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懵懂十二年》邓彣

13、第12章

　　公司的培训总是比工作要简单些，他们这一批进公司的有十几个人，IBD的员工却只有她一个，所以，在培训的时候，她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其他人的关注。

　　下班的时候，她拒绝了其他人的邀约，虽然可能会给别人一种高傲的感觉，但是最近这几天，她觉得自己的神经实在绷得够紧了，真的没有精力再去应付一场同事间的应酬。

　　再说，IBD的人，不是总给人一种很傲气的感觉吗？

　　沪市三月的天气已经比较暖和了，但是由于昨天夜里开始有点降温，今天早上起来，吴一零感觉又有点冷飕飕的，于是就把帽子又给掏了出来。

　　她抱着胳膊，正低头往前走，又听到身后有车喇叭声。

　　这回她没再理会，继续低着头向前。昨天找她的，今天应该不会再找她了吧，再说，沈瑜都有她电话号码了。

　　然后，她就看到一辆银灰色的车开到她的前方停了下来，等她走到旁边，副驾驶位置上的车窗玻璃已经降了下来。

　　她捂着帽子，低头侧望，还是那张熟悉的脸。

　　“上车！”车上的人面无表情地侧头看她。

　　她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沈瑜！

　　她愣了一下，杜瑾见她没动静，又说了句“上车”，然后侧着身子，伸长胳膊，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吴一零这才有些回过神来，她看了看前后，到底还是抬腿坐进了车里。

　　她该说，果然是双胞胎，约人都是一样的路数吗！

　　看着前面的车缓缓驶入车流，黄雁秋拉拉身边的Lisa，“刚才那人不是组里新近的海龟吗？”

　　Lisa点点头道：“是她没错，今天她到人事部参加培训去了。”

　　黄雁秋及其八卦地笑道：“这个新人可不得了，才上班几天啊，就连着两天有不同的车接，昨天是劳斯莱斯幻影，今天是奔驰S600，这人来头不小吧？”

　　Lisa摇摇头，“不知道，她才上班三天，谁都不熟。哎，你们怎么这么八卦，人家什么车接都知道！”

　　黄雁秋白了她一眼，说：“公司向来小道消息多，你又不是不知道。豪车接送这样的事，早上出现，中午就能传遍公司，何况她这还过了一天。这女人可本事不小，听说进来就是为了接田总的班？”

　　Lisa望着汽车离开的方向，疑惑地道：“我怎么觉得刚才车上那人像王葵啊？”对黄雁秋的问话，她根本没有搭腔。

　　“王葵？哪个王葵？那个明星？”黄雁秋也疑惑地看向刚才汽车离开的方向，但是早已没有那辆奔驰的影子了。

　　“得了吧，王葵能来我们公司接人下班啊？”黄雁秋收回目光，对Lisa没好气地说道，“再说她不是刚从国外回来吗？还有时间认识国内的大明星啊！”

　　Lisa想想，也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是看错了，她正要说话，黄雁秋忽然又道：“不过按你这么说，刚才这人肯定是个高富帅啊！和王葵长得像，总不会太丑吧，又开豪车，这位可真会找男人！”她又啧啧几声道，“要说一般的女人吧，没事有豪车接送，说不准就让人怀疑是不是被人包养了，但这位想想也不可能，所以，只能说人家是钓鱼高手，手腕高超啊！”

　　于是，吴一零的形象，就在她上班的第三天，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在公司传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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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一零和杜瑾两人坐在车上，过了一会儿，吴一零才开口问道：“大明星也这么闲？”

　　“最近在休假！”杜瑾的视线一直看向车子前方，注意力却时不时地被旁边的人拉了过去。

　　“这些年你变化很大，”他顿了顿，“看来牙套很有用！”

　　吴一零直翻白眼，这算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吗？这么多年，他这张嘴还是这么毒！

　　“不止你一个人这么说，”她突然冷笑，“想夸我你直接说，这么多年你说话怎么还是这么别扭！”

　　你这样子，你的粉丝知道吗？

　　杜瑾也不知道怎么一碰到吴一零，他就不由自主地嘲讽全开。他并不想惹她生气，可是有些话总是那么不受控制的就出去了。

　　于是，他不再开口，吴一零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沉默着，一路到了目的地。

　　相较于沈瑜昨天带她去的那家饭店地点偏僻，杜瑾今天带她来的地方却是位于闹市的繁华区。

　　杜瑾将车直接开进地下停车场，就带着她乘电梯上了楼上的私人会所。

　　待服务生将他们带入预定的包间，杜瑾示意吴一零点单，吴一零摇摇头，杜瑾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点了几个菜，就让服务生下去了。

　　“这里地方虽然不够僻静，视野也不太开阔，却是圈内人开的，隐私性保护得比较好。当然，味道也不错。”杜瑾解释道。

　　吴一零怔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她有些嘲讽地说：“你们关系一定要好到这个程度吗？连吃个饭都要互相汇报？”

　　杜瑾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能说他昨天晚上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看到他们见面的全过程了吗？

　　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昨天才到沪市，现在就住在阿瑜那儿！”

　　“所以，沈瑜就向你通报了吗？”

　　吴一零突然发现，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所怨愤的不是他们俩拿她打赌，也不是他们俩对她情感上可能存在的玩弄，她一直放不下的，其实是对于自己感情的不自信和不认同。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初恋是一见钟情，一直很自信自己绝不会错认他们俩，一直很确定自己的目标是谁，喜欢的是谁。

　　但是最后，杜瑾的话却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于是，她开始不停的回忆，时不时的怀疑，她不知道他们是从一开始就会互换身份，还是只在某个时间段会交换身份以欺骗她取乐。她的自信和坚持在一瞬间被摧毁的一塌糊涂。

　　而他们，在以后那么长的时间里，又没有给她一个问明白的机会，于是，这种疑问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的盘旋、发酵，直至深深扎根在了她情感的最深处，生根发芽，最终，将其他感情方面的事情都屏蔽在这枝繁叶茂的外面，于是，在此后的时间里，她再看不到其他人。

　　从最开始，她放不下的，一直就只有自己的情感而已。

　　因为过于在意，长久以来，她都小心翼翼地不让这种挫败感压倒她的自信心，以至于现在真正看到他们俩，一直以来的心结反而让她开不了口询问了。

　　对于两人拿她打赌，她从来就没有在意过，因为，这是她从很早以前就知道的。

　　她，一直就是他们的赌约，只是最开始，无关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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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中考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学校，初中又一直担任班干部，所以高一一开学，她就被韩老师任命为班长。

　　高一军训的整个训练过程是在学校外面的民兵基地完成的，但是最后三天的上午，却要回到学校操场训练，因为要在学校操场举行阅兵仪式。在整个阅兵仪式结束以后，就要举办一个简单的迎新生暨送教官文艺演出，节目由高一各班自行组织选送。

　　当时，她和班上的文娱委员席薇薇负责组织和排练节目，她们班的女生多，席薇薇提议排个大型的舞蹈，这样就可以作为开场或者压轴上场。席薇薇本身在初中时候就是文艺骨干，排这样的舞蹈对她来说一点不是难题，就连服装，她也能借到。

　　决定以后，她们就开始排练，编舞归席薇薇，她则负责组织和后勤。因为在学校就三个半天的排练时间，第四天上午阅兵式，下午就要上台表演，所以给她们的时间有限。其他班大都是独唱、合唱或者简单的舞蹈，而她们班由于她和席薇薇的好强，选择的节目却是难度最大的。

　　好在席薇薇的编舞难度不大，整个节目要求的效果就是整齐和气势，女同学们大多是作为背景存在，动作变换不多，能跟上节奏就好，经历过一个月的军训，女同学们对于动作协调性和舞蹈队形的变换很快就适应了。而席薇薇作为中心的领舞，只有她自己的舞蹈动作最繁复，还好，这个节目也只要她跳好自己的部分就行了。

　　由于人多、舞蹈场面大，她们即使把教室里的桌椅全部堆在一起，也挤不出足够的排练场地，她们又不想跑到操场上去被人围观，于是她就跑去找韩老师，请韩老师从门卫那里要到了教学楼楼顶天台的防盗门钥匙，经过再三保证，她们那三天，就跑到顶楼天台去排练了。

　　一直到演出结束很久以后，都没有人找她要天台钥匙，于是，天台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成了她的私人领地。

　　在偶尔由于父母有事不能回家吃饭的午间休息时间，或者是晚自习没有老师在的时候，她都会一个人偷偷的跑到天台上放风。

　　习惯了一个人独享天台以后，有一天，韩老师终于想起来找她要天台的钥匙了，于是，她就跑去又配了一把钥匙自己留了下来。

　　然后，在无人的时候，她就会继续偷偷跑上天台，独享自己的空间。

　　直到高三那年，她回学校跟父母找的借口都是——学校的事物没有处理完，大楼的钥匙在她这里。

　　然后，那学期的期中考试以后，天台上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考在我们前面了！”

　　她正坐在天台上的一个天井后面看书，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她悄悄探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果然就看见沈瑜和他的双胞胎哥哥正站在天台的栏杆旁边说话。

　　从两人的站姿中，她一眼就认出，那个斜靠在栏杆上的人肯定是沈瑜，而笔直地站着，手扶栏杆向前远眺的人，自然是二班的杜瑾。

　　“看不出那个五幺零瘦瘦小小，其貌不扬的，还挺厉害的！”

　　她明白，“五幺零”肯定又是沈瑜随口给她起的外号，因为这次期中考试，她又是年级第一，而杜瑾、沈瑜，分列二三。

　　“即使没有她，你也没赢过我！”杜瑾淡淡的声音传了过来。

　　“阿瑾，第二名你也没有什么可得意的呀！”沈瑜不以为然地笑道。

　　“哎，不如这样吧！”沈瑜突然又精神奕奕地说道，“老是我们两个比，也没有意思，这次我们就以五幺零为赌局吧。”他声音停了停，像在思考怎么组织语言，“高中期间，小考不断，但又不是每次都全年级排名。我们这回就比比看，谁先在任何一次的同卷考试中，成绩超过五幺零怎么样？有个崭新的目标在前面竖着，好像让人更有干劲哦！”

　　“要是我们俩都超过她呢？”

　　“那她也就没有其他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了！”沈瑜笑嘻嘻地答道，“到时候，我们再找新目标比赛吧！”

　　所以，她之后每次的考试都更加小心翼翼，试卷做完，检查，再检查。而政治、历史这样以记忆力为主，主观题居多的课程，她更是将课本和众多练习册上的答案背得滚瓜烂熟。

　　那段时间，她觉得自己都快将自己逼疯了，因为对于每次的考试，她都神经紧绷。

　　直到她和那对双胞胎晚上一起坐公交，几乎天天聊天打屁，关系混熟了以后，她的精神才有所放松。

　　如果只有成绩能够吸引你的目光，那我就要永远跑在你前面。

　　她当时的决心是那样的坚定。

　　即使是作为游戏的目标，但是，能被暗恋的人关注，不也是一种悄悄的幸福吗？

　　机会从来不是从天而降的，机会也只会让有准备的人成功！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不是一个只会放手等待的人。她有自信，也有智慧去抓住自己想要的。

　　如果有目标，那就去努力。如果有需要，那就去抓住。如果要用小手段，那就去想办法。

　　只是，没有想到，她的自信会在高二的期末，被摧毁的一丝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