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梦境》时雨纷纷

2、[2]

　　黑暗中的浓雾逐渐散开，预示着希望的光明从雾气的另一头一点点地透出来，那一米光芒驱逐了黑暗，光明瞬间笼罩了整个视线。

　　黑子哲也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接受了这强光。

　　浓雾后的世界逐渐在他眼前展开，这是一个篮球场，教练和红发少年站在球场旁边，神色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裁判已经抓好了球，正准备抛起。身穿蓝白色队服的几人站在场地一边，另一边则是身穿红黑队服的五人。

　　伴随着哨声，比赛开始。

　　黑子哲也仿佛一个旁观者一样，明明站在篮球场中央，却没有一个人看见他，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他的视线从一开始就没有移动过，一直盯着球场上最耀眼也是最引人注目的地方——金发少年高高跳起，灌篮的同时篮筐甚至也晃了晃。

　　他知道这个人。

　　最年轻也是最出名的模特，三十岁以下福布斯榜连续三次都是前五名。同样，也是他目前的客户兼病人——黄濑凉太。

　　水蓝色在他眼前晃过，黑子哲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黏在金发少年身上的视线移开，看见的是一个自己熟悉无比的身影。纤瘦的身体，水蓝的发丝，蓝黑的眼眸，还有从小就有的特殊的存在感。

　　那是初中时候的他。

　　可黑子哲也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与黄濑凉太是队友，一起打过比赛。他虽然小时候很喜欢篮球，却一直在篮球部底层徘徊，无数次被教练劝退的他在初一的时候终于放弃了篮球，从此再也没有碰过篮球。

　　他何时与黄濑凉太这样的天之骄子曾有交集。

　　这是梦吧。

　　黑子哲也想到，随即苦笑。

　　莫非自己是被黄濑君影响了，所以才会做这样诡异的梦？话说黄濑君的梦境也是跟篮球有关呢，跟这个梦好像……很相似？

　　梦中的黑子哲也在比赛的前半段一直没有出手，只是站在场边，默然地看着自己的队友与对手在球场上跑来跑去，无动于衷。

　　直到下半场，黄濑凉太开始体力不支的时候，他才走动起来。与大汗淋漓的对手和队友不同，他身上几乎没什么汗。毕竟前半场他几乎完全没动过。

　　黑子哲也看着初中时的自己开始跑起来，双手就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地攥紧。没用的，他的篮球那么差，存在感又那么低，就连队友都无法发现自己，更别说传球给他了。而且他根本无法投篮，就连基础三步上篮也做不好，怎么可以帮忙。

　　可接下来的场景，让从高中起就没什么表情的他睁大了眼睛。

　　水蓝发的少年在与持球的对手擦肩而过的时候，右手手肘突然往外顶了一下，刚好打在篮球凹凸不平的面上。抓着球的对手没有防备，篮球就这样脱手而出，正正好好地落在了站在对手身后面的黄濑凉太手里。

　　金发少年愣了愣，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就凭着本能灌了篮。直到球进篮，他才后知后觉地瞪大了双眼，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将视线移到了篮球场中间的少年身上——后者正调整着自己的护腕。

　　黑子哲也听说过，Misdirection，视线误导。可那是在大学毕业后了，初中时的他可没有这种智商以及头脑想到这种办法，可以将存在感这个缺陷转化为助力的想法。但梦中的他还真是幸福呢，可以上场打球，可以和同伴在篮球场上奔跑。

　　逐渐露出笑容的金发少年突然朝黑子哲也看过来，把后者吓了一大跳。他没有移动，依旧站在那里，看见黄濑凉太逐渐展开的柔软笑容，那样璀璨光芒四射，仿佛将全世界的阳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一样。

　　他就像是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将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去，再也不能移开。与存在感极低的小透明黑子哲也截然不同，仿佛两个世界的人一样。可这一次，阿波罗一样的少年就这么凝视着他，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金发少年张开了嘴，伴随着笑容一起出现的，还有顺着眼角滑落的泪水。那双眼角上挑的眼眸清澈而明亮，却看上去湿漉漉的。

　　黑子哲也曾经在大学的时候因为兴趣学过唇语，虽然有点半吊子，但大概还是看得懂。他看着金发少年仿佛刻意放慢的嘴型，心底仿佛被什么尖利的东西穿过，眼睛突然像进了沙子一样酸酸的，不知道是什么液体在逐渐酝酿。

　　——终于找到你了。

　　——小黑子。

　　那一瞬间，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