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零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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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口在郊外，一行人约摸颠簸了半个时辰才到。
才下马车，周宜便闻到丝丝的水味，伴随着初夏微风，竟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渡口四周人来人往，有挑担叫卖的商贩，也有大包小包准备登船的旅人，或是上京赶考的书生握着心爱人手依依惜别，或是渡口搬运的工人靠在路边汗流浃背……
这般人声鼎沸，周宜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冬杏！冬杏！你站那发什么呆？还不快过来搬东西！”夏桑扶着宋雨蓉，没好气的朝周宜叫喊。
周宜回过神，露出一个笑脸：“来了。”
渡口边停着大大小小不少船只，其中一艘两楼蓝帆船，船身大，头宽稍平，宋助名早就定了二楼和货舱，正指挥小厮搬运。
宋助名毕竟是生意人，带了不少新织就的绸缎，整整装了三大箱。加上一行人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又垒了两箱子。这些东西自然是宋助名身边的小厮来搬，周宜虽然知道，但还是搭了把手。宋助名见她一个女孩儿家，忙挥手让她去照顾宋雨蓉。
待东西全都搬运妥当，周宜跟着夏桑、宋雨蓉进了二楼舱房，里面空间虽小，但桌椅床铺齐全，便是床上床上被褥也是香香软软，十分舒适，根本不用收拾。
“太好了！这还是爹头次带我出远门呢！”宋雨蓉坐了坐床铺，很是雀跃。过得一会儿，突然听见“呜呜”的螺声，宋雨蓉三步并作两步走出舱房，趴在栏杆上眺望。
周宜尾随而至，只见渡口旁有两个彪形大汉，费力的将系在牂牁的绳索解开，这下船才算真的走动。船身摇晃，江风扑面，周宜竟也有些欢喜起来，这……算是出差旅游了吧？
夏桑拿了件薄外衫走过来，对宋雨蓉说：“大小姐，外面风大，你披件衣服。”
周宜见着有些自愧弗如，她可真不是做丫鬟的料子。
“大小姐，我去给你弄点糕点吃。”周宜不等夏桑瞪她，忙开口说。
宋雨蓉确实有些饿了，因为没到饭点，也不好吃饭，点点头说：“你看有没有红枣糕，没有就随便弄些过来。”
周宜应了声儿，转身下去找厨房，脚踩在楼梯上，传来“格叽格叽”的声音。
她也不知道厨房在哪，一层是其它的船客，周宜怕惊扰了这些休息的人便一直轻手轻脚的找，正当她准备找个人问问的时候，转角突然走出一群短打打扮的粗糙大汉，冷不丁吓了一跳。
那些大汉打扮也奇怪，因为天热，全都敞衣露臂，胸口一把乱糟糟的胸毛，但却穿着厚实的裤子长靴，似乎装着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
周宜心下不解，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丫头，这般不害臊的瞪着老子，是不是想给老子快活快活？”当先一个络腮胡子男人朝她说道。
他身旁另一个方脸大汉却皱眉呵斥：“老三。”
周宜没搭理这群古古怪怪的人，扭身就走，待找到船上的厨房，端了红枣糕上来，宋雨蓉已经困倦的躺在床上睡着了。
此时夏桑正靠在栏杆上，对着周宜不住打量。
周宜被她莫测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掩了舱门，走到夏桑身侧，问：“你看我这么久有没有盯出一朵花？”
夏桑没跟她开玩笑：“花没看出来，却觉得你比以前漂亮了些。还有你的头发，怎么会黄成这个颜色？”还有一句话夏桑没好意思说出来，便是胸前那两团，也比往日高耸了许多。
周宜听见这话却吓的脸色一僵，但她立刻便笑着掩饰过去：“你说的哪里话，夸我也不是这么夸的，前些日子郭婆婆还说我身体不好，头发发黄，不好生养，怕是马厩里喂马的孙二都不肯要。”
“嘴里没个正经的！”夏桑听她谈论婚嫁，不禁嗔怪了一句，随即也忍不住笑起来。
周宜见她心情好，沉吟片刻，复问：“夏桑，你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离开宋府？”
夏桑一愣，扭头却见周宜目光闪闪，浑然不觉得问这个有什么不对。她心知周宜是个没心眼儿的，便没多想，只是神色郁郁：“我们这样的身份，能傍个大户人家已经不错了，除了伺候人别的什么也不会，日后希望大小姐嫁出去能给我指个好归宿，这辈子也算圆满。”
“万一大小姐不给你指呢？”
“那就在宋府做一辈子工，还能如何？”夏桑顿了顿，又问，“冬杏，你才来一年，莫非就想着赎身出府？便是你想离开宋府，没个几十两银子决计不成，更何况大小姐和老爷子都挺中意你，到时候肯不肯放人还是问题呢。”
周宜不由得苦笑：“你说的是。”
她要怎样才可以得到几十两银子？要怎么才能说服宋府放人？要怎样交代死去的冬杏？又怎样在这世界生存？摆在眼前的一个个的问题，都是短时间无法解决的。
周宜叹了叹气，靠在栏杆上托腮沉思。望着逐渐开阔浩汤的江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夏桑说着话，或许是同病相怜，夏桑言语间不再针对，可周宜的心绪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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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宋助名唤了宋雨蓉去大客舱，周宜和夏桑则随着一众小厮在甲板上匆匆用饭。在甲板上吃饭的不是下人便是寒酸的，乱哄哄一团。周宜草草吃了几口，想起白日里遇见的一群大汉，不由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并无发现。倒是船舷上倚着一个布衣书生，借着江上渔火之乎者也的念书。
这书生二十来岁，容貌倒是秀雅，别人都在吃饭，他却在此读书。周宜大感有趣，多看了两眼。那书生似乎感受到周宜的视线，朝她投来一个含笑的眼神。
周宜觉得此人面善，回了个微笑，腮帮上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仿佛一朵沐雨而绽的红山茶，明媚极了。
那书生心念一动，将书拢在袖中，走到周宜跟前站定，深深的行了一礼。
作者有话说第4章 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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