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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成嘛成嘛成个亲(上) ...

  •   入夏之后,总有一股子闷热暑气,闷得让人无法入眠。

      泉深如今住在花家内院最底面的院落里,她不习惯让人伺候,但明天就是她的大喜之日,花家派了几个婆子丫鬟,睡在她的房外守夜。
      泉深住的地方原本是一处书阁,花家打扫得干净整洁,感觉像是时常有人来居住一般。
      泉深不想惊扰了睡在外阁的仆人,灯也不点,借着清冷的月光,贴在书柜上,慢慢摸着一部部蓝皮针装的书籍。她小的时候,最羡慕父兄的书房,一面贴墙高耸着的书柜,慢慢的书籍看得泉深眼睛发直。她恨不得把这些书全部读完,便能变得如父亲一般睿智,二哥一般聪慧。
      想到这里,她摸着一部蓝皮针装的书面,不自觉地无声地笑了出来。
      暗处里有一双眼睛注视着她,很久之后,才轻笑一声,“还是最喜欢书。”
      泉深一惊,险险失神把书掉到了地上,反应了很久,才压低了声音说,“你怎么还来了。”
      暗处走出了一个人,正是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陆小凤满面温情,说,“想你了。”
      泉深不以为然,“明日就要成亲了,你这是不合规矩的,这样不吉利。”
      陆小凤嘴角弯了弯,“那你今夜不也是紧张得一夜没睡。”
      泉深看了他一眼,“我不是紧张的,而是睡不着。”
      陆小凤走近她,看她拿着的书籍,问,“你怎么那么喜欢书啊?”
      泉深说,“看完觉得踏实,有时会胡思乱想许多事,还不如看书,看完就不会乱想了。”
      陆小凤凑近她,伸手拿掉她怀里的书,语气轻缓问,“你是在胡思乱想我么?”
      泉深脸颊一热,想索性在暗处他也看不见,便是小心翼翼地推开他,细声催劝,“快走吧,明天便是要成亲了。”
      陆小凤是别人让他往东他偏是往西的性格,靠着泉深软绵绵的身子,心底痒痒的,往她的面颊上轻啄了一下。
      泉深声音颤颤,手揪紧了陆小凤的前襟,“你……你……”
      陆小凤真的停了下来,看着她的侧面,心底对这婚事有期许也有愧疚,“这次的婚事会不会太过仓促,你不喜欢。”
      泉深稳了稳心神,说,“不会的。”想了想,又学了花家请回来的喜娘的语气,“多少黄花大闺女想嫁给陆大官人都是没缘分的事啊,我们这新娘多有福气啊。”
      陆小凤失笑,顿了顿,由衷地说,“是我陆小凤有天大的福气才能娶到你。”
      泉深再抬眼时,眼底盈盈,盛满泪水。
      陆小凤忙说,“新娘子哭,可不吉利。”
      泉深反而张开臂,投在陆小凤的怀中,头靠在他的肩上,尽是发自肺腑的笑。
      陆小凤摸了摸泉深的乌黑长发,说,“你这样是不让我走的意思。”
      泉深仍旧不撒手,闭上眼说,“是啊,杜泉深赖上陆小凤了。”

      ————————————————————

      花家办喜事,怎么可能真的简单操办。陆小凤一身大红金边的新郎官嫁衣,便是花六童带着绣工日赶夜赶加工出来的。花六童如今也换上了新衣,拿着布尺在陆小凤身上比划,啧啧道,“到底才量了三次做的,还是不够合身。”
      陆小凤说,“都量了三次还不合身,我穿着一切都好啊。”
      花六童点头,“是有那么点人样。”
      陆小凤忍了忍,受着花六童折腾。
      花六童最后也只能说,“今天就要成亲了,也实在改不了了。”
      陆小凤哭笑不得。

      花家受了陆小凤的相助,全家对这场婚礼都极其重视,除了原本就有宾客,更邀请了桃花堡附近的农户也来参加,流水席都摆到了大门口,掌勺的还是远近闻名的酒楼大厨。这下子,方圆百里,该来的都该来,排场更胜花如令的寿宴。
      外人不知,还以为是花家的哪位少爷娶妻,但娶的到底是哪家闺秀,却没人问津。毕竟这婚宴太突然了,也没人注意到那个大红衣裳四条眉毛的男人是新郎官,只道是盖着红盖头拜堂的就是新娘子无疑。
      因为根本就没有新郎官骑马亲迎的场面,唯有八台大轿从花家内宅的书院一路抬到了前厅正堂,也没人去背新娘子上轿,而是大红衣裳四条眉毛的男人,直接横抱着新娘入了花轿。轿子在内宅里晃晃悠悠一番,鞭炮礼乐喧嚣不止,好容易到了正厅,高堂无人入座,唯有花如令站在前方。
      泉深盖着红盖头,伸手牵着红练,红练另一端牵着陆小凤。两人到了正堂,外人才恍然,原来那个四条眉毛的男人真是新郎官。一拜天地,俩人便是向外拜了拜,二拜高堂,便是改成了二拜证婚人,两人便是向花如令拜了拜,夫妻对拜后,礼成完毕。
      新娘给花家几个儿媳簇拥到了新房,陆小凤则是让另一波江湖豪侠给拉到了屋外的宴席。

      今天参加婚礼的人可不会轻易放过陆小凤。
      鹰眼老七为首的几人,最不会看眼色,他们可不管陆小凤高兴还是不高兴,逮住这个机会还不有仇报仇。于是,原本在一旁劝酒的花满楼也给灌了几轮,晕乎乎地坐在椅子上动弹不得,陆小凤瞪着这些张牙舞爪的宾客,问,“你们当真是不肯放过我啊?”
      众人起哄,齐心不然陆小凤好过,便异口同声地回答,“不放过!”
      泉深入了洞房,便顶着头顶千斤重的礼冠一直等着,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悄悄把盖头一掀,屋里一个人也没有。
      天色晚了下来,陆小凤是单手难对群雄,直直把头栽在了酒坛子里。
      不省人事的花满楼早就给花平抬走了,头套着酒坛的陆小凤给花六童指挥着扛进了新房。
      宾客这下都乐了,就算陆小凤醒了也没法敲碎酒坛,这洞房花烛夜,他是没法好好享受了,最好还是别醒吧。

      鹰眼老七一把把门推开了,泉深安安静静地坐在新房的床榻边上,听着宾客闹哄哄的,也晓得陆小凤必然是给灌得烂醉。
      鹰眼老七先说,“陆夫人,实在对不住。”
      其他人完全憋不住笑,呜呜呀呀地笑话不停,把头套住酒坛的陆小凤往床上一放。
      宾客们逐一散去,泉深顶着盖头,听见花盈楼对自己抱歉地说,“嫂夫人多包涵,今夜真是闹疯了。您……还是自己挑开盖头吧。”
      这算什么一回事?
      待花盈楼把新房门阖上了,只剩下泉深静坐了一阵,身旁的陆小凤连动也不动,只好自己把盖头翻开一角,这头套着巨大乌黑酒坛的人是新郎官?
      泉深有些一筹莫展地对着头套着酒坛子的陆小凤。
      陆小凤身体呈大字摊开在床上。泉深喊也喊不醒,推也推不动,无奈之下,弯着手指朝瓷实的酒坛身一敲,“咚”地一声回响,陆小凤身体总算动了动,但很快又不动了。
      泉深怕陆小凤闷死了,只好又大力地敲了敲,坛子里咚咚地回响,倒是把陆小凤彻底震醒了。
      “全身……憋桥……”陆小凤说话就像在深井里传出的回声,没一点听得清楚。
      泉深哭笑不得,问,“这该怎么办?”
      陆小凤坐了起来,因为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他看不见,差点摔在了床边。泉深忙扶了他一把,也坐在他的身边,问,“你要怎么出来啊?”
      陆小凤嗡嗡又说了什么,泉深一句也听不懂,也不晓得他到底是酒醒了没有,于是说,“你闷不闷,我给你敲开,坛子碎片会伤着你的。”
      陆小凤默默抬起手,朝坛子套着脖子的边缘,转了转,坛子就像一层蛹一样,缓缓给撕开了一角。陆小凤好整以暇地将坛子撕成了几块,整个脑袋湿漉漉,全是闷出来的汗味混着酒味。
      泉深一身红嫁衣,化着妩媚艳丽的妆,半弯腰关切的看着他。
      陆小凤醉眼朦胧,酒虽未醒,却也看清了身在何处。
      “我说呢,洞房里怎么都是乌漆墨黑的。”
      泉深听陆小凤还会说笑,那是真没事,于是自顾自的坐到了梳妆桌前,一样样把满头的珠翠拿下。
      陆小凤先是问,“我刚刚很失礼?”
      泉深放下头上的银簪,对镜看他说,“你还记得刚才啊。”
      陆小凤摸了摸自己的两撇胡子,笑说,“他们还算有良心,没把我给剔成一个秃子。”
      泉深看了一眼陆小凤,他仍旧笑着,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陆小凤回眸看泉深,问,“刚刚会不会把你吓着了?”
      泉深噗嗤一笑,“我还以为是和一个酒坛子拜堂成亲了。”
      陆小凤本想走近泉深,但头顶的水从额上流了下来,伸手搓了搓发,说,“我先去洗洗。”说罢,本该走去新房隔壁的装有洗浴器具的耳房,又折回来对泉深,意味深长地笑,“你可得等我。”
      泉深脸上一热,微微张口,却没敢说什么。
      耳房传来水声,泉深紧抿着唇,迅速地将头上的饰品除去,又把厚重华贵的新嫁衣,一层层的脱下来。她脱到一半的时候,陆小凤却已经洗好了头发,只穿着白色的中衣,站在耳房门口,目光定定瞧着泉深。
      泉深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当做没瞧见他出来了,动作僵硬地脱去了最后一件下裙,也只着了中衣。
      陆小凤看了一阵,柔声问,“还有热水,你要不要一起?”
      泉深闻言,小脑袋嗡嗡快炸了,一个劲地摇头。
      陆小凤好笑地说,“长夜漫漫,你就想怎么背对着我?”
      虽然说婚前已经那个啥,但真的要再那个啥,她还是放不开的。
      新房是谁布置的,陆小凤不知道,但房中却放了几盆不知名的花,开得正好娇艳。陆小凤随手摘了一朵玫红,慢慢走近泉深。泉深身形直直,听见脚步靠近,立刻躲过去床边整理被褥。
      屋外敲过了四更天的更鼓声,早就寂静一片。陆小凤耳力测听一番,估摸房梁屋顶上的人早已等得不耐烦,离开了屋顶睡大觉去了。
      于是,他笑意轻松地将手中的花递了过去。
      泉深看着陆小凤手心躺着的那朵花,莫名问,“这是干什么?”
      陆小凤说,“我听人家说,洞房花烛夜之后,丈夫都要为妻子画眉,我是不会这些的。”
      泉深嫣然一笑,“你真不会啊?”
      陆小凤认真地说,“我不会学别人用过的招数。”
      说罢,将花侧着插到了泉深耳边的乌发中。
      “这样做,是不是文雅了些?”
      泉深抚过鬓角上的花,脸上露出幸福娇羞的笑颜,明眸闪烁,光艳照人。
      陆小凤本就醉意还在,这时更有些痴,此般柔情美眷,如何能不动情,不由得伸出手将人抱入了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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