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舞》桦叶

49、机变 第四章

　　李元吉将李渊派来送旨的心腹暴打一顿，若不是珪媚拉着，那人恐怕要被活活打死！
　　“去请御医来！”珪媚冷静的叫来宫人。李元吉怒气不平，还要砸东西泄愤，珪媚拦住他道：“有气就陪我练剑怎样？”
　　李元吉甩开她，独自坐到一旁生气。
　　“李元吉！”珪媚一手搭在李元吉肩上，柔声道：“我真的很想就这样跟你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可老天爷从来都不眷顾我啊！”
　　“你什么意思？”李元吉竖起眉毛，嘴角紧绷，透着寒气。
　　“你要去？”他问。
　　“可以不去么？”珪媚淡淡的笑。
　　“当然可以，我去请父皇收回成命！”李元吉呼的站起来，捏着拳头就要出去。
　　“你多用用脑袋好不好！”珪媚忍无可忍的发了脾气，“为什么你总要像个莽撞的孩子！”
　　李元吉微微愣了一下。
　　“你以为这皇宫就是你家，你还是那个可以在你父亲面前任性妄为的幼子？”珪媚冷冷的看着他，“他是皇帝！九五至尊，你不但是他的儿子，你还是他的臣！臣！懂吗？”
　　李元吉煞白了脸，珪媚一席话让他无力反驳。
　　“真是怪圈啊！”珪媚自嘲着笑道，“想要争得权力的人最后却发现一生都在为权力所累；想抛开一切平淡的活，却发现没有权力根本就不能自由……”
　　李元吉默默的看着她，低下了头。

　　换上一件紫色的丝制宫装，珪媚将自己打扮得雍容华贵。
　　一路的护卫似乎早已知道她会来，任凭她不可一世的昂首走进御书房。
　　李渊危坐在书案前阅览奏章，张婕妤坐在他下方为他抚琴，书房内焚着西域很有名的兰城香，味道淡淡的，却沁人心脾。
　　珪媚站在书房门口，旁的太监正要通报却被她拦住，她走进去，冷冷的打量一脸淡定，仍埋首读阅奏章的李渊。
　　张婕妤瞄了她一眼，似欲言又止，仍是抚琴。
　　“怎么弹乱了？”李渊不经意的问了句，仍未抬头。
　　张婕妤轻抖了一下，忙又镇定下来，从头弹起。
　　“罢了，你先下去吧！”
　　张婕妤有些无措的看向珪媚，珪媚并不看她，微点了下头。张婕妤缓缓退出去。

　　“你来弹一曲！”李渊放下手中奏折，看着门口的珪媚道。
　　“好！”珪媚并不答“是”，落落大方的走到琴前坐下，微顿了一会，方轻拨琴弦。
　　李渊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道：“你很明白朕的心意。”
　　珪媚道：“这是家母自创的曲子，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人能弹了……”
　　“是么？”李渊扯扯嘴角。
　　“我可以保证！”珪媚抬头直视李渊，嘴角挂着冷冷的笑。
　　“给你讲个故事吧！”李渊笑道。
　　“不，我并不想听故事！”珪媚打断他。
　　李渊并不惊讶，从容的笑夸珪媚：“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珪媚收住了手，冷视眼前这只老狐狸。
　　“你这样聪明的孩子，今天就不该来这，显得很辱没你的智慧！”李渊仍是笑，珪媚觉得自己在他眼中真是个不足有任何惧患的孩子！
　　“我只想说，这世上，我什么都可以放下的。”珪媚微笑道。
　　“这很好！”李渊站起来，走到她身侧，“可朕却不能，朕舍不得这江山，所以，为了这江山，朕可以舍弃其他任何东西！”
　　“当然了！”珪媚笑。
　　“现在你很需要李世民，所以不管他做任何要求你都会同意，对不对？”
　　李渊笑着摇头，“你这傻孩子……看来朕是高估你了啊……”

　　珪媚皱起眉头，不明白李渊的言下之意。
　　“不是李世民要我去的？”她问。
　　李渊摇头。
　　“你难道不觉得，其实李家和杨家很像吗？”他笑得意味深长。
　　珪媚打了个寒颤，“什么意思？”
　　李渊看了她一眼，“朕有许多儿子，如果朕想要，可以有更多的儿子……可养这么多儿子又什么用呢？”李渊笑看着珪媚，又自答道：“儿子多了就要分家产——这也无所谓，朕百年以后家产自然是他们的……”

　　回去的路上，珪媚走得有些跌跌撞撞，李渊的心机实在不是她所能揣测的，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杨家……他在暗示什么？

　　李世民看着失神的珪媚摇摇晃晃的朝他走来却浑不自觉，他于是站在那，等着她自己投怀送抱。
　　“啊—”珪媚轻叫一声，她恼怒的摸着鼻子，抬头，却见自己撞上的是李世民。眼神一黯，她绕到一旁。
　　“来求父皇收回成命？”李世民侧身对着她，声调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珪媚不语。
　　李世民转身正对她，“你以为是我请父皇下命的么？”
　　“不！”珪媚摇头，“我不知道。”她说。
　　李世民冷笑道：“便是又怎样？”他靠近珪媚，微微侧身挡住旁边人的视线。
　　他抓住她的手臂，在她头顶轻声道：“你欠我的总是要一件一件还回来！”
　　珪媚气得浑身发抖，“我欠你什么？”
　　“这辈子，杨珪媚欠任何人的也不会欠你李世民的！”
　　李世民仍是冷笑，转身离去。

　　李元吉与珪媚彻底谈崩了。
　　“我什么都不管，哪怕是死呢！只要是和你死在一起，我都不怕！”
　　“我却很怕！”珪媚不看他，继续手中的针线，走前一定要将这件童衣缝好。
　　“你就那么想去？”李元吉愤怒的表情珪媚不看也能猜到，他从小就是这样，珪媚认识他的时候就知道了。
　　“随你怎么说。”珪媚不想跟他多说，连她自己都想不通的事情能指望他想明白吗？可珪媚却能肯定，若她不去，和她关系的人，她所关心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哪怕这些人与李渊自己也有着亲密的关系。
　　去了又怎样？李渊当然不是真的指望靠她去开疆辟土……可她想不透，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么也就不要想了，事后到了，自然就知道了，不是么？
　　珪媚自嘲的笑，人活着有什么意思？为了什么而活？不管是钱是权还是别的，哪些人至少还有支持他们活下去的理由，可珪媚呢？她想要什么？她似乎什么也不想要——可这也不对，在易州的时候她也是多么喜欢钱啊？
　　可她到底在为什么活，为那些她舍弃不下的人？
　　李元吉气急而去，珪媚神伤的放下手中的活计，也许这样也好，免得走的时候闹出更多事来。

　　“我不在，柳氏又病重……齐王府中女眷也不多，只好将承业拜托给大嫂了！”
　　常珍拉着珪媚的手，似有千言万语梗在喉中说不出来。
　　其实珪媚更怕她说出些什么，她命奶娘随东宫的人抱承业离开，承业哭闹不已，珪媚难过的背过身。
　　常珍不知如何安慰她，只好轻拍她肩膀道：“你一切只管放心，照顾好自己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