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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类似的案例 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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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庚走后,心力交瘁的钱宁慧躺到了床上。自从发生梦中打开煤气开关事件后,她每个晚上都睡不安宁,生怕自己睡得太沉了就会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操纵,再做出什么耸人听闻的事情来。
不过今晚不知是不是因为折腾了一通催眠的关系,钱宁慧一不小心就进入了沉睡。幸亏这一次她没有再梦见那个令她毛骨悚然的溶洞,而是看见了一个小男孩。
大概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有一张被太阳晒得黧黑的脸,一双灵活清澈的眼睛。他站在她面前,小大人一般豪迈地看着她:“来,哥哥带你玩。”
“你是长庚吗?”虽然觉得这个小男孩和长庚长得一点也不像,梦中的钱宁慧还是警觉地问出这个问题,生怕长庚再度侵入她的思想,窥测到她的潜意识。
“我是……”小男孩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但是钱宁慧没有听清。她走上一步,拉住了小男孩的手:“那我们一起玩吧。”
“滚开,谁跟你一起玩!”先前还笑嘻嘻的小男孩蓦地变了脸色,恶狠狠地将钱宁慧的手甩开,“你这个害人精,为什么还没死?”
钱宁慧眼睁睁地看着他凶神恶煞的脸,像个幼小的女孩一样委屈地站在一边,觉得自己要哭了。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死的人是我?”小男孩睁大眼睛用力盯着钱宁慧,似乎要把钱宁慧身上盯出两个洞来。然后他生气勃勃的神情突然萎靡下去,全身的皮肤开始干缩变色,原本活生生的人顷刻间变得像屋檐下挂着的腊肉!
“是的,为什么死的不是我,为什么死的人是你——”惊恐之中,钱宁慧呆呆地重复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一遍比一遍急速和紧迫,让她在熟睡中也感受到排山倒海般的重压,以至于被这股大力从梦中“压”了出来!
她呼吸急促地睁开眼睛,忽然想起那个小男孩她以前梦见过,就是她在北京大学参加心理实验,被伊玛打了针测量数据的那次。那一次,小男孩也是在自己面前变成了木乃伊一般的干尸,让自己恐惧地尖叫着醒来。
可他究竟是谁呢?她为什么完全不记得他了?
咚咚咚、咚咚咚……就在钱宁慧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那样精确得如同计算机编程再由机器人执行的频率,毫无疑问宣示着来者的身份——长庚。
他怎么才走就回来了?钱宁慧一把掀开窗帘,刺目的阳光顿时射进眼帘,原来天已经亮了。
“还没死就好。”这是长庚看到钱宁慧说的第一句话。
这人会不会说话啊?钱宁慧怒瞪了长庚一眼,本来想反唇相讥,却想起人家是海外侨胞,就大度地装没听见。
“不用进去了,你和我走。”见钱宁慧侧身让路,长庚还是电线杆般杵在门口,“马上。”
“去哪儿?”钱宁慧不满,“我还没洗漱呢。”
“快点。”长庚没有理会钱宁慧的态度,自顾用他特有的淡漠语调说,“一小时前,已经有一个被试者自杀成功了。”
“自杀成功?”钱宁慧反应过来这个词的含义,脑子里腾地燃起一团火焰,恨不得往长庚扑克牌一样水波不兴的脸上揍一拳,“你们做的到底是什么实验,为什么真的能把人害死?”
“想知道就跟我走。”长庚依旧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快去洗漱。”
钱宁慧砰地砸上门,冲进了洗手间。她的手抖得厉害,几乎连牙膏都挤不出来,等到风驰电掣地冲出洗手间,所花时间只有平时的十分之一。
“西三环中路,莲花小区。”在路边拦下一辆的士,长庚报出目的地。
“是去自杀的那个人家里吗?”钱宁慧问。
“不,一个同样要求心理帮助的被试者家里。”长庚回答,“对了,你记得要装作是我的助手。”
“哦。”钱宁慧点了点头,也许长庚是对的,与其此刻去慰问死者家属分析自杀原因,不如找到同样有死亡幻想的受害人,帮助他们防止悲剧的发生。
“可是,你做得到吗?”想起长庚在自己身上失败的催眠术,钱宁慧怀疑地问。
“除了你,别人都可以。”长庚的口气虽然随意,却比任何斩钉截铁的宣告都要笃定。
“为什么我就特殊一些?”钱宁慧小声嘟哝。虽然迫切地想知道长庚和伊玛他们进行的究竟是什么实验,但面对长庚机器人一般设定好程序的叙述,钱宁慧知道自己靠问是问不出答案来的。
“你确实特殊,所以在你完全激发之前,我会一直保护你不发生危险。”长庚这话虽然透着十分的忠心耿耿,却让钱宁慧更为迷惑:“激发什么?”
“你的潜意识。”长庚说完这五个字,就紧紧地抿上嘴唇,再也不肯多说了。
住在花园小区的被试者是一个单身妈妈,名叫田原,大概二十八九岁的模样。她并未去过北大,而是在某门户网站上参加了萨拉曼卡大学的潜意识实验。
“因为呆在家里挺无聊的,就上网做了测试。”虽然孩子才八个月,名叫田原的年轻母亲却点燃了一支香烟,“别皱眉,小妹妹,保姆已经带小宝出去散步了,一时半会不回来。”田原看出钱宁慧惊诧的表情,熟练而性感地吐出一口烟圈。
眼前这个女人无疑是美丽的,甚至可以称为尤物。而从她室内豪华的装修,居家依然一丝不苟的妆容,谈笑间无意流露的风情,钱宁慧心中暗暗判断这个田原如果不是有钱有势之人的小三,就是个私生活混乱的交际花。
她心中有些不舒服,只坐在沙发上不言不动。偏偏长庚似乎也被女主人的魅力迷住了,不仅一向淡漠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眼神也一直追随着田原,用心倾听着她说出的每一句话。
“西班牙我去过两次,最喜欢的是巴塞罗那,高迪的建筑真是令人着迷。对了圣家族教堂附近有一家两百年历史的餐馆做的海鲜饭很好吃,你吃过吗?”听说长庚来自西班牙,田原便滔滔不绝地谈起了西班牙的种种名胜。
“田女士,我们接下来还要去拜访其他求助者,能否请您谈一谈自己要求心理援助的原因呢?”钱宁慧心里惦记着那个已经自杀成功的案例,生怕就在听田原卖弄高迪海鲜饭和弗拉明戈舞时又有人走上绝路,因此忍了又忍,还是不礼貌地打断了她。
“长庚先生……”以田原的眼色,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长庚所占的主导地位,所以她的眼神直接瞟向了一直耐心倾听的长庚,“你相信有鬼吗?”
“鬼?”这个问题转折太快,连长庚都有些意外。
“嗯,或者叫做……婴灵?”田原脸上倾倒众生的笑容消失了,语气也严肃起来,“就是,未出生的婴儿变成的幽灵?”
“我不相信。”长庚摇了摇头,笑了,“其实你自己也不信,否则你应该先去找一个法师,而不是心理治疗师。”
“或许我只是想找人聊聊天。不认识的人聊起天来更安全,不是吗?”田原含笑斜睨了长庚一眼,让钱宁慧赶紧垂下眼睛,感到有些不自在。
“好吧,说说你真正想聊的东西。”长庚交叉起双手,饶有兴趣地盯着面前年轻美丽的少妇。
“我以前打过胎。”田原将烟蒂在水晶烟灰缸里摁熄,慢悠悠地说,“那是三年前,当时我已经怀孕五个月了,明显感觉得到那孩子已经能在肚子里活动……”她停了停,掩饰一般又点上了一支烟,“我很想要那个孩子,可那个时候我却连自己都没办法养活,只好去做了人流……孩子被打掉的时候,我很清楚地感觉到他在挣扎,他在不停地喊着:‘妈妈,不要杀死我!’可是我那时候除了哭,没有任何办法……”
用纸巾轻轻蘸了蘸眼角,田原习惯性地没有弄花她精心画好的眼影。她抖去烟灰,旁若无人一般说下去:“我那个时候总有个预感,那个孩子和我有缘分,迟早是要回来的。因此我怀上现在这个孩子——也就是小宝时,就把他当作了以前失去的那个孩子,不断地告诉他以后我会多么爱他,补偿他。现在想来,或许从三年前,我就疯了。”
“你没有疯,这是一种很正常的补偿心理,很多父母都会有。”长庚说。
“谢谢你的安慰。”田原笑了,不过这一次她的笑不再烟视媚行,却带上了一丝沧桑,“小宝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可尽管上一个孩子我连知道他性别的勇气都没有,当我第一次看到小宝时,我却强烈地感觉到:小宝不是他。他没有原谅我,我永远地失去他了。”
说到这里时,豪华的客厅里显得很安静,谁都没有出声。就在钱宁慧以为田原已经哭了时,那个女人却抬起妆容依旧精致的脸,习惯性地又笑了笑:“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直到我做了你们那个实验才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你开始产生幻觉?”钱宁慧插口问。
“我不知道你们那个潜意识实验到底给我灌输了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反正我终于察觉到那个孩子其实早就回来了,一直生活在这个屋子里。”田原看了钱宁慧一眼,那样凉悠悠的眼神让钱宁慧陡然生出了一股寒气。“不会吧。”她脱口而出这句话,与其说是反驳田原荒谬的说法,不如说是给自己壮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