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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章十六 鲨帮枭主 ...

  •   “名字。”萧野侧头,盯住九韶嫣。他放下挡松胖子的手臂,却加重力道按在她手上,同时将已经拔出半身的九螭长刃也按回鞘中。整个过程不容置疑的从容,甚至带着些许隐约的侵略味道。
      九韶嫣面具上的狐狸眼笑的弯弯,她轻轻的,像是安抚一头正睥睨逼近的狮子。“少朔,名字是少朔。”
      她说的时候似乎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什么,但是太快了,快到她来不及辨认。少言是日后建帮崛起的名字,也是当初和铁木由萧野约好的名字,她眼下还不想和鲨帮生出间隙,索性报个更假的名字,以免太招人注意。
      他却松开了手,对她摊开手掌。
      “……呃?”九韶嫣想了想,摸出一颗铜铢放在他掌心,面具下的姑娘不好意思的打着哈哈。“今日囊中羞涩,阁下多多海涵海涵,尽可拿去。”
      臭丫头!松胖子额角突跳,汗擦的更猛了。想他家枭主什么没有,啊?!谁稀罕她一颗铜铢,啊?!当他们是要饭的欺负,啊?!啊呸,这个狡猾的丫头!他越看九韶嫣的狐狸面具越觉得这丫头狡猾狡诈。
      萧野狭眸垂落在掌心,端详了许久。
      九韶嫣往后退了退,再退了退。“先前既然都是误会,那我——”
      “就一颗么?”他淡淡,“你打伤了人。”
      啊咧?
      九韶嫣瞪向松胖子,松胖子正擦拭汗的手一顿,立即哎呦一声痛苦的抱住手,没有丝毫先前的雷霆气势。
      不是吧?九韶嫣上上下下的打量他们两人,衣着怎么看也不像是需要讹人的样子,况且胖子先前分明是把她当作了什么人所以招招凶狠。
      “这个,咱们是误会,再说——”
      “姑且算是押金。”萧野神色不变,狭眸淡漠的像是不认识她的路人。“其他的你是眼下就付吗。”
      “喂,你这是——”
      “那就是付不起了。”萧野抬手,“请这位姑娘去海兰阁做客,直到三爷的手好了再做他论。”
      墨衫的鲨帮人围了上来,九韶嫣手扶刃鞘,“这么做不大好吧?我现下打扰未免太不识趣,不如——”
      “你是在挑衅鲨帮。”
      四下被围的水泄不通,就是不远处的百姓也虎视眈眈的盯着她。九韶嫣的手静了半响,缓缓收回,颇显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看来一定得走一趟了。各位,今夜可就打扰了。”
      海兰阁的夷女们见势立即乖巧的引路,九韶嫣轻叹口气,抬腿跟上,狐狸面具下的眼不动声色的转动。
      松胖子在萧野身后,忍了半路,还是悄悄的询问。“枭主,这丫头一定是那些家伙的重要人物吧?”
      萧野侧头古怪的看他一眼。“不是。”
      “那就是联系的关键!”
      “不是。”
      “那,那总是那些家伙的人吧!”
      “不是。”
      松胖子困惑了,“那您抓她做什么?”
      萧野狭眸半敛,平平淡淡的吐出两字。
      “做客。”
      松胖子瞪大眼,真的迷茫了。他家枭主说……要请人家姑娘做客?额角的汗滚的更夸张了,他皱着脸苦苦思索。不,不对,他家枭主才不是那么无聊的纨绔子弟呢!一定是在考验他老了没有,嗯,一定是……
      “这位……呃,”九韶嫣渐渐和萧野并行,面具下的声音还是哈哈的欢快。“怎么称呼?”
      走在前面的夷女回头,似笑非笑的瞥了眼她。“枭主的威名姑娘会不知道吗?”
      谁管你是枭主还是鸟主。
      九韶嫣眨眨眸,恍然的仰头。“原来是枭主,久仰久仰。”
      就在夷女要转回头的时候,她又道了声:“这个,枭主是做什么的?”
      松胖子哎呀的大叫一声,“臭丫头还装蒜!”
      谁会不知道枭主是做什么的!
      九韶嫣无辜的举起手,无辜的闭嘴。这不怪她啊,她不过才出来几日的功夫,哪能如此迅速的搞清现下西疆是个什么局势。五年蹂躏,她还能记得鲨帮都很不错了。
      要知道她听闻这个称呼还是在先前吃面的时候。鲨帮老大嘛,海上强盗的干活,叫这么有内涵的名字,长皇女腹诽了很久。
      不知多久,夷女终于停下,回身对萧野殷切拂礼。“枭主,您请。”
      庞大阁楼群院灯火通明,灯笼一排排挂的鲜艳,九韶嫣站在它面前,须得仰头才能看见这楼的顶檐。
      “恭迎枭主。”两侧排开延长的娇艳们齐身拂礼,声音无不娇柔缠绵。各种眸色排列开来,美人都齐全了!
      不怪这些姑娘目光含羞又火热。九韶嫣老实的跟在后边想,说起来这个枭主长得丝毫不比秦混球差,狭眸深沉,挺眉斜飞,一股清寒冷冽的味道也绝不是秦欢浅那般的风骚。
      啧。
      说到狭眸的话……当年的阿野可也是这么一双眸。九韶嫣再次打量他,费力的回想,却只能清晰的记住当年阿野淡漠的眼,其他一律模糊难辨。
      太久了,当年的黑夜奔杀,碎了的星光模糊了阿野的脸,她记不起来,拼命的想,却如何也记不起来。只记得那双冰凉的手带着她在月光中练习左右互搏,还有她昏睡中依靠的温暖肩头。
      是了,这个枭主虽然有那么些阿野的影子,却要比当年的阿野更加危险。她常年在深谷中和野兽打交道,她能嗅见这人骨子里的侵略强势……九韶嫣又苦恼的敲敲额,其实阿野若是长大了,也和这家伙相差不了多少吧?
      枭主啊。
      会不会和阿野有什么血缘联系?
      “臭丫头。”松胖子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你鬼鬼祟祟看什么呢,偷看枭主可不行。”
      九韶嫣也乐的和他聊天打发着漫长的时间。“怎么,你们枭主莫非还是明码标价,得掏钱才能看?”
      “说什么呢。”松胖子擦着汗,恨不得把帕子丢到她面具上。“我是想提醒你,枭主可是整个西疆女儿家的梦中人,就是将来要娶主夫人也一定是温柔似水的那种。至于你嘛,再看也只能哭了。”
      “呦(四声调)。”九韶嫣挑眉,“这么招蜂引蝶,谁嫁他了才倒霉吧。”
      松胖子哼了一声。这已经马上快半百的老头不知为何,一看见她就忍不住要上前抬杠,看着丫头蹦跳嘚瑟的欢快,一点都不怕他!
      “谁嫁了枭主才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臭丫头等着看吧。”他说着又探寻在她面具下的脸。“不过你总戴个面具做什么?”
      九韶嫣抚着面具,冲他弯眸。“这不是一路娇媚吗,我长得太丑了,所以遮掩一二。怎么,你要看啊?”
      “是有多丑啊,还要掩着?”
      “看过的人大都死了。”她微笑,“你说丑不丑?”
      见过长皇女的人,的确大都死了。
      松胖子擦着汗,决意还是不要看了,以免等下自己吃不了饭。
      九韶嫣笑着颔首,不在意的继续四下打量。引路的夷女厌恶的回头看了她一眼,畏惧萧野不敢多话,眼中却已经暴露出心思。
      看看,世人多是这般,厌恶丑陋附会美丽。九韶嫣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可谁他娘的知道皮囊之下装的到底是什么鬼魅魍魑,并非人人都会用慧眼去生存。
      脚下的地面越来越奢华,焰一般的火纹图案横铺开来,一直蔓延到主楼的阶下。一位深红稠裙的女子就站在阶下,含笑恰好,露出颊边浅浅的梨涡,甜美饱满的像是朵待摘的天香牡丹。萧野停下,她摇曳着不堪一握的腰肢,缓缓迎来。走动间裙侧隐约着雪白的长腿,胸口波涛汹涌,媚的不可方物。
      极品啊我去。
      九韶嫣面具下的眉一挑,暗自啧啧的打量。
      “枭主。”她拂礼,胸口的白皙沟谷深深,有些娇嗔。“让我好等。”
      萧野神色不动,丝毫没有九韶嫣和松胖子的口水横流。
      “带她去院子里,安排住处。三爷同去。”他冷肆的侧脸还是很赏心悦目的,要事说的不是她就更完美了。九韶嫣哈哈的跨出步子,头也不回,只冲身后的他挥挥手。
      “招待的好,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萧野看着她远去,身侧的美人也望了望,掩唇低笑。“这位姑娘是谁啊,怪招人疼的,瞧瞧我们小野,连眼睛都要转不开了。”
      她叫萧野为小野,除了老帮主松老,这是唯一一个。虽然亲昵,但却总透着些长辈对晚辈的亲厚。
      萧野淡淡收回目光,“姜姨还是这么爱说笑。”
      姜如抿嘴一笑,风情万种。“小野还是这么冷,当心美人也怕挨冻呢。”
      “这个不同。”萧野眉间桀骜一瞬,他道:“她是不同的。”
      “是真的不同,还是对你来说不同?”姜如和他一同往楼中走,打趣不断。“方才外边闹的吵人,我当是怎么了,原是你这小子,竟也学会拐弯抹角的要姑娘了。唉,当真是长大了呢,过去我身边那几个出挑的要送你,你可是宁可出海风吹日晒也不回来。”
      “所以她才是不同。”
      “哪里不同?”姜如眼角一挑,抚着自己的容,娇娇妖妖的转了个圈。裙摆华丽迤逦,“难不成比我还要美,还要媚?”
      “姜姨。”萧野坐下早已设好的座。“我不知她如今美不美。”
      姜如呀了一声,提起裙摆匆匆招手让下人都出去了。然后她直接踢掉了绣鞋,盘腿坐在萧野对面的绒榻上,兴奋又好奇。“你小子什么时候好这么一口?喜欢看不见脸的?比你老鬼义父还奇怪。”
      没错,这姜如正是老帮主松老的女人,确切的说,是过去唯一的女人,也是鲨帮过去唯一一个承认过的帮主夫人。可惜两人当年婚期将近时不知出了何事,松老退居鲨港不外出,她停在浦城亦不去。两个人不见面,却丝毫没影响她对萧野的看重和厚爱。
      萧野给姜如斟酒,早习惯她这幅真模样。“不是。”他推杯过去,“她手很软,也很暖。”
      甚至当年靠在他肩头的呼吸都是暖的。那是这些年他再未从别人身上感受到的。
      他以为当年玄云一别就是永远,他不会去找铁木由,也不会去找少言。可是如今她来了,认出是他教的招式的那一刻,萧野很难形容自己是什么感觉。
      就像平静的湖面扑通一声,有个声音对他说。不是你强迫,而是她来了,那就是注定的意思,留下她,直到他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为止。
      “手很软?”姜如捏了捏自己的手,纤柔匀称,怎么看也不硬的样子。“那你小子这是什么意思,留下她?”
      萧野指尖推转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晃动,涟漪荡开他倒映的眼,他说。
      “您太操心了。”
      他自己都还未弄清楚,哪里给别人说什么打算?
      姜如立即敲桌,“臭小子,你也嫌我老是不是?”
      “义父觉得不老。”
      “呸。”她坐直身,哼了一声。“谁管他怎么想。”
      “义父让我带给姜姨的明珠还在下边,找人来清点入库。”
      “几颗破珠子,他当我是要饭的吗?你走的时候我给你装十匹帝都段织折纹锦,羞死他那张老脸。”
      萧野饮进杯中酒,狭眸半敛。
      这些年总是这样,打着气对方的嚎头让他在中间做送货郎,却都死硬着嘴不肯先低头。
      “小子,再给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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