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和世子妃》少辛

21、计谋

　　大红色宫装同身后火红的曼陀罗华几乎融在一起，却是那双漆黑的眼犹如跳动的火焰，明艳的仿佛来自太阳的深处，李煜几乎有些出神。宝蓝色龙纹的长袍让今日的他看起来温和明朗了很多，两缕金线结成的辫子坠着珍珠从发冠两侧一直垂下落在肩头，奢华又贵气，偏偏这样贵气天成又器宇轩昂的他，在穆缨面前总瞧着少了几分气势。
　　穆缨深吸了一口气，觉得有些话还是说一说的好：“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阴魂不散，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或者是什么目的，我只想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们之间不可能，你以后不要来打扰我了！”
　　李煜突然非常愤怒，狭长的眼里卷起炽烈的风暴，一把捏住了穆缨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凭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都做了什么？！能不能不是你说了算，是我！是我！你明白吗？！”
　　穆缨拍掉了李煜的手，掏出帕子擦着自己的下巴，这样下意识的举动深深的刺痛了李煜的眼，他整个人都佝偻了起来，压抑着即将像火山一样爆发的情绪，声音都扭曲了起来：“我不许你厌恶我！”
　　穆缨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既然如此喜欢，当初又何必背叛？自作孽不可活。
　　穆缨转身就走，在没了看花的兴致。
　　站在原地的李煜看着穆缨渐渐消失在乱石中，他的目光便越发的阴沉冷冽，吩咐身旁的侍从念茗：“吩咐下去，事情按照原计划进行。”
　　念茗低低的应了一声，眨眼便消失在了石林中。
　　渐渐走远，穆缨摇着团扇狠狠的扇了一会，才觉得透出了一口气，跟李煜这样的人打交道叫人觉得太过于压抑阴沉，特别的不舒服，她冷哼着同李修说话：“哪里见过那样嚣张的人，可恶到极点，要不是看在她是太子的份上，我早打的他爹妈都不认识他了！”
　　李修的手温暖有力，握着叫人觉得很安心。
　　穆缨拉着李修在石块上坐下，摇着团扇给他扇风：“瞧我对你多好，出门不忘了带你，热了给你打扇，等你以后好了，可千万别忘了我的好，要不然我可就白忙活了！”
　　墨珠听得直笑。
　　穆缨斜眼看她：“怎么？我说的不对？”
　　“就是这么想的，您也不该说出来，听着好似是为了叫世子爷记得您的好您才对世子爷好的。”
　　穆缨拿扇子戳了戳她，墨珠嬉笑的直躲，穆缨跳起来去追，累的墨珠满头大汗，歪坐在地上讨饶：“您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实在不行了！”
　　穆缨便叉腰哈哈的笑，像个强占了民女的山大王，便连朗悦也笑了起来。
　　李修的目光自始自终都追随着穆缨，贪恋又执着，大红色的身影好似是一道让人欲罢不能的美味，一旦沾上就再不能放下，清月弯着腰在李修耳边低语：“别忘了您的身份。”
　　整个世界那清澈美好的笑声也远去了，好似那人沐浴在阳光下，而他正站在黑暗里。
　　年纪相当的几个巫女坐在花厅里闲闲的说话，不远处内城里寻常官宦人家的小姐正向这边张望，充满了好奇和向往，却并不敢随意往前。
　　李柔笑着指给秦月华：“瞧瞧她们。”
　　秦月华便也浅浅的笑起来，属于神殿的自豪和优越感油然而生：“看她们做什么，没得叫人说我们浅薄。”
　　李柔的笑意有片刻的僵硬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坐在这里多没意思，姨妈家的芷汀院种着半人高的玫瑰，最是漂亮，我们一起去看看。”
　　听说太子也来了，就歇息在这里的某一处院子，说不定四处走动就可以遇见，秦月华欣然答应。
　　突然传来的说话声，让穆缨这边的嬉闹声戛然而止。
　　李柔歉疚的对秦月华道：“你先去这院子里坐一坐，我这衣裳被勾破了，我回去换一件，一会过来寻你。”
　　秦月华巴不得李柔现在就走，闻言越发的温柔：“你去吧不用着急，正巧我进去睡一会。”
　　两个人很快各分东西，秦月华进了跟前的秋荷院。
　　穆缨皱眉同朗悦道：“二小姐同秦月华关系很好？”
　　“以前也没怎么来往过，而且，二小姐其实很不喜欢秦姑娘，觉得秦姑娘说话不中听。”
　　既然不喜欢又偏偏搅合在一起，肯定有原因。
　　穆缨打算坐在原地等一等，说不定能发现些什么。
　　清月却觉得这里热：“恐怕世子爷受不得这热。”
　　这丫头的胆子可真是一日比一日的壮，穆缨连个眼神都欠奉：“你要是受不住就滚，没人硬要你在这里！”
　　清月一下子涨红了脸，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李修，又很快挺直了脊背：“奴婢是为了世子爷好，世子爷奴婢带您先走吧。”
　　后面的话是对着李修说的，李修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听不见也看不见，清月又伸手去扯，李修还是纹丝不动。
　　清月仿佛受了极大的侮辱，连眼也瞪圆了。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清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没人给她台阶下，她便异常的尴尬难解，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柔去而复返，还带了穆络和轮回殿的巫女华琼，丫头婆子十来个人一起走了过来，说说笑笑。
　　穆缨眯眼瞧着这一群人进了秋荷院，很快就传出了李柔的尖叫，有丫头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向正院的方向去了，穆缨的眼睛一亮，招手叫了朗悦和墨珠：“跟上！我们去看看！”
　　墨珠私心里这样的热闹还是少看为好，但知道穆缨的性子，根本不会怕什么，只好快步跟上。
　　李修要追上穆缨，清月这一次牢牢的抓住了他，瞧见李修回头看，眼里便露着轻蔑的笑：“弄清楚你自己的身份。”
　　李修的眼里便毫无光华。
　　李煜的衣裳完好，秦月华却褪掉了大半，这会正被李煜揽在怀里，露出一点香肩，看起来两人情深意重，又分外香艳，穆络还愣愣的站在原地，仿佛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穆缨露着嘲讽的笑意看着李煜，刚刚还一副情深意重的样子，转眼就将另外一个女人搂在怀里，看着都叫人恶心。
　　李煜的目光在穆缨的身上有片刻的停留，看起来晦涩难辨，但很快又挪开，仿佛看久了穆缨会烫着他一般。
　　万敏很快赶了过来，将几个巫女连同穆缨一起请了出去，将秦月华单独安置，叫人安抚，她自己同李煜说了几句：“不管怎么样事情是在我们这里发生的，也是我的失职，但愿太子爷能给秦姑娘一个交代，不要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和争端。”
　　李煜淡淡的笑着，有些不辨雌雄的美：“说什么？你情我愿有什么可说？”
　　过了好久穆络仿佛才清醒了过来，尖叫了起来：“秦月华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在哪里，出来给我说清楚！”
　　她冲进了秦月华的屋子去找秦月华，丫头们拼命拦着两人。
　　此刻的秦月华脸颊红润，一副娇艳欲滴被深深滋润的模样：“太子心里装的是我，你就是在大声喊叫也没用！”
　　穆络尖锐的道：“胡言乱语什么？太子什么时候承认过你？一切都是你自作多情罢了！”
　　秦月华自始至终淡淡的：“你说的再多也强不过事实。”
　　李柔突然开口道：“那你又算什么，还没成亲就做下这等丑事，无媒苟合，你只能做妾的。”
　　屋子里忽然都安静了下来，看着秦月华的目光鄙夷又怜敏，即便是给太子做妾那也是妾，对于巫女来说那是奇耻大辱。
　　穆络却还气的浑身颤抖，李煜只能有她一个女人！
　　这戏码穆缨已经没有兴趣看下去了，她找人问了，窦容今天并没有到场，说是生病了，这让穆缨担忧起来，记忆里窦容好似就很少生病，像现在这样的情形不多，她就在没有多少心思待在华府里，打算熬过了晌午饭的时候就早早的告辞，回一趟家里。
　　只因为华有爱好听戏，唱戏的优伶们难得进一次圣域，唱的越发卖力，咿咿呀呀，听起来竟然也很有韵味，但却没有人叫好，万氏招手叫了下人过来，很快唱戏的优伶就被请了下去，换成了圣域的大舞，跳的铿锵有力振奋人心。
　　秦月华并没有来用饭，李柔乖顺的跟着万氏，但席间难免还是窃窃私语起来。
　　“要是没有被撞见，哪里算得什么事，只要成了亲谁会记得？”
　　“所以运气不好也怪不了别人。”
　　便有人看向了李柔：“说来也真是巧。”偏偏就叫李柔带了那么多人过去撞破了，秦府的人只怕也怪上了安王府的人坏了好事，大家心照不宣，又说起了别的。
　　穆缨草草的用了一些饭，一直等到席散，找了万氏说了自己要去娘家的事，万氏摆了摆手：“你自去吧，早去早回，我叫人同你们姨妈说一声。”
　　比往常好说话的多了，穆缨匆匆的行了一礼转身就走，万如意却各种不自在，却不敢在万氏跟前表露，怕万氏不顾忌她的脸面，当着众人的面训斥
　　李修用饭的时候在别处，穆缨也没有打算带他，有安王在，李修不会被人遗忘的，她出了大门就遇上了穆青松，他看起来状态很不好。
　　毕竟是多年的女神，突然一下子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便是已经了断，心里上也很难承受，穆缨朝他走了过去，笑着拍了拍他：“你也要回家？这么巧？刚好我们一起。”
　　穆青松勉强的笑了笑：“母亲身体不好我不放心，又想着你必定也会回去所以在这里等一等你。”
　　穆缨上了自己的马车，招呼穆青松：“大哥要是骑马累，不妨在马车里歇一歇。”
　　穆青松犹豫了片刻，还是上了马车，帘子一放下来，穆青松好像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都没了精神，靠着车厢坐着，疲惫的闭上了眼：“我真没想到。”
　　穆缨握住了他的手：“哥，我是过来人，我的话你听一听，秦月华现在所表现出的一切都是她的本质，没有谁逼迫她，即使其中有人做了手脚，她自己若没有那个心思也钻不进套子里，你用不着心疼用不着惋惜，鸿钧天神可是厚爱你的，把秦月华抛了出去，让你远离了这个祸害。”
　　穆青松无奈的苦笑：“你说的我都明白。”
　　“你不明白，你很快就会从这些阴影中走出去，然后发现现在的一切都是多么的可笑幼稚，秦月华这样的人怎么会值得你去那样的爱惜，你明明更配拥有更好的。”
　　穆缨看着穆青松：“所以，哥，不要被这种以后在你的人生中引不起丝毫波澜的人影响，击败，不管怎么样你都应该抬头挺胸器宇轩昂的走下去！”
　　穆缨的目光灼灼，仿佛带着无穷无尽的光明和力量，让穆青松身上的枷锁松掉了一半，哈哈笑了起来：“我总觉得自己不如你看的透彻，看来确实没错，哥哥受教了！”
　　穆缨便跟着也笑了起来：“知道就好，别忘了你的好酒。”
　　揭过了秦月华的事情兄妹两很快说起了窦容，穆缨有些担忧：“母亲好好的怎么会生病？”
　　“我也说不准，医使开的都是养气安神的药，可见不是什么大病，但母亲精神很不好，卧床不起人也懒懒的，不大说话提不起精神？”
　　穆缨诧异道：“听你这样说到像是心病？”
　　穆青松叹息的道：“我摸不着头绪，母亲也不愿意说，你到了好好逗逗母亲，母亲往常最喜欢你，说不得能好一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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