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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四章 大金鹏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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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深给捆得严严实实的留在了马车里,一个个头不高的小女孩笑眯眯地坐在她的对面,满脸可爱又古怪的神情,好奇问,“你就是为陆小凤绣凤凰的红颜知己?”
“红颜知己算不上,他对我倒是有过一饭之恩,我为他绣一只凤凰算是回礼。”泉深淡然的说。
小女孩咯咯笑个不停,“我猜你也不是,都说陆小凤喜欢美人,你……最多算半个。”
泉深也不恼,“他是个爱管闲事的人,无论是谁,都会出手相助。”
小女孩眼里有道不明的意思,“你很了解他?”
“我并不了解他,但我知道他是个混蛋。”
小女孩赞同点头道,“没错,他就是个大混蛋。”转而又说,“我叫上官雪儿,姑娘你叫什么?”
“泉深。”
“全生?哪个全哪个生?”
“出自‘树老因寒折,泉深出井迟’的泉深二字。但其意境却是出自《小石潭记》,‘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心乐之。伐竹取道,下见小潭,水尤清洌。’之意。”
上官雪儿听得讷讷的,“你还是个才女。”
“多读过几本书,名字却是父母所起,若论有才,便是该感激父母恩赐。”泉深眉宇不由透出一股怡然傲骨,嘴角微微起翘,甚是骄傲般。
上官雪儿笑说,“你这一笑的姿态,倒有了几分美人的感觉。”
泉深摇了摇头,“美,色不过是空,一副皮囊罢了。”
上官雪儿轻快地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陆小凤会对你感兴趣,还有柳余恨为何对你念念不忘……”
“柳余恨?”泉深忆起在黄昏照耀那张残缺而狰狞的面孔,剩下的一只眼底总有无尽凄凉辛酸。天道真有轮回之说,柳余恨当真遭到了上天的惩罚,她又何须再多做感想。
上官雪儿继续说,“你还葬了青衣楼的铁面判官是吧,你不知道那人是要来追杀陆小凤的么?”
“生则生,死则死,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已经足够了。”泉深道。
“我喜欢听你讲道理,不像是那些穷酸的腐儒,也不像又老又丑的和尚,但听你说道理觉得心里很舒服。”上官雪儿是个爱笑的姑娘,笑得甜,也笑得真。“我真想知道,陆小凤到底喜不喜欢你。”
“我可喜欢他不起来,不正是因为他,我才给捆来的?”
“你放心好了,不只是你倒了霉,还有一个人和你一样,在我们大金鹏王朝的底下皇宫等着陆小凤呢。不过现在我要取你身上一样东西给陆小凤看,你说该取什么好呢?”
“你把我剩下的装银子的钱袋子拿去就好,那个本来就是陆小凤的。但……”
“但什么……”上官雪儿的眼睛睁大问。
“把钱留下。”
江南花家地产最多,关中阎铁山珠宝最多,天下最富有之人唯有霍休。
初见花满楼,他坐在一个纳凉的亭子里,轻摇着纸扇,怡然自得,是个翩翩公子的模样。
还未走近,花满楼就站了起来,朝着泉深的方向温和一笑,纸扇啪嗒一收,似乎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对她作揖,“姑娘好。”
“花公子好。”泉深微微颔首。
上官雪儿噗嗤一笑,“你们这个样子问好,像是唱戏的才子佳人。可……”
上官雪儿不由得摇了摇头,花满楼一身干净精贵的衣裳,不染尘埃,恍若谪仙,而泉深面如菜色,穿着质朴麻衣,却不卑不亢,神情自若。
上官雪儿看不惯,拉着泉深的衣袖往别处走,独留下花满楼不知所以地站在原地。
上官雪儿带着泉深到了一间房间,房间里许多女子的衣裳,或是华贵或是精致,都整齐地挂在衣架上,泉深只是一一掠看,并不好奇。
“这里是我堂姐丹凤公主穿剩下的衣裳,她是公主,便只穿过几次就留给了我姐姐飞燕,这么多衣裳总有一件合适你的。”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事物,但泉深没有露出惊羡的神色,上官雪儿问,“你不喜欢漂亮的衣裳么?”
“喜欢,但这些不属于是我。”
上官雪儿叹了口气,“这些是丹凤公主赏给我姐姐的,说好听了是赏赐,说不好听的就是她不要的。就算是这样,丹凤公主也不许我姐姐在她面前穿这些衣服,一件也不许。但,你不同,你是陆小凤的朋友,是我大金鹏王请来的客人,你穿了她肯定不敢说什么。”
泉深没再说什么,便由着上官雪儿挑选打扮。她不过就是大金鹏王膝下几个侄女女儿相互示威的道具,如今除了任人摆布,还能如何?
陆小凤在大金鹏王的地下宫殿里,一心想先见到他的两个朋友,泉深也许还不算他的朋友,但连累她至此,他也有推不掉的责任。在来的路上,陆小凤已经知道是丹凤公主的表姐上官飞燕将花满楼诱骗去的,而泉深却让人直截了当捆了去。
陆小凤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泉深对他的埋怨。
一切出乎意料的是,他的两个朋友在地下宫殿下着一盘棋,就连他到了,两人也未抬头看他一眼。花满楼还是老样子,谦和有礼的举止,噙着温和笑意摸下着每一步棋子,而背对着陆小凤却是一个女子,穿着不像本朝的窄袖襦裙,翠绿寒柳色的长裙,前襟镶着杏黄的边带,广袖拂扰间,说不出的清丽滋味。
就在陆小凤以为那便是传说中的上官飞燕,上官雪儿不知从何处闪出,大声叫唤,“陆小凤。”
下棋的女子背影一滞,缓缓地偏过半张脸,陆小凤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那正是泉深。与第一次见她在客栈洗碗的狼狈截然不同,此时的她浑身带着种说不出的书香娴雅,容貌唯有什么变化,似乎是擦了一层薄薄的粉,显得白皙胜雪,既有英气不失可人,大家闺秀般端庄大方。
什么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陆小凤深有体会。
“陆小凤,怎么看得说不出话来了?”上官雪儿仔细地打量着陆小凤的神情,得意地说,“你是不是才发现自己得身边原来藏着一个美人。”
泉深未像寻常女子般羞涩面红,反而朝花满楼示意,继续面前的棋局。
陆小凤自然明白这是上官雪儿的主意,摸了摸两撇和眉毛一样的胡子,道,“还不错。”
“你就不会对她从此另眼相看?”
“所以证明你只有十二,而不是二十,她……”陆小凤指着泉深,“才不会像你那么肤浅。”
花满楼闻言,付之一笑,棋子只差一步便输给了泉深。泉深抬眼,淡淡的看了一眼陆小凤,“你可是把我连累了,不知我花你银子,能不能一笔勾销。”
陆小凤有些无奈的苦笑,泉深从一见面起就特意想和他拉远关系。
“可以。”
这回轮到泉深松了口气,花满楼听得清泉深全身放松的呼吸,原来世间有人怕欠人钱多过于欠人情。
“男人的银子本来就是让女人花的,你花不算什么。”上官雪儿古灵精怪地说。
柳余恨不知何时来到了一旁,厉声道,“雪儿。”上官雪儿变得胆怯起来,不敢作声。
柳余恨又对在场的众人说,“大金鹏王请各位到前厅一聚。”
他的目光故意不看泉深,匆匆一瞥,脸色还是有动容的神色。这些自然逃不过陆小凤的眼睛,花满楼的耳朵,泉深丝毫未察觉,只跟在雪儿身后走了。
柳余恨独独拦下陆小凤,沉声问,“她本该是饱读诗书的良家女子,为何会沦落江湖,你从来没问过?”
陆小凤沉默,他不是不想问,而是没机会问。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兴趣,却要去问另一个毫不相干男人,这不是很奇怪?”陆小凤扬眉笑道。
“她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一个女人。”
“说不定她就是你所认识的那个女人。”陆小凤戏谑道。
“不可能。”柳余恨坚定的说。
“为什么?”
“陆小凤!”丹凤公主轻挪莲步,嫣然走到他们面前,“你怎么还在这里?”
柳余恨朝丹凤公主作揖,迈步走开了。
大金鹏王宴请众人,是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地下宫殿里,修筑的风格与中原的宫殿截然不同。泉深一入屋里,忍不住细细打量,宫殿的正中一座王位坐着一个年迈威武的老人,华丽的衣着让他保持着往日的尊严和高贵,不可否认的是他的身体看上去随着岁月的流逝慢慢地枯萎。而她的女儿活在最美好的年纪里,容貌极美,绝代风华。
上官雪儿向金鹏王行了个奇怪的礼,便退了下去。
大金鹏王对泉深和花满楼说,“你们中原人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今天请两位前来,使了不好的手段也是迫于无奈,希望两位能见谅。”
花满楼谦和道,“陛下亦是为了陆小凤而为,要怪在下也会怪陆小凤。”
大金鹏王显得心情很好,“原来君子也会开玩笑。”
陆小凤和丹凤公主随即进到殿里,大金鹏王豪迈地笑起来,“你们看我的凤儿和陆小凤算不算是一对璧人。”
丹凤公主娇羞地低下头去,而陆小凤眉宇微蹙,像是颇为为难的样子。
花满楼微微一笑,不作回答。泉深看着陆小凤的神色,心中愉悦,“珠联璧合,天造地设。”
大金鹏王得到肯定更为开心,抚掌大笑之余,嘱咐道,“让人去准备最好的葡萄美酒。”
丹凤公主垂头道,“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一共三只银樽,丹凤公主姿势温婉,静静地将酒倒入杯中。
陆小凤和花满楼未说一句,只是相互用力的握了握手,似兄弟一般。
泉深看在眼底,心中十分羡慕。一个人活在世上,情人再多,有一个真心爱你的你也爱着的就够了,朋友再多,有一个懂你在不言之中的知己就够了。这样的陆小凤,怎么能不让人不羡慕。
金鹏王苦恼的说,“我有腿疾,不能喝酒,今天还是破例陪二位饮一杯。”
丹凤公主却阻挠,“父王,我替您喝吧。”
金鹏王最疼爱他的女儿,苦笑道,“好,我就听你的,真拿你没办法。”
父辈的宠溺儿女的话语,不由来地让泉深心底一触,眼前浮现起层层起伏摇摆的竹林,一个儒雅清隽的身姿背对着她,轻笑地说,“……最是拿你没办法,泉深,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