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VER》沁泷

3、THE THIRD LEAF IS FOR LOVE

　　THE THIRD LEAF IS FOR LOVE（第三片叶子代表爱情）……
　　斯多德从来没有感到自己像现在这样如此地想念那个阴森的古堡。
　　他在短短的一个晚上赶完了两天的路，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双绯红色瞳眸。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还在自己的花园里不停地找寻？
　　这么想着，速度自然而然地加快，于是他在离开家的第五天晚上，停在了正在花园里找寻的缇雅眼前。
　　没有说话，没有碰触，他也伸出手，拨开了眼前的一株白玫瑰。
　　………………
　　忽然间，他发现空气中有些异样，缇雅的气息逐渐地变得微弱。回过头，他发现原本应该在自己斜后方的缇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缇雅！”他有些焦急地呼唤着，拨开一株株高度及腰的白玫瑰，寻找着那个娇小的身影。
　　最后，他发现，自己寻找的对象，正安静地蜷缩在植物中，闭上眼睛，毫无表情的脸在月光下显得苍白而脆弱。
　　这是……怎么了？抱起缇雅，斯多德惊讶地发现怀里的人体重轻得简直跟羽毛没有两样，仿佛只要他一用力，随时都会在他怀里碎裂，不真实的触感令他无所适从：这到底是怎么了？
　　抱着缇雅，他冲进城堡，用与贵族不符的失态大声地招呼着医生前来，并且开始责问切诺基：“我走的时候不是要你看好她吗？！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被责骂的切诺基低下头，开始向主人诉说着在这五天发生的事情。
　　听完切诺基的汇报，斯多德久久地沉默了。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五天会发生些什么？
　　比如说，斯多德去参加了一个血族聚会，而这种聚会他自认为是极端无聊极端烦闷能避则避的。
　　比如说，巴尔纳夫家的大部分仆人在主人走了以后陷入的沉眠。
　　再比如说，一个生命的逝去。
　　安苏雅死了。
　　安苏雅终究等不到她的姐姐找到四叶草的那一天，在斯多德走后的第二天就开始吐血，最后怀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缇雅从妹妹死的那天开始就一直不眠不休地在斯多德的花园里机械地找寻着她心中的神圣寄托——四叶草。
　　整整四天水米未进的缇雅最后终于在看见斯多德以后昏倒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心中的焦虑也随着那嘀嗒地移动着的时针，分针与秒针慢慢增长，终于，医生在斯多德的耐心到达临界点以前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轻轻关上房门，医生对斯多德摇摇头：“主人。”“情况怎么样？”被卖关子的医生耗尽了原本就不多的耐心，他低吼道。
　　“情况……不是很好。”望着平曰冷酷现在如同狮子一样充满怒气的主人，医生的实话在肚子里打了几个转，最后还是选择回避。
　　“不是很好？什么意思，说清楚！”揪住医生的衣领，斯多德展现了自己一向隐藏的狂暴一面。
　　医生被他吓得直发抖，终于抖索着说出真话：“小，小姐她是太久没有吃东西，加上上次的事件导致的体质虚弱……”“说•重•点！”“是……是……也就是说，小姐的身体熬不过这几天……”
　　胸口突然变得空荡荡的，斯多德放下抓在医生衣领上的手，有些踉跄地走进房间，同时用沙哑的声音吩咐：“切诺基……给医生一袋金币……”接着，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的房间里……
　　大大的床衬得上面的人更加地瘦小，走到床边，斯多德注意到床上人无意中露在被子外头的手臂。
　　眉头蹙在一起，他轻轻地执起那只手：这是怎样的一只手啊，苍白的手上，脆弱的青色血管轻微地跳动着，原本就纤细的手腕现在更加不堪一握，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如同蜘蛛的触手般细长的手指清楚地显示着主人身体的虚弱以及不健康。
　　痛苦地抓紧这只手，斯多德在床边上半跪下去：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自己出去的时间里发生这种事……为什么生命如此地脆弱……
　　身为一个永远不老不死的血族，斯多德始终无法理解生老病死的概念，但是现在当这种事情一次已经发生在他的身边，另一次即将发生在他面前的人身上的时候，他终于理解到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类希望得到长生，就算卖掉灵魂也在所不惜。
　　应该怎么办……回想起培妮特的话，斯多德痛苦地闭起眼：初拥吗……如果，再像莉杰拉那样的话……
　　想起莉杰拉，斯多德的心中又是一阵撕裂的疼痛——为什么，不行呢？两百年前，自己唯一的一次初拥，自己的挚爱，莉杰拉……
　　忽然间，斯多德想到，自己似乎理所当然地把眼前的人当成了如同莉杰拉的存在，难道自己对眼前的这个小鬼……
　　就在他第一次很认真地思考眼前小鬼对于自己的意义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被自己包裹住的手轻轻地动了一下。
　　从床沿抬起头，斯多德发现床上的人睁开了绯红色的瞳眸。
　　“你……醒了？”发出低低的声音，斯多德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要救我？”扯动干裂的嘴唇，缇雅发出干哑的声音。“你那个……四叶草，还没有找到……”不知道自己应该对眼前的人说什么好，斯多德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小孩子一样嗫嚅着。
　　“没有必要了……”被斯多德的话掀开心底血淋淋的伤口，缇雅再一次闭上眼，“我还是让他知道我这么没有用，我是一个没有用的姐姐……”
　　发现床在轻轻地摇动，斯多德惊讶地探过身，却发现——
　　两道晶莹的泪水，缓缓地，肆意地，在缇雅用手遮住的，苍白又精致的脸上滑落，宛如流星一般，充满悲伤，以及，魅惑……
　　等斯多德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用唇将缇雅的泪水覆盖，同时低喃：“不要哭……”
　　没有动弹，没有反抗，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说，缇雅就这么被斯多德轻轻地抱着，吻着，仿佛一尊陶瓷的娃娃一样，只是放任悲伤意识的具体产物肆意地在脸上奔流……
　　什么是爱情？
　　斯多德不知道。虽然品尝过爱情的甜美，同时也品尝到了失去爱情时那撕心裂肺的痛楚，但是他还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爱情击中。
　　但他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斯多德家的主人，对眼前以前充满活力，现在却犹如玻璃娃娃一般脆弱的人儿动了心，甚至有一种与他分享自己的血液的冲动。
　　初拥——初次的拥抱，魅惑而美好的词却有着残酷的意思——
　　如果初拥的对象无法接受初拥所带来的强烈的精神刺激或者是无法接受给与初拥者的血液，就会变得疯狂，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唯一的，特定的人”，就没有办法完全地接受初拥。
　　他担心的，除了这一点以外，还有就是现在被自己抱着的人。俗话说，期望越大，失望也越大，从缇雅受到的打击来看，他的信仰比自己想的还要浓烈，纯洁的，不带杂质的信仰，加上神圣之血……他再次感到犬牙在上腭中发痒。
　　努力忽视牙床中不愉快的感觉，斯多德继续思考着。
　　拥有这么纯正的信仰的人，真的可以接受被自己初拥，成为一个被神唾弃的暗夜贵族么？
　　他不知道，但是在知道眼前人被宣告活不了多久以后他决定试试看。
　　缇雅不知道在抱着他的这一小段时间里斯多德的心里流转了多少矛盾的挣扎，最后……
　　他毫不犹豫地紧紧抱着缇雅，然后露出久未露面的犬牙，朝缇雅颈侧脆弱跳动着的青色动脉袭击了下去……
　　陶醉在吸血鬼吸血的附赠品——幻觉当中，缇雅在那一刹那间见到了安苏雅，她的妹妹向她露出了与以往没有不同的温柔微笑，并且用唇型对他说道——
　　THE THIRD LEAF IS FOR LOVE……姐，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