　　厉苍龙露出灿烂又奸猾的笑容，摇头晃脑。
　　吴启山无奈，点了点头。
　　“哈哈，成了！”厉苍龙道。
　　未明道：“什么成了？”
　　厉苍龙道：“咱们的午饭有着落了！”
　　未明道：“你和他这么一来二去的，说了什么？”
　　厉苍龙得意道：“我只是告诉他，要是不给我好处，我就捣乱，他没法子，只好答应我了。接下来你就看他怎么宰羊牯吧！”
　　未明道：“你都说他是骗子了，怎么知道他现在不是骗你？”
　　厉苍龙道：“道上有句话叫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我就是那难缠的小鬼，你说他会不会骗我？”
　　未明一时语塞，心里道等你被骗了就知道了。也不再说话，两人一起看吴启山怎么行骗来。
　　只见吴启山走到离那胖子二三十步远的时候，突然加速，脸上也装出一副匆忙的模样，小跑到胖子身边，突然撞了上去。
　　这一撞，撞得那胖子也倒了半个身子，大叫道：“哎呀呀。”
　　吴启山往旁边一倾，手中包袱突然掉了下去，只听噼里啪啦一声，似乎什么瓷器碎了，只见五六个漆黑滚圆的小瓶子从包袱里滚了出来。
　　同时，一股奇异的香味蔓延开来，闻到的人无不觉得精神一振。
　　厉苍龙喃喃自语：“龙涎宝珍膏？这家伙倒是下了血本了。”
　　未明提鼻子一闻，也道：“黄芪，枸杞，白术？还有……黄柏？”
　　吴启山惨叫一声，立刻弯下腰去将所有的瓶瓶罐罐捡起来，却发现包袱下面还是有一瓶碎了的瓶子，散发阵阵异香。
　　那富贵子弟原本准备破口大骂，但是一闻到香味竟然停住了，惊疑不定地看着吴启山。
　　吴启山满脸心疼，手里抓起那个碎成片的瓶子，一手膏药，大叫道：“我的药！”一脸杀气的看着胖子一眼，好似突然惊觉胖子身穿华服，是个富贵人家，于是强压下怒气抿了抿嘴绕道就走，似乎是要将这口气咽下。
　　胖子突然伸手拉住吴启山，沉吟道：“这位先生，你这是什么药？”
　　“什么药你也管不着！”吴启山似乎愤愤难平，“快点松手，我还有事要做！晚了可就糟了。”
　　“什么事？”胖子道，“先生别着急吗，要是耽搁了你的事，我给你赔罪就是了，你看这个扳指分量足够吧？”说着，从手上撸了个扳指下来，放在吴启山手中。
　　吴启山见那扳指是红玉的，丝丝裂纹如血丝一般，用力攥在手心，不敢相信地问道：“给我？”这口气虚伪无比，看他攥住的样子，就算是胖子想抢，也抢不回去。
　　“自然。”胖子点头道，“只要先生给我说说，这是什么药。”
　　吴启山拿人家的手软，只好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药，现在我说了，能走了吗？”
　　胖子没得到想要的消息，自然不肯放人走，依旧拉着吴启山的手道：“别忙着走吗，我们俩在说说话，亲热亲热，我和你是一见如故啊。”
　　吴启山连忙摇头，“我真的有事，如若有缘，日后再见。”说完，手掌微微一用力，竟然从胖子手中滑了出去，健步如飞，瞬间消失在人群中。
　　“啧。”胖子皱着眉头，他突然蹲下来，看着地上的残留的药膏。
　　一个走狗上前，“爷，您在干什么？”
　　“嗯……”胖子一边用扇子在地上扒拉几下，将药膏挂到扇柄上，道：“走，回府让郎中给咱们看看，这是什么药！”
　　看着胖子带着一干人等远去，未明道：“这就是骗局？那个吴启山也只拿到了一个红玉扳指啊。”
　　厉苍龙道：“你不懂，这招叫请君入瓮，吴启山所图不小啊。”
　　“怎么？”未明道，“你倒说说，他接下来怎么骗？”
　　厉苍龙思考一番道：“我猜，接下来那胖子回去后必定会知道那是能够救命的好药，这种有钱人最怕死了，所以他必定会用尽全力来找吴启山，来找他买那种药。”
　　“那也不算骗呀。”未明道，“是正经买卖。”
　　“如果吴启山会将龙涎宝珍膏卖给他，那自然不算骗啦！”厉苍龙诡异一笑，“他肯定会在膏药中做手脚，而且龙涎宝珍膏是疗伤圣药，治疗外伤算得上是圣品，我不信吴启山会有很多，就算是一两瓶也得藏起来，留的自己用，现在他拿了一瓶出来做引子，怕是要骗的那胖子倾家荡产才是！”
　　未明道：“这都是你一面之词。”
　　厉苍龙道：“管那作甚，那胖子又管不了我们的午饭，走，我带你去找那人要午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