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夜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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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
清歌漫漫，穿透泠泠夜色。
叶问水负手而立于一株花树下，月华星辉映着他皎白面容，愈显纯净如瓷。
不远处沉重的军靴声踏碎一地落花。
“你回来了。”叶问水不曾回头，但他知道那是李傲血。
“嗯。”李傲血一身银甲红袍，手中火龙沥泉在月色下微微泛着嗜血红光，“我这次去得久，你可还好？”
叶问水转头，清俏眉眼弯成两个月牙儿，“我很好，只是……担心你。”
李傲血将火龙沥泉往地上一插，坐在院中石凳上，自顾自地斟了一杯酒，凝视着叶问水的眼眸中一袭冰封雪染，“不必担心我。”语毕，眸光流转，望向叶问水身后的花树，欣慰道：“又是花开时节了。”
叶问水笑说，“可不是，我最喜在这树下舞剑。”
李傲血眸色深深，他望着叶问水，语调缱绻眷恋，“我幼年时第一次见你，你便是在这树下舞剑。”
那时的李傲血只是一个流浪乞儿，饿得慌了，不知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偷偷翻墙进了藏剑山庄的后院，想找些吃食。
不曾想，竟撞到叶问水舞剑。
少年身姿清俊，一袭灿金破军，翩若惊鸿，矫若游龙，一把千叶长生舞得银光涟涟，头顶花树落花纷扬袅娜，几片花朵拂过少年面前，顷刻便被剑风激荡在空中上下翻飞。少年不知舞了多久，那几片花瓣竟一直飘飞在空中，既落不得地，又脱不开剑网。
直到少年收剑入鞘，随着铮然悠鸣，花瓣才飘然落地。
李傲血看得惊呆，直到少年收剑入鞘，才惊觉自己只是个小贼，见少年朝自己望过来，李傲血吓得脑子一空。
然而少年只是对李傲血粲然一笑，眸中光华灼烈，微微一动，仿佛星子划破夜空。
“小孩儿，你看了我这半天，是想学剑？”
李傲血呆立在原地，只觉整个眼，整个心，整个世间……都被少年粲然笑颜涨得满满。
一瞬惊动，终生失语。
“你当时可真矮。”叶问水也被李傲血勾起了回忆往事的兴致，用手在自己腰处比了比，道：“可能也就到我腰。”
李傲血嗤笑，“我到你肩膀，我记得清楚。”
叶问水也是跟着一笑，语调宠爱，“你说到哪就到哪。”
李傲血饮下一杯酒，走到叶问水面前，低沉磁性的声音带着一丝微醺醉意，用一种近乎于撒娇的语气说道：“我好想你，我在外面打仗，心里无时无刻不想着你……”
叶问水抿唇一笑，纤白五指轻轻抚上李傲血面颊，叹息道：“我又何尝不是呢，我日日夜夜等你回山庄……等得心都空了。”
李傲血却是借着酒劲儿，像是完全没听到似的将头抵在叶问水胸口呢喃着，“我好想你，想得快疯了……”
“我在这，我在这。”叶问水眼眶一红，轻轻抚摸着比自己高半头的李傲血的头发，他面容生得虽较李傲血稚嫩，倒是一派大哥的神气，轻声细语地安抚着李傲血，“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夜里动不动就来钻我被窝，把头埋在我胸口，现在都多大个人了，还这副样子。”
李傲血情绪平复了一些，勉强展颜一笑，“你还记得。”
叶问水促狭道：“自然记得，你说你怕鬼……不过我看你不是怕鬼，你就是想来钻我被窝罢了。”
李傲血低声笑着，并不回答，转而道：“来陪我喝几杯。”
“好，我陪你。”叶问水挑唇一笑，颇有几分豪气。
二人坐在院中石凳上，举酒交谈，从明月朗朗谈到天光乍泄。
直到晨间聊聊的清风伴着露水霜气染上了李傲血的眉宇。
一缕晨光从厚重云层中落下。
“我该走了。”叶问水垂下眼帘，望着面前酒杯。
一瓣花落在酒杯中，扰乱了杯中明镜似的酒液，然而当那扰动过后，叶问水清俊容颜也并未倒映在那片水光中。
“等我。”李傲血咬牙，“待到战事平复，我去找你。”
“不。”叶问水粲然一笑，“小孩儿，你要好好的，我等到你一百岁。”
李傲血眼睛通红，上前抱住叶问水单薄的身子。
一个高大威猛，多年沙场征战的风霜刻在他的脸上，将那英气面容染得沧桑。
一个清瘦俊俏，十载光阴寸寸蜿蜒流过他青葱面容，却再也无法改变他分毫。
天色渐亮，叶问水身影消融在晨光中。
李傲血征战沙场，多年未归。
叶问水苦等无果，拖着沉疴病体在庭院中的花树下念着李傲血的名字离世。
十年生死两茫茫。
十年复十年，漫漫年生，光景绵长。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夜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