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沦陷》琉璃秀

58、第 58 章

　　王楠并不是个情感丰富的人，开心的时候她会笑，会跟章清玄撒娇——虽然她自己不认为，但难过，除了不说话，她真不知道怎么办。她甚至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她当然可以找王琳琳，但说什么呢？说王妙芝买通了章清玄来侍候我？
　　听着就荒唐可笑。
　　她感觉疲倦极了。许许多多的想法，像滤斗似的，在脑海过了一遍又一遍，yes，no，yes，no，搞得脑子都乱了。
　　然而这些章清玄都不知道。因为王楠给她发了一封“最近很忙，恐怕暂时不能通讯”邮件，她知道她们公司最近谈了一大单生意，以为忙这个，关心地叮嘱她多注意休息小心身体也没想太多，每日邮件倒是没落下。然而王楠都没打开。她只是看着一封封，然后由一封封组成一排排的邮件标题发愣，标题有时候只是漫不经心的“起风了”“下雨了”这些随手打上去的字眼，有时候则是某事件的简要，像是“布朗太太送了我巧克力小饼干”，“今晚做的饭”、“珍妮太太的花开了很漂亮” 这些......以往她总是迫不及待打开，想着自己不在她身边，但能参与分享她身上、身边发生的事，然后她也试着笨拙地将自己的生活告诉她......然而这些甜蜜都成了现在的煎熬......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定义这件事，欺骗？她只是隐瞒了而已，她也从来没问过不是？背叛？从来都没盟约，说什么背叛。
　　王楠觉得自己是有些可悲的，你看，到现在还不忘给她辩解。
　　怎么办呢？她想，是不是就像王妙芝希望的那样，拖着拖着，心冷了，散了？
　　她对王妙芝感情就更复杂，王妙芝对她实在好得过分，知道自己喜欢女人，她连合意的对象都给找好了，二十四孝父母也不过如此。王妙芝大概也是看准了她心理，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指派人到她跟前挑拨离间吧？她甚至不怕她知道是她做的，理所当然得让人发指，然而无法指责：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现在来指责我？我跪着求着逼着你喜欢她了吗？没有！是你自己眼巴巴的去接她，干柴烈火的去吻她、推到她，是你自己要跟她厮混，是你自己要跟她浓情蜜意去旅游，约会幽会，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自主行为......”
　　就是这样。
　　所以，要埋怨，就埋怨自己。
　　图样图森破。
　　那边王楠忙着纠结，另一边章清玄则终于初步完成她的游戏程序。同时，她多了一个合伙人。
　　这个合伙人是章清玄在学校的招工广告栏找来的。她想找个分析数据测试同时还能写点小工具的技术员，当然，她还请不起真正的技术员，她只是想找个价钱低廉的未来技术员，广告是在二月初就贴的，但一直没找到合意的人，章清玄也就放弃了。她从江城回来后第三天，对方就找上门了。先是电话磕磕巴巴的问她的招聘广告是否还有效，得到了明确答复后才表示自己想做这份工，然后双方约定了时间见面，是一个看着很沉默寡言的黑人，身形庞大，眼神畏缩，显得极度缺乏自信，但是他编程能力十分强，他给章清玄看自己做的编程，还有一个做了一半的小游戏，十分精美细腻，游戏在章清玄眼里也很有吸引力和发展潜力，章清玄立马同意了聘请对方，甚至向对方透露了自己想开游戏公司的打算，建议对方尽快完成他的游戏，然后大家一起拿去卖钱，看着对方不敢置信的表情，章清玄确定他动心了。
　　有了这个叫麦克.唐尼的技术宅的加盟，章清玄的小游戏完成速度飞快，而程序流畅，尽善尽美。
　　章清玄拜托了布莱恩.张找了个可以挂靠名字的公司地址，用自己卖房子的大部分资金注册了个游戏公司，公司法人章清玄，合作人麦克.唐尼，露西.赖斯——后者在邀请章清玄去参加某活动时知晓了此事，表示了自己父亲就在政府负责这方面事务的部门上班，可以给她提供些帮助的同时兴致勃勃地表示了想加入的愿望，她对什么it技术编程编码分写分毫不懂，但丝毫不妨碍她参与的热情，用她自己的话就是：“我有嘴巴嘛，可以向我的亲戚朋友推销。”
　　章清玄跟麦克协商过后同意了。章清玄聘用马克帮忙游戏程序后期，基本上结算完工资就两清了，但因为章清玄看中他的能力，在聘请初期就透露过自己的打算，后来更邀请了他成为合伙人，而马克虽然对商业一窍不通，但也期待自己的创作能获得认同，合作对他并没有损害，欣喜的同意了，他是个不善于交际的人，对多一个合伙人并没有什么意见，所以露西带着她全部的存款外加跟父母预支来的合计三千五百二十八美元顺利加盟了。
　　而马克的父母听说儿子要开什么公司，简直惊呆了，甚至怀疑是不是遇上骗子了，于是立即强迫马克约见了章清玄，章清玄对那对看来老实巴交的父母进行了详细的说明，让对方明白到并不会让马克有借贷、信用担保方面的风险，就算退一步来说，公司搞不起来，也只是亏个注册费用和公司地址挂名费用，这些费用都是她和注资的露西负责，当然，公司搞起来，有收益，则是公司负责，马克只是技术入股，并没有从口袋掏任何钱，故而也不存在金钱上的危险，马克父母将信将疑，特意咨询过律师才同意，马克父亲为了鼓励儿子“创业”，私下掏了三百美金给麦克“增加股份”——
　　而对于公司的名字，三人也是认认真真商讨过的，取名“ lucky star”，既有幸运女神之意，也契合公司发行的第一个游戏“消灭星星”——
　　这些，章清玄都写在了邮件中，王楠没拆信，自然也不得而知。
　　在王楠最纠结的时候，王妙芝回国了。王楠一点也不想看见她，收拾了包袱，就想以去中州视察工程的名目避开。至于章清玄，她还没想好怎么办，割不下舍不得断不了，要是装作若无其事，又做不到。王妙芝她不敢为难，章清玄舍不得为难，王楠只能为难自己。
　　她收拾好简单行礼就想走，助理下班后又忽然想起还有一份过两天要王楠签字的文件，王楠要是出差了，这文件就要被耽搁了，于是赶紧回转找出文件送来让王楠签字，走得急，忘记了拿签字笔，她手忙脚乱的地翻找手袋，把里面的口红也翻出来了，掉落滑入了沙发椅下，王楠直接去办公桌上取了，助理则是尴尬的蹲下_身伸手入沙发摸口红，摸到唇膏外的一盒什么东西也顺带带出来了，那是一小盒清凉油，她问王楠：”王小姐，你的东西？“
　　王楠抬头，便愣住了。犹记得那天她经过章清玄租住的房子下的树荫道被蚊子咬了，当天晚上章清玄就给了她几盒药膏，让她每个包包放一个，让蚊子咬了就涂抹，不能挠，还说她皮薄，挠得一堆红印不好看，她坐在办公室里，嘲笑着自己堕入情网的错觉，然后把一盒弹了出来，那东西滑入了沙发底她没在意，然后，自然忘了。
　　忽然见到这东西，忽然想起往事，王楠整个人、整颗心都揪起来，她木然地说着是的，把签完字的文件给了对方，同时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清凉油离开了公司。去机场的路上，她一直攥着那东西.....她说不上什么心情，然而那东西就像钥匙似的，开启了许多刻意不去想刻意忽略刻意遗忘的事情。
　　紧张的心情，甜蜜的约会，心动的感觉......
　　总得有个决定的！她想，无论真心还是假意。
　　然后王楠的中州毅然就改了曼哈顿。
　　章清玄最近把自己和马克的游戏挂到了游戏平台上，这些天只有零星的点击下载流量，三人正聚在一起商议怎么不花钱或者花少量的钱就可以做大宣传，她们是草根班底，说草根班底都有点亏心，穷得掉渣，注册资金就跟中国古代打仗“号称xx万大军”一样不靠谱。省钱自然成了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的头等大事。
　　章清玄把自己的书房改成了股东会议室、三人集会点、资料室、办公室......三人正在商议，其实是章清玄和赖斯在商议，唯一的男士素来是个十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主，他负责听，点头或者摇头。然后商议的人决定休息一会，说得口水都干了。章清玄去倒水，王楠就这时候敲的门——
　　章清玄从猫眼看到王楠，惊呆了，赶紧开门。
　　“王楠！”她惊喜地叫着，想伸手去拉她进来，然后，发现王楠情绪明显不对，不由得顿住，焦急地问：“王楠，怎么了？”
　　王楠看着她，那种揪痛的感觉又升起，她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气出现在她跟前的，这对她来说很不容易，因为她知道自己有多喜欢她，而她害怕残酷的答案——
　　“我爱你，你爱我吗？”她就这样直直地问。
　　石破天惊。王楠惊呆了。闻声出来的露西也惊呆了，她有选修过中国文化，为了深入了解，特意去报读了中文班，虽然后来因为实在太复杂太复杂放弃了，但一些简单的口语她还是听得明白的，这里面包括表白必杀金句“我爱你”——她甚至想过以后要遇到喜欢的人不好意思表白就用中文说的。结果她的中文表白对象还影儿都没，就先遇上了别人的中文表白——
　　还是个女的！
　　表白的还是个女的！
　　Oh，my god！
　　章可真受欢迎！
　　听说隔壁班有个女生对章很感兴趣——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因角度问题，露西并没能看清王楠的模样，简直心急难耐，真恨不得让章清玄让让好让她看清楚如果长得比隔壁班女生漂亮，她还是会赞成的——虽然也没人在乎就是了。
　　露西，是个八卦性相当强的人。
　　但情况好像有些诡异，她还是识趣地呆着继续听壁角。
　　章而清玄一愣之下马上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
　　“我爱你，你爱我吗？”王楠像是复读机似的坚持固执地问着同一句话。然后因为两人久去不会耐不住出来的马克也惊呆了——这位是宅男，除了游戏，还酷爱各种电影电视，里面不乏亚洲中国影片，电影典史嘛，就算不是爱情片，也总有那么一点爱情元素，哪里少得了“我爱你”呢——
　　就好像你不会日文，看多了鬼子片，也会嚷一句八嘎呀路并且知道它什么意思一样道理。
　　所以这位，听懂了。他的第一反应是：真好啊，竟然有人表白！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机会，无论是向人，还是别人向他——于是，这位的重点也偏了。
　　于是章清玄就直白地回答了：我爱你。我想跟你结婚，我想跟你生活在一起。我想赚很多钱养你。你能不能等我两年？
　　然后眼泪就从王楠眼里无比委屈地滑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