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剑]何红药重生》衣青箬

29、战前

　　对于何红药来说，这竟然是难得安定的一段日子。

　　这种感觉很奇怪。

　　按理说，当初刚刚重生，发展五毒教的那一段时间，比现在可要从容自在许多。

　　然而当时，何红药满心囿于对夏雪宜的仇恨，虽然几番说要放下，却始终未曾真正放下。所以日子虽然悠闲，可她却心意难平，根本感觉不到。

　　而如今，虽然外面还有人对五毒教虎视眈眈，可是她心中却是一片安宁。

　　夏雪宜的事情已经彻底成为过去，而她才刚刚被自己所倾慕的人表白，只要她点点头，全新的生活便会向她展开。

　　未来仿佛都变成了一片光辉灿烂，哪怕是这路途上还有很多艰难险阻，她又何惧之有？

　　甚至，何红药有时候想，哪怕是就死在这一次被中原武林围攻之战中，她亦死而无憾了。因为她终于明白，自己重生一次，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复仇，也不是为了发展五毒教，也不是为了找到另一个知心人，而是为了明白，人究竟为什么活着。

　　上一世她浑浑噩噩，将夏雪宜当成了自己活着的意义，所以为他生，为他死，为他付出了一切，到最后落得个凄凉惨死的局面。

　　而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一个人活着，绝不是为了任何的其他人，只是为了自己。

　　为了生命中所有可能的一切不确定的变化，为了见识这个精彩的世界，如果还有一个知心之人把臂同游，那便是最大的完满。

　　人活着当然应该顺心而为，却不能被表象欺骗，甚至变成执念。

　　想通了这些，何红药只觉得自己神思一阵清明，似乎连五毒神也有了部分增长。虽然并不明显，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到了她这个程度，想要提升自己的功力，并没有什么快速的方法，靠的只是水磨工夫。但是就在方才，她想通了这一切之后，感觉浑身通透，至少节省了一两年的苦修。

　　以前她练功，不管什么都只能自己琢磨，好不好，对不对，不经过多次试验，根本分辨不出来，由此浪费了大量的时间。

　　但是最近跟刘岱讨论武学问题，很多困扰多时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你来我往，互通有无之间，两人对武学的理解都大大加深。

　　而跟刘岱的切磋，更是让她对自己的招式掌握得更加纯属。何红药自己估量，相比较于受伤之前，自己的战力起码提升了三层。

　　这几乎可以说是巨大的进步，难怪古人说，良师益友十分重要，如果身边一直有这么一个人，同自己一起探讨进步的话，也许她的功夫，早就修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了。

　　不过，何红药也知道，自己这是贪心不足了。

　　她这辈子能够遇到这么一个人，心意相通，还能彼此有所裨益，大约已经是上天眷顾，莫大的幸运了。再更贪求，恐怕反而不美。

　　日子虽然美好，却也十分短暂。

　　半个月之后，中原武林人马，终于赶到了南疆。

　　之所以耗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实则是因为三帮四寨的人知道自己实力不济，所以一直在联络其他的江湖人士。

　　宝藏虽好，但也要有命夺过来才行。

　　之前刘岱在包围之中带着何红药扬长而去这件事，给三帮四寨的人带来了非常深刻的印象。深知自己不是对手，他们自然要多拉拢一批帮手助力，否则岂不适白费功夫？

　　所以他们花费了巨大的精力，有许诺出不知道多少好处，终于拉拢纠结了一大批人马。

　　好在这些年来，南疆被五毒教经营得铁桶一般，他们的人马才刚刚进入，五毒教便收到消息了。

　　何红药召集教众，商量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大部分人都表示，“腰斩便战，我们五毒教，可不怵中原武林！”

　　“就是，咱们的使毒功夫，那些中原人还没见识过呢！”

　　“即便我们不想战，人都到了家门口，莫非还能退缩不成？教主就赶紧下令吧，沿途好声招呼他们一顿，等到了这里，再一举拿下！”

　　何红药见群情激奋，人心可用，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她自己并不怕，但如果士气低落，人心敷衍的话，想要对抗中原武林，就太困难了。

　　却不知道，刘岱私底下为了鼓动这些人，花费了多少力气。

　　他本来就是靠笔杆子吃饭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五毒教众人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被鼓动起来，恨不能立刻便跟中原人一战，让对方看看他们的厉害！

　　“好。”她一拍桌子，道，“如此，就先派遣两队人马，沿途袭扰，注意保护自己，不要平白损失战力，只要能让那些中原人疲于奔命即可。其他人留在总部操练阵法，等待中原大军的到来！”

　　“谨遵教主钧命！”所有人轰然答应，然后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刘岱毕竟还算是“外人”，所以并没有参加会议，何红药让他留在屏风后旁听。此刻其他人离去，他便走出来到，“人心可用，这一战便不必担心了。”

　　何红药也点头道，“如果这次能够打退中原武林，至少可保二十年风平浪静。”

　　这一次中原武林纠集人手，已经来了大半，如果能扛过去，下一次他们能组织起这个规模的人马，至少需要二十年。在这期间，五毒教自然也可休养生息。

　　“不必太过担心。”刘岱走到他身边站定，胸有成竹的道，“我亲自操练的阵法，就算打不过那些人，也可以保住我五毒教寸土不失。只要能坚持十天半个月，我们占据地利，他们却是长线作战，又自诩正道，不能对普通百姓动手，想必便不攻自溃了。”

　　何红药想了想，道，“我们五毒教凝聚力强，虽然人少，但却团结一心。相反，他们虽然人多，但人心却不齐，说不定还能伺机挑动内乱，那才是真正的不攻自破。”

　　“这件事交给我。”刘岱立刻当仁不让道，“我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就算不让联盟溃乱，也让他们自顾不暇。”

　　“不过，”何红药轻轻吐出一口气，“真的到了对战那一天，我也丝毫不惧！正好试试这几日新创出来的杀招！”

　　刘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微微一笑。

　　不管她想做什么，自己奉陪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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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原联军很快发现他们遇到了大问题。

　　自从进入南疆之后，原本就因为气候的缘故，许多实力低微的人出现了种种水土不服的症状。好在人数不算多，战力也不强，于是被打发了回去。

　　结果接下来就一路都不顺利。

　　翻山越岭的时候，经常会中了陷阱，损失人手；山林中的水源也不安全，喝了之后会让人中毒而亡；有时候明明已经侦察过没问题的地方，却突兀的出现了毒虫野兽……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一开始他们还没意识到这是五毒教的手笔，只以为南疆处处都是危机，因此约束下面的人。但是随着渐渐深入，这种情况却越演越烈，终于被他们抓住了一个人，这才知道，原来五毒教早就知道他们已经来了，还派人出来骚扰。

　　原本他们的计划是潜行道五毒教总坛，然后出其不意的动手，让五毒教毫无防备。所以明明有大路可以走，但他们还是分了好几路，翻山越岭。却没想到，自己的计策早就已经被人识破。

　　知道了这一点之后，他们相互联络，最后决定汇合在一处，这样也能最大限度的确保安全。

　　但是正所谓人多嘴杂。中原这一次下了血本，来的人怕不有几千，这么多人都挤在一起，难免就会有个摩擦。尤其是这其中有些人，彼此之间本来就有仇恨，只是被各自不同的朋友拉来助阵。

　　结果在这里碰上了，自然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

　　幸好之前早有约定，一切恩怨情仇，在联军之中是不能动手的，等到打进五毒教，得到了宝藏之后，想怎么打都没人管了。

　　——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一旦五毒教被打破，到时候中原武林本身的混战也要开始了。毕竟宝藏是个好东西，谁愿意平白分给别人？

　　到时候一场混战下来，实力强大的，自然能够得到更多东西，那些实力不济的，也就只能怨自己命不好了。

　　这是众人心照不宣的。所以哪怕是世仇，也偶读压制着，打算等事情一了结就做生死决斗，赢的人自然能收缴一份战利品。

　　不过，这也只是说不会作生死斗，但平日里口角之间不合，也会生出许多争执，小规模的争斗，只要不死人，上面也不好约束。

　　刘岱利用的就是这个空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派了不少人混进联军之中，到处鼓动那些有仇的人，让他们争斗不休，消耗战斗力。

　　就算一时没有打起来，但是一旦被鼓动，心里肯定就存了个疙瘩，将来势必不能够精诚合作，甚至说不得，混战的时候，还想趁机除掉几个碍事的人。

　　这些人的行为非常隐秘，江湖中人本来火气就大，所以竟然没有引起任何怀疑，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等到一行人接近五毒教总坛的时候，来的二千多人马，已经损失了四五百，人数不足两千了。

　　五毒教励精图治，广纳教众，目前的战力也有一千人左右。原本两倍于己的敌人，如今看起来竟然跟自己差不多了，自然压力大减。

　　何红药站在山顶，看着下面中原人扎的营寨，轻轻一叹，“终于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