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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圈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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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人是文德轩里的司寝,名唤文燕的女官。文燕未出生前家中并无所依,其父原本只是西北边陲小镇上的一县令,文燕是继室之女,据说是文燕的母亲嫁过去后,她的父亲才开始飞黄腾达,如今父兄已经是京官了。话又说回来,京城里啥都缺,就是不缺做官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一堆,文燕的父兄在京城里也不算起眼,好歹其父品级够了,文燕才有机会被选进宫中当了女官。
宫中一些人不知文燕的底细,但陆钰却一清二楚,文燕的母亲是曹家的旁支,这个曹家正是曹昭媛家,只是在文燕父亲回京后曾与曹家有所争执,之后断绝往来,文燕与曹昭媛交情也浅,后来文燕进宫当女官一事,文家是不乐意的,托了人走了关系想把文燕刷下来,不曾想曹家从中作梗,文燕进了宫。为了这事,文燕之母之后连祭祀等大事都不曾回曹家。此后她便被分配到了七公主的身边成了司寝。
文燕能和陆钰有所交情还是在陆家未曾落败之时,两人在宴会上见过几次,交谈甚欢,过了不久,两人一个进宫,一个去了浣衣局。
梨青见是文燕,若无其事把茶碗往边上一放,恭敬地对着文燕行了礼,“文姑姑过来,那奴婢就先告退了。”梨青躬着身子退了出去,站在屋檐下,拿起手背微擦拭了下额角的冷汗,不曾想她竟然还认识文燕。
文燕快步走上前,又帮着掖了掖被角,关怀地问:“你还好么?”陆钰瞅着她一脸关切的神色,看不出一丝的假意,不由得暗自叹了口气。前世她之所以会被拉去安王府,正是文燕恳求她帮着偷偷到宫门外递东西给一小太监,本来她是不想答应,毕竟这宫里禁止宫女到处走动不说,私自递东西出宫可是大事,若是一不留神被发现那是会赔上性命的。
前世文燕得知她生病后也来探望过,还跟佟公公说了情,之后她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她念着文燕对她的姐妹情谊,这才冒险帮了她。重新活了一次的自己再也不会被眼前的情谊所蒙蔽,不由得思虑起来,当初文燕为何如此凑巧让自己帮她的忙,她作为女官,当时在七公主面前也能说得上话,那包东西又不是什么要紧的物件,她随便差遣个小太监不是比找自己来得便利省事。
陆钰柔弱地说了句:“多谢文女官前来看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劳文女官费心了。”
文燕透出一脸不悦,小声呵斥道:“叫什么女官,叫姐姐,这么快就生分了,我可还记得我们的姐妹情谊。刚才我跟佟掌事说过了,以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多谢姐姐。”
文燕瞅着陆钰压低了声音道谢,柔柔弱弱的样子,不免有些心疼。又听得她叫了姐姐,那便是与她有亲近之意,面上又带了几分窃喜,“你安心养着,我明日给你送点东西过来。”
“姐姐不要如此,姐姐是知道我的身世的,姐姐能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若是为了我再......”
文燕立马打断了她后面的话,“行了,不用你操心,你就好好养着吧。”陆钰又装成一副柔弱无辜惹人怜爱的小绵羊状,喏喏地应了。文燕很是满意她的听话,原本大大的丹凤眼瞬间眯了起来,嘴角弯了起来,看来陆钰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好哄骗,这样就不需要费太多功夫了。
翌日,文燕真带了一大包的药材过来,而陆钰已经能下地走动了,文燕进来时见她正扶着桌沿边挪动,两步并作一步,把药材随手一放,嚷着:“你怎么下来走动了?快回去躺着。这要是再伤到哪里可怎么办?”
陆钰笑着说:“姐姐放心,烧退了就没事了。”她盯着不远处一大包用太医院里专用的纸包着的药材,“姐姐怎么从太医院拿了那么多药材,若是问起可如何是好?”
文燕扶着她就近坐下,“没事儿,我求了七公主了。”陆钰想起了前世,勾起一抹嘲笑,面上却堆满了感激之情,“姐姐如此对我,我无以回报,若是姐姐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姐姐尽管开口便是。”
前世陆钰也是如此真心诚意地拉着文燕的手,眼中含着泪花,那是她进宫以来,除了梨白的照拂,唯一一个对她如此之好,而且还是因着以往的情分。她以往的身份是多么让人忌讳,又有多少人躲都来不及,文燕却殷勤相帮,如何不令她感激涕零。之后,文燕便说起了要她递东西之事。不知这次是否她还会如此说。
文燕微微蠕动了下嘴唇,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我们姐妹之间,何必如此,我也只是尽了自己力所能及罢了,我深信,今日如若我是你,你定当也会如此待我。”
陆钰定睛看着文燕,重重颔首:“是,姐姐的真情,我定当以真情相报。”
“梨晚,这是今儿的饭菜。”梨白端着陆钰的菜例,低低着头进来,嘴里嘟囔着:“佟掌事今儿不知怎么了,给了你这么好的份例,看着有点儿......”她话音未落,见是有人也在,面露尴尬,文燕对着梨白笑了笑,“既然妹妹要吃东西了,那姐姐我先走一步,过几日再来看你。”
陆钰送了文燕出了门又回来,梨白匆忙拉着她坐在桌前,又溜到房门口,探出头,左右看看,这才紧闭了门,一手指着她,一手拿了自己的筷子夹菜,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说,那是谁?”
“那是我进宫之前的朋友,从别处偶然得知了我的事,来看望我的。”
陆钰夹了一筷子菜正要往碗里放,梨白一筷子拍在她的筷子上,陆钰夹的菜都掉回了盘子里,“你这是怎么了?”
“你的事儿如今还有人敢多言?”梨白疑狐地问。要知道,第二日太后娘娘就下了旨意训诫了冯昭仪一顿,还令宫中之人不可再提此事,只因此事起因为嫔妃间的争风吃醋。
陆钰漫不经心地说:“文燕是七公主身边的女官,也许是七公主身边的宫女说的。”梨白思虑了一会子,“你小心些。”
“我知道了,这菜你吃不吃呀?不吃我可全吃光了。难得佟掌事发了次慈悲。”陆钰没心没肺地问。
“吃,给我留点,这可是我替你端进来的。”梨白无可奈何地瞧着陆钰那不拿自己的嘱咐当事的样子,暗自担忧。
“对了,佟掌事让你后日去干活。”
陆钰把筷子往餐盘一扔,叹了长长一口气,“我就知道让我吃了这顿大餐绝对没好事。”
“你知道就好,以后做活计可得多留点心眼。”梨白任劳任怨地收拾她吃完的餐盘和碗筷。
陆钰笑着对她做了个鬼脸,“知道了,我的好姐姐。咱们还是赶紧休息吧,你明儿又有活计了。”
梨白一气吹灭了烛灯。原本亮着的房里顿时暗了下来,只听得梨白睡觉的声音。陆钰静静看着窗外,今晚是朔月,外面一片漆黑,犹如她的前程。她枕头上枕着一张字条:妹妹,后日托你把药材包里的小物件送到北宫门的小太监处,一切就有劳妹妹费心了。文燕留字。
后日,就是上一世文燕让她帮忙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