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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   南湖以后,我不再去听于老师的课,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逃高三的课。我和刘莎每星期会打一个电话,汇报一下彼此的学习情况,相互鼓励一下,小树苗还要努力成长。刘莎基本上总在练琴,她要考音乐学院。我跟她说如果音乐学院不收她,我就和她开个杂货店,她做木工,我弹棉花。她听完真生气了,挂了我电话,哄了好久才同意继续和我交流思想,共同进步。

      我小姨从那文代会后,真的领养了一个孩子,女孩儿,3岁,取了个名字,温宇霆。理由是她姐夫姓温。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把我爸爸吓了一跳,瞪着我妈说:我不认识你妹妹。我爸再厉害,也怕我妈。我去小姨家,看到那个女孩子,也吓了一跳,那女孩儿长了一双细长的眼睛,薄嘴唇,很安静的在那里玩儿一种木头的玩具。我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摆弄,她突然抬起头来,看着我,把一块儿木头玩具往我手里一放。半天,我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儿。等我小姨回来的时候,看到她坐在我腿上玩儿,很惊讶的笑了,说:温宇乐,你可以当幼师了。我没说话,我觉得我和这孩子很投缘。

      很多事情的突然性,就好像翻书一样。让人措手不及。我记得那是1997年的11月,天寒地冻的。我想着给于老师打个电话,我想考他们学校,他的系。真正作他学生。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我爸那天回来得很晚,一脸的严肃。我妈坐在电话前,突然就来电话了,我听出是我小姨。我妈妈认真地听着,点点头。然后看着我爸爸。我爸坐在沙发上,推推头发。什么都没说。我妈就坐在电话旁边。看着我爸。很久,我爸突然要拿电话,我妈就在电话那里不让他打。其实,我妈是个特别温和的人,她以前也是一本时尚杂志的美编。在我的记忆中,我从来没见过我妈这么严厉,这么的,决绝。

      我爸说:我就说两句话,他明天就走了。我妈看着我爸,一字一句地说:不行。我爸有点儿急了,说道:我们多年的同学,打个电话都不行了。我妈也急了,说:你当你是谁?全天下都盯着你们两兄弟,你还想怎么样。我爸重重的坐在沙发上,不说话。我看着,弄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走过去,说:妈,我打个电话行吗?我妈看着我,说:给谁?我说:给于老师。刚说完,竟发现这四个字引得他俩都坐直了身子,我爸就看着我,没说话。我妈变得非常激动,声音有点儿颤:不行。我不高兴了,你们吵架,怎么我连个电话都不能打了。我还想说什么,刚说:妈,,,,,,,就听见我妈的声音立刻高了八度,说:不行,今天晚上谁也不许打电话。我站在原地,蒙了。倒底怎么了?我妈看着我,说:温宇乐,回你屋去。

      这个从不发火的人,要是严肃起来,最明智的是听话。我悻悻然的走回屋,我妈就跟守宝一样,按着她那个宝贝电话。刚进屋,就听见电话铃声响了。我听到我妈接着电话,说了些什么。

      近屋坐在桌前面,等了一会儿,我妈突然进来了。用一种任重道远的目光看着我,我看着怕。我妈说:小乐,这是100元钱,你打个车去找你小叔,跟他说无论如何不要给于老师打电话。我看着我妈,不太明白。想问为什么,但没有问,觉得问了也白问。就默默的点点头,说:小叔不是去青岛开会了吗?我妈帮我穿上外套,说:他今天刚回来,现在应该在单位。呆会儿就该回来了。我点点头,正要走出去。我妈突然叫住我,看着我,说:小乐,你长大了,妈妈可以相信你吗?我也不由得严肃起来,虽然我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但还是点点头。我妈深呼了一口气,说:那,你给妈妈重复一遍,妈叫你去干什么来着?我看着我妈,说:你叫我去跟我小叔说别给于老师打电话。我妈点点头,说:你也一样,你答应妈妈吗?我看着我妈,又是纳闷,又是不太愿意。但看着我妈,就点点头。今天不打,明天打不就行了。我妈拍拍我的肩膀,把我送出门去。

      我打车来到小叔家,看他家的灯还是黑的。就走上楼,自己开了门。我有小叔家的钥匙。房间里面有点儿霉味。我开了一会儿窗,听见钥匙转动门的声音,就跑去给他开门。

      门一开,小叔手里还拿着一个提包,一脸的疲惫,有点儿惊异的看着我。我接过他的包,他看着我说:你怎么在这?我说:我妈让我来的。我妈叫我跟你说。说到这里有点儿犹豫。我小叔看着我,苦笑着说:叫我别给于建国打电话是吧。我点点头。他没说什么,径直走到屋子里面,开开所有的灯,然后坐在厅里,电话面前,眼睛看着前方,沉默着。我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的问他:小叔,怎么了。我妈怎么不让你们给于老师打电话呀。我小叔突然笑了,闭着眼睛,说:没事儿,不打就不打呗。我问道:于老师怎么了?小叔还是笑着,说:健健康康的,没事儿,不过他明天要走了,去L市教书。不在北京了。我听着,没太明白,说:以后呢?我小叔笑得更厉害了,说:那还有以后呀,户口今天调走。没以后了。什么?我吓了一跳,为什么?我小叔说:不为什么,反正是发光发热,在哪里都是一样。我惊异的一转头,看着电话,不说话,突然伸手去抓电话。小叔把我的手抓住,笑看着我,说:你妈让你干什么来着?我木在那里。我小叔还是笑着的,伸手一拉,电话线嘭就断了。然后就打开电视,说:来,看电视。

      那天晚上,我和小叔看了一晚上的电视,看到最后睡着了。感觉有人给我盖上毯子。而那温暖就在冰冰凉凉的空气中流窜。

      后来,我小叔病了,胃炎,是在开会的正当口,那时候他正在念一个文件,刚开头就蹲在了讲台上。会场上大乱。我小叔婶走上台,众目睽睽把他掺下了台,一脸的坚决。多少年岁月的刻画,小叔婶脸上的皱纹细细的堆积,还是当年烈女的模样。我爸走上了讲台,声音清楚地念完了文件。之后,天下太平。

      高三那年的冬天,我很忙,不停的学习,我再也没见过于老师,但我听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教书。因为那里需要他。当我再去那个高校的课堂时,只看到一张陌生的脸站在讲台上,我就站在教室的外面,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我喜欢站在西直门桥上,看熙攘的人潮,灰色的背景,杂耍卖艺骗子民工学生白领等等都混杂在此,你我不分。那乱乱的回荡的尘烟,扬起的全是瑟土味道的人的气息,很有趣,不是吗?多姿多彩的各色人生,蠢蠢欲动的异落人群,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生活挣扎,大家都在大好时光中共同奋斗。我买了包红河,抽完一根,再抽一根。假装过了好多年,心情依旧简单明了。这个世界,不过如此。

      音像商店里,放着(爱的代价),我听得不够真切。我不知道那是谁唱的,但很好听。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那家的音像有问题,这首歌一直被放了很多遍,终于让我听了个明白。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事世无常,看沧桑变化。那些为爱曾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所有真心痴心的话,涌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张艾嘉)

      1998年9月,我考入了天南书院,学金融管理,英语授课,天南与加拿大***大学合作办学,所有的教科书,老师,教育制度全部引进。于是18岁以后,我正式脱离了中文,英文铺天盖地而来,就在有一天,我写封信给我同学,要写追捕的捕字,竟想了半天,写了个浦字。他写信来嘲笑我的高级文盲。我看着,觉得挺受用。

      所有的过往,就当,我忘了吧。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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